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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认真想了想,笑着问:“你嫌弃你娘么?怕我嫌弃你么?”
“我娘很好的。她若还在,也必定喜欢你。我——你瞪着眼睛骂人的样子,有些像我娘。哦,其实,我娘她心很好,很少骂人的。我是怕你嫌我,可,还是应当同你讲清楚。”
“我不嫌。我家里也有没办法,改嫁的。就是小姨,我看她事事操心,那么辛苦,倒真希望她能有个依靠。”阿玉不知不觉对小丁说出了心里话。
小丁看得开:“长辈的事,我们不该插嘴。你小姨心思通透,会明白怎样最好。”
阿玉回家讲了丁家的事,陈林氏等人也没怎么介意,反而觉得小丁是个好孩子,可以放心把阿玉嫁给他。
还是张歆问了一句:“他娘改嫁,对儿孙总有些影响。阿玉,你当真不在乎?”
阿玉了解过这个,答得坦然:“小家小户,能平安过日子,不愁吃穿,就不错了。不象大户人家在乎虚名。真说到影响,除了说亲时会被一些人挑眼,就是三代之内不能科考罢了。我们这样人家,两代三代内,能不能读书都不一定,贡院的门更是摸不到。”
张歆有些意外,认真地看着阿玉,点头赞道:“丁家能娶我们阿玉,真是福气!不但能干,眼光也长远,两三代的事都想到了。”
众人都笑起来。阿玉臊得满脸通红,走上前要拧笑得最大声的阿兔。姐妹两个闹成一团。
丁家遣媒人去向旺和阿霞提亲。
料定这桩婚事必定成了,陈林氏欢欢喜喜帮阿玉置办嫁妆。阿玉是唯一的嫡亲外孙女,也是孙辈里第一个出嫁的女儿。
正忙得一团高兴,湖西村来人,慌慌张张地报告:“阿祥和江家几个后生打起来了。阿姆快回去看看吧。”
拳头和歪理
陈林氏急忙赶回去,阿祥的架早已打完,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兴致却好,对着来慰问或看热闹的族人侃侃而谈。
阿怀媳妇带着儿子女儿捣草药,拿药酒,给阿祥和助拳的几个小伙子治伤,还要招呼进门的长辈落座喝茶,忙得脚不沾地,却笑得开怀。
阿祥打这场架,还是因为张歆那些流言的缘故。
张歆跟程启出海那天,给张歆看门的陈四的侄儿正好去泉州,顺道去看陈四和陈林氏,带回小强被绑架,张歆求程家帮忙的消息。
都知道唯一的儿子对于张歆意味着什么,这边的族人跟着提心吊胆了几天。阿怀媳妇和几个近亲女眷还去庙里烧香,请求佛祖和妈祖娘娘保佑。
总算老天开眼,母子两个平安回来。大家松口气,出声或不出声地,刚念了句佛,就听到随之而来的流言。流言从泉州传到镇上,被姓江的带回村里。
湖西村住了五个姓。其他三个姓,要么人丁凋零,要么搬去镇上,要么避祸迁去了山里,留在湖西村的只有几户,不成气候。陈氏人多,土地却多半掌握在江氏手里。海上生路断了,陈家人转回陆上刨食,发现在他们之后来此落户的江氏致力于农耕,经过几十年开垦,占有了村子附近适合耕种的土地。骄傲硬气的陈家人只能租他们的田种,做佃户。
江氏上一辈的老太爷,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湖西村改名为江村,把外姓村民都变成江家的佃农,甚至奴隶。可惜陈家人口多,抱团,男人心底里留着祖辈的强悍,不肯屈服,宁可出远门做苦工,也不肯向江氏低头。江老太爷啃了十几年也没能咬开这块石头,倒等来他投靠的大人物获罪,连累江家盛极转衰。
陈氏气势未输,可因经济缘故,长期处于江氏下风。一年前,陈林氏得到表彰,连带地湖西陈氏走出江氏的阴影被世人所知。随后,张歆返乡认祖。这个外姓女儿没有直接给陈氏创造多大福祉,然而,因为去年底她的农庄整地,过年前,只有一个姓陈的找姓江的借钱。利用她的捐赠,刚能勉强果腹的陈氏办起了学堂。
江氏仍然拥有着湖西村所有良田,大半土地,仍比陈氏有钱很多,仍然雇着不少陈姓人口种田,然而,势头不妙。
阿祥媳妇弄出事端,阿祥丢了差事,灰溜溜回家来,让不少江氏族人暗爽了两天。没想到,阿祥真的洗心革面,不急着外出做事,整顿家务,在学堂义务助教,又在族老跟前吹风,明确了家族内共同接济孤寡老幼的做法。陈氏仍然穷,行事和组织却已有名门望族的风范。相比之下,江氏虽有几个钱,不过被人当作土老财。
张歆自己的生意搞得有声有色,将小农庄卖给外甥,又买了个大庄子,整地修路,拉走了陈氏近半人马。被她扶持起来的林二,收购禽畜也是越做越大,做了陈家女婿,雇的帮手都姓陈。阿祥开始山货生意,也在族里挑帮手。另外一些活泛的,暗中琢磨思考,想借这股运势,开始自己的生意。
湖西村,人多田少。江氏的田地,原是大家求着佃,今年差点就有佃不出去的。血浓于水,陈家人的逻辑里,哪怕收益稍差一点,路远辛苦些,也要优先帮亲。其他三姓人口虽少,也不傻,都知道看风向争福利。
上个月,阿金带了小农庄那边收成的种子来替张歆分给陈氏族人,讲解如何在荒地坡地上种植这些喜晒不怕旱的作物和蔬菜。可以预计,明年,江氏田地的租金,会比今年更少。
江家人很想做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压制陈氏缓慢而坚定的崛起,听到关于张歆的流言,如获至宝。在江家的策动下,泉州最近版本不到半天就能在龙尾镇一带传开,添油加醋的消息还能反向流回泉州。
最来劲的八卦公要数江华。他家拥有土地最多,被张歆影响,损失也最多。不过,钱在江华眼里还是小事,他咽不下一口气。
他是独子,铁板钉钉地将要继承大片土地,是湖西村最含金量最高的年轻人,在整个龙尾镇也数得上,可他花大价钱娶的一妻一妾,加上近来收房的三个丫头,都不如阿祥媳妇漂亮,有味道。为了能跟阿祥媳妇多搭两句话,多被她看上两眼,他挨了陈林氏多少辱骂脏水?
