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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宸宇思索半天,道:“可是,如果龙宸烈要与慕容德商定,根本不管慕容锦儿的意见怎么办?”
乔安道:“皇子与重臣联姻,必然要奏请皇上知道。你且先去跟皇上说你喜欢慕容锦儿,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到时我自有主意。”
虽然乔安并未说明,但龙宸宇对她极有信心,听她说得如此肯定,心中安定了许多,见乔安又低头看书,不禁抱怨道:“乔安,好歹我也是个四皇子,你难道就不能对我专心一点吗?总是拿本书看,你就这么爱看书吗?”
乔安的手微微一僵,抬起头来,却不看他,似乎是在看着某处虚空,良久方淡淡地道:“爱也罢,不爱也罢,终究是要看的。”
龙宸宇试探道:“是无名谷的典籍吗?那也不用急在一时啊!”
乔安依旧淡淡的,低头又去看书,轻轻一叹,缓缓道:“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时间!”
龙宸宇不知为何,竟感到一阵不安,一阵悲凉,似乎乔安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可以悄然改变他的心情一般。没有时间?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没有抬头,但乔安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般,冷冷地道:“你放心,我就算再没有时间,也能等到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龙宸宇又是一惊,这分明就是不祥之兆,乔安怎会说这样的话?他呆呆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乔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安不再答话,自在居静寂一片,静得有些可怕。最后还是乔安那如同冰击玉撞般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记得你刚刚问为什么龙宸烈对你如此相迫,现在我似乎有了一点头绪。或者是因为遇到慕容锦儿时,你第一个猜透了那风筝中隐喻,引起他的注意与怀疑。若此时再得知绿幽苑别有洞天,不由得他不怀疑。还有。。。。。。”
“还有什么?”龙宸宇急问道。
乔安目光锐利的看着他,沉声道:“你幼年时身中剧毒,后来百般查问也不曾得一线索。不过,你如此匿形,龙宸烈仍处处疑你,可见他对你忌讳之深。只怕当年投毒之人是他也未可定。无论如何,你需小心此人,他可不想你想象中地愚笨无知。日后你在他面前,须更加小心谨慎方可。”
龙宸宇一震,害得自己从小体弱的罪魁祸首竟会是龙宸烈么?不过也并非不可能,自己自小得宠,宫闱倾轧又这般厉害,难保他不会先下手为强!只是当年他也是一稚子,怎么就如此毒辣?但如真是他,拿自己先前就太低估他了。他的目光中渐渐有狠厉之色显出,如果真是龙宸烈,那他就绝不会容情!“我知道了,乔安。”
他立起身,便要出去,忽然又想起一事,转身对乔安道:“对了,乔安,今日是三月初四,我记得往年此时你都有事要离开数十日,不知今年。。。。。。”
乔安微微一怔,终于放下了书,盈盈立起,目光也不复一贯的冷漠淡定,无动于衷,微有忧愁迷茫,以及一种淡淡的悲伤。龙宸宇暗暗纳罕,三年从未见她情感微露,不知为何今日如此反常。难道这个时间对她而言,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猛地想起刚刚说到大将军许谷风时,她那微微的一顿,他心中顿起疑窦,难道她与许谷风有什么关联么?他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乔安几不可闻的幽叹:“又是一年!时间过得好快啊!”
良久,乔安才轻轻道:“难为你还记得,今年我自然也是要出去的。有什么事情飞鸽传书便是。还有,多谢你提醒!”
[隐谋篇:第三章 旧日是非(1)]
第二日,龙宸宇再去绿幽苑,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他站在自在居中,想着昨天乔安难得的情感流露,摸摸嘴角,玩味地笑了。
乔安曾经对他说过:“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牵绊,有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只要你能找出他的那一点,那对付他,就会容易许多,不管是要拉拢他,还是要毁灭他。重情者,以情感之;重义者,以义晓之;重色者,以色惑之;重利者,以利动之;重名者,以名诱之。。。。。。所以,如果不想轻易被人打败,就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弱点,或者把弱点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
他记得当时他还问道:“乔安,你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那么你呢?你有弱点吗?”
乔安目光如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自然也有,只看你有没有本事探出来!”
乔安的弱点?他真是十万分的好奇与渴望。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弱点,总要清楚他的经历,从中入手。乔安身世如谜,心智又极坚,想要从言语探出,当真难如登天。不过,依她修习“闭心诀”数年的定力,昨日竟还难以自制。只怕,这位徐谷风徐将军与她定有渊源,或者可由此探出她的身世,进而得出她的弱点。毕竟,她只说助自己登上皇位,之后的事情便不由自己做主。但是他,并不知足,如果能够使乔安这样的人永为自己所用,那他,将真正永世无虞了!