张歆回来葬父那天,江华远远看见一身素白的冷俏佳人,眼直心麻身子酥软。可惜如此佳人住在泉州,偶然回村也是车进车出,最近一次也不过隔着车帘问了句好。若能让她在泉州呆不下去——
在井里照照自己的影子,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江华心里更不舒服。老天爷就是向着陈家!江氏祖先迁来之处比陈氏更加北方,不知两家祖先如何比较,繁衍下来的陈氏子弟多数愣是比江家男子高半个头,哪怕江家吃米吃肉,陈家吃糠咽菜。
不但个头偏高,陈家人的五官虽不如何漂亮,浓眉大眼,中正刚强,容易讨人喜欢。陈家男子从小劳作,长大行走四方,虽然穷,却有一股让女儿家喜欢的劲头。有皮相的优势,虽没机会同大户人家结亲,儿女婚事,倒也少有需要发愁的。不少夫妻是偶然遇上,互相中意,还有些女方执意要嫁来。
撇开出身,陈家的女儿媳妇总体比江家的好看,能干,鲜活,有趣。有田归有田,象江华这样的江家少爷,还要跟陈家人套近乎,争取串门的机会。
江华正同几个族兄弟,以及奉承他的两三个外姓坐在村头酒馆里,眉飞色舞地讲述张氏和程启通奸,谋害亲夫。他心里并不相信张氏会做那种事,而是想着她眼下能同程启好,将来就能同自己好。说到得意处,又想到阿祥媳妇,砸巴砸巴嘴:“他们家,老一辈,三个寡妇,只有一个守住了。这小一辈,还不知道有没有能守住的。”
话刚落音,一个身影从门外冲进来,狠狠一拳砸在他两眼中间:“管人家不如管自家,还是先看看,你那些女人有没有肯为你守节的吧。”
阿祥花了几天才搞清楚村里谣言的根源,正要找江家算账,听说江华又在酒馆开谣言发布会,叫上同姓外姓几个关系好的后生,原说来讲理的,在门外听见那么两句,直接动上了拳头。
江华那番话,实在太不地道!听了还能当没事的,是陈家的龟孙!
边上几个姓江的刚要去拉阿祥,阿祥身边陈家子弟嗷嗷叫着:“嘴巴造谣不够,还想动手打人?几个打一个是不是?不打死你们,让江家的女人守活寡,当你们面偷人。”
另外三姓子弟,嘴里劝着架,身体很自觉地往边上躲。愿意走路的去报信,剩下的等会帮忙抬个伤员,做个见证,也算尽了乡邻的责任。
好容易,两边长辈都带了人手来,把两下分开。
陈家子弟高大强壮,打架也比较有经验,带怒出手,战斗力强,助拳的来得又快,打得江家几个眼睛肿成一条缝,只好满地摸着找牙。
江华五官胖成一团,喉咙痛得喊疼都喊不出来,只好小猫似地哼哼。
他爹娘看得心疼成八瓣,刚要发作,那边陈家年纪最大的族老听明原委,狠狠一跺拐杖,大喝道:“打得好!听到这样诅咒我陈家的话,还不动手的,不是我陈家的种!江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骑在我们头上。如今的县太爷是清官,我们找他评理去!”
江家长辈吓了一跳,问清江华到底说了什么,暗暗叫苦,只得上前赔不是,赔偿酒家损失,陪伤员医药费,力求息事宁人。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江家的钱还没多到那份上,听说县太爷与同知大人交好,是福寿阁座上客。
这一架大获全胜。陈氏长期被江氏压制,今日出了一口恶气。江华那孬种,挨打的间隙承认了沸沸扬扬的谣言有不少枝叶是他们无中生有,添加上去的。
族老当机立断,让把这场打架宣扬出去,最好能传到泉州,把造谣诬陷的罪名座到江家头上。
也有人之前听到些风声,暗地里认为阿祥痛打江华是报复自己头上的绿色疑云。可即使这样,他那拳也是挑了最好的时机挥出去,使得自己从一年前被人嫌恶的不孝不义,一跃成为维护家族兄妹的勇士。
阿祥要的效果还不止这个。他对族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