忽然又想起乔安说的,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牵绊,有自己在乎的人或事,他淡淡的笑了。其实,乔安说错了!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至少,他龙宸宇就没有,也绝对不允许有!
他嘴角上扬,眼神明亮如星。看来,自己应该好好关心一下这位故去十二年的大将军了。
历阳郡。
历阳郡是靠近紫星王朝南方的一个大郡,一向以物产丰富著称,最多商贾。紫星王朝最大的商行“新图”便起源于此,只是如今早已迁到京城去了,留在这里的反成了分号。历阳商事之盛,由此可略见一斑。走在郡中街道上,两边朱楼林立,装饰豪华,道上行人穿金带玉,衣饰显贵,虽不比京城,亦相差无几。
这一日,正是清明前夕,也就是寒食节。传说介子推是在这一天被烧死的,后人为了纪念他,都不愿在此日举烟。因此,尽管接近午时,却依然不见炊烟袅袅,酒楼店肆也食客寥寥,唯有郡中最大的“酩酊居”依然宾客盈门,往来如云。在众多的食客中间,有一个白衣女子独坐二楼窗边,尽管头戴竹笠,笠垂白纱,将容颜完全遮挡起来,但身姿窈窕,举止优雅脱俗,依旧引来许多目光。但她似乎毫无察觉,泰然自若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语不发。
店中私语窃窃,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对她评手论足。但也有人对她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大声说着什么,只是偶尔也会往那边一瞥,偷偷查看她的反应,引来同伴的小声嘲笑。
忽然有一个书生慨然而立,慷慨激昂地道:“听说北狄又在北方边关动作频繁,对我天朝虎视眈眈,数次挑衅。只可惜驻守边关的骁骑将军温润玉人如其名,胆小懦弱,任由北狄放肆,大失我天朝之威,实实令人扼腕!只恨我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否则真想奔赴边关,杀杀他的威风!”说着连连叹息不已。
他的一个同伴笑道:“信瑾,你又发酒疯了!北狄犯关,自有朝廷应对,你去管他做什么?”
那个被叫做信瑾的书生满脸通红,怒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文礼你怎么如此说话?”
文礼玩世不恭地道:“我怎么说话了?难道你还指望朝廷谁能北抗北狄么?别妄想了!若有,北狄如今也不会如此猖狂了!”
邻桌上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道:“我就不信,咱们紫星王朝泱泱大国,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抗北狄的武将了么?”
原先那个文礼不屑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朝武官一向以太尉与大将军为首,如今大将军虚位而悬,太尉原先是文官,对军事并不甚解。而以五皇子为首的一干武将又一个个有勇无谋,嚣张跋扈,哪能成事?想要靠他们抵御北狄,无异于痴人说梦!你说呢,信瑾?”
信瑾再没有刚刚的豪情,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无异于默认了同伴的话!
那文礼又低低道:“其实就算真有这样的勇将,又有什么好?朝廷能好好用么?咱们紫星王朝也不是那么无用,原也有个智勇双全的武将,北抗夷狄数年,战功赫赫,不也。。。。。。”
又一邻桌上文士打扮的青年人道:“这位公子说的可是前大将军徐谷风?”
文礼点点头,叹道:“大将军为国尽心尽力,曾数年不归家,却因一个‘不从皇命,擅自出兵’被满门抄斩,可不叫人寒心?这是朝廷自毁长城,又能怨得了谁?倘若大将军犹在,又何须畏惧北狄?如今,可瞧瞧朝廷再拿什么人去抗去?”
众人都颇附同他的说法,想起故去的大将军,酒楼中顿时一片沉默。良久,一位老者道:“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大将军的家宅正在历阳。十数年前,老朽还有幸见过他数面,那威武睿智的模样,当今可真没有人能比的上了。他的夫人也是极美貌极豪爽的女子,听说还是武林中人,只可惜。。。。。。那对面正是他的家宅,原先雕梁画栋,宾客如云;如今,却是落败了,人迹罕至,都已荒芜甚久了!这人世间的富贵真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文礼似是极为敬仰那位徐将军,听说这位老者这样说,忙问道:“听说大将军是被冤枉的,临死前还在仰天长啸,大喊:‘老天,我冤啊!’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那老者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此话不错。当日老朽还曾亲眼见徐府灭门一幕。大将军确实曾喊冤,而且至死不闭眼。大将军一向爱国,只怕当日之事,却有冤枉之处!”
众人皆叹,唯有窗边的那位白衣女子依旧悠然看向窗外,似乎并不曾听得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在宽大的衣袖之中,她的双手已紧握成拳,用力得关节处都已发白。
那文士忽然大声道:“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上面想要杀谁便杀谁,还用什么理由么?就算真是不从皇命,擅自出兵,大将军位比三公,为何不经三司会审便匆匆定罪?为何不押解京城便匆匆处决?为何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