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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融神色肃穆,也不见丝毫赔笑,只道:“奉赵慎将军的令,向高将军呈报一桩军务。”
高元安听这话正合着心中顾虑,不觉狐疑,却不动声色,只问:“怎么?”
杜融道:“赵将军说,将军如何安排撤军,他愿助一臂之力。筹谋安排,但听吩咐。”
高元安双手指间相抵摩挲,淡淡道:“哦?这样的人情,我怎么还?”
杜融道:“只请高将军收容这一千多骑军将士,从此为将军驱驰。”
高元安闻言,双手一滞,翻了眼皮只盯着杜融一时不曾说话。杜融只与他镇静相对,目光也不避让。终是高元安轻轻一笑道:“这话我可不信。赵将军肯出这一步?他随我这一走可是直接回邺城,他是忘了当年如何作为,如今想好见了丞相如何说道?你便助他来哄我,其实是另有意图吧。”
他口中虽这样说,其实不过是为了诈一诈虚实,心里还是信的。他思量赵慎许是审时度势,看出回洛城死守凶多吉少,必得早寻出路。投靠西燕固然是一法,不过名声上难免为人诟病;退而求其次随自己撤走,虽丢了洛城,倒也能诸多保全,要是趁着这一场勤王护驾的东风,也许便能在高元宠面前将从前诸多不豫一笔带过,从此对丞相唯命是从,倒也是顺势而为之选。如此这样,高元安也是乐见其成;忽而想到几十天前在在许都时赵慎的那副倔强模样,而今衡量利弊为求保全也走得出这一步。不知怎么,心里倒是微微叹息起来。
却听杜融突然笑道:“将军误会了,洛城仍然被围,赵将军自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些骑兵,请高将军托管照应。”
高元安本稳当坐着,听了这话,不由倏然直起上身,直不可置信道:“洛城这个样子,他要回去?”未几上下打量杜融道:“你且说说,这话我能信么?”
杜融道:“将军难道不信这世间还是有坦诚君子。”
高元安冷笑道:“你这话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杜融起身走到高元安正对面,郑重一礼道:“我再是个浑人也不敢忘将军对我的好处,损将军的事我死也不会做。如今情势这样紧急,只请将军不要再犹豫猜疑。”见高元安不做声,又道:“将军便是怕赵慎阳奉阴违,明里叫我来,暗地里偷袭将军好据功以降敌军。将军思虑周全,我一世也及不上,可是领军之将间只日日这样猜疑内耗,战场上如何能胜?”
高元安听他这样直白道来,心中被刺的一恼,转而不由气的笑出声道:“你也早过而立,教训也吃过不少,可还不知怎么于上应对么?”又一哂道,“我当年让你去洛城还真当合衬,你与赵慎可是对脾气吧?”见杜融面上隐有不忿之色,叹了声气道,“你还想说什么便说吧。”
杜融也不迟疑,便将在洛城中时,赵慎如何处置高淮而救助杨都统,如何与他交代一并全道出来,言罢只看着高元安。
高元安默默听了,半晌道:“可我只不解,他既也知道回洛城不合时宜无大裨益,却为何还这样做?”
杜融道:“我是粗人,却知世人敬重夫子,便是因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世间除却利益算计,也终有些旁的事在。”
一时两人皆无语,只听帐内烛心噼啪响了两声。高元安点头道:“我省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就是董承刺杀曹操未遂的梗,搬得太直接求别嫌弃……
第21章 挥手长相谢
这一日晨起,西燕军中斥候看到大队骑兵在洛河沿岸饮马休整,士兵们脱了甲胄下河洗澡,一派怡然之态。斥候头领大觉诧异,忙回了营地报与上峰。
此时天气亦甚是炎热,尉迟远与裴禹的中军帐中备着新汲上来的清凉井水。还未到中午,尉迟远便每隔片刻,就得就着凉水拧了手巾擦脸,中单领口上亦结了一层汗渍。见裴禹仍端然稳坐,面上也不见汗水,不由笑道:“监军是好定力,我却耐不了暑热,莫要见笑。”
裴禹道:“眼看也要入伏,叫灶上备着煮汤饼避恶吧。”
尉迟远摆手道:“莫急。吃这热汤饼是为了出身透汗,西京再酷热终究天气干燥,偶然过阵风去,热气被带着走了,方才祛暑。可这地带,热也是热,同样还又潮又闷,吃了汤饼,要是一身热汗憋着出不来,可就真把人憋死了。”说罢叹口气道,“在外征便是这一点辛苦,若在西京,想来往年这个时节,也该把冬日存在库里的冰块取出来了。”
裴禹听了微微笑道:“将军还惦记着府中侍姬纤指调冰水,素手雪藕丝罢。”
尉迟远嘿然道:“若无这些消遣乐事,我辛苦征战却为什么?”
裴禹听了也不再搭这话茬,半晌道:“说起祛暑的冰块,我倒想起件事。那一年暑天我在西京街上,看有商贩推着冬日里藏得的冰块上街贩卖。那时节暑热难当,行人在一旁皆争抢着要买冰,商贩见有行市,便强要提价。众人嫌贵都踌躇不前,结果吆喝了半日也无人买,那冰块是眼瞧着就都化成水了。”
尉迟远听他说着,略扬了扬眉道:“这事确是有些意味。”
裴禹漫声道:“我只是忆起这事,随口说说。不过世间诸事也大抵如此,贪心无厌总是有隐患,万事都难得在恰好二字。”
正闲谈间,外间有人报道:“斥候有军情报!”
两人正了神色,尉迟远道:“进来。”
那斥候小头目进来将当日所见东燕军骑兵洛河里饮马洗澡的情形一一报了,两人听了皆觉纳罕。尉迟远挥手遣了那斥候出去,转而向裴禹道:“高元安到底是走不走?”
裴禹摩挲着唇上黑须,神色凝然。
尉迟远嘘气道:“前两日听得高元安军中下令,说不解洛城之围便不退兵,谁言班师便斩谁脑袋。监军说他是故作姿态,我也这般想。可又看了这两日,高元安的兵一丝没动,如今赵慎又在河边饮马洗漱起来,看样子像是要常驻,这确是怎么回事。”
裴禹沉吟半晌道:“我原本想若高元安一家撤军,赵慎与他必起嫌隙,我们只待他们自乱阵脚。可眼下这情势……”他微微摇头道,“说起来这存亡关头人心难测……可如今我竟也看不透高、赵这两家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尉迟远道:“这一日赵慎军马休整,料无戒备,不妨引一队人马过去捅他一下,即是出击,也做试探。”
裴禹道:“也好,两厢谁也不动,这事便总在僵持。便遣一队做先锋,命全军亦都准备,一时有动静,便拔营向东。”
到了午后,有斥候来报说先锋的骑军向河岸去,东燕军洗澡骑兵一个个便赤着上身跳上战马一径撤了,再往前只见岸边林中似有尘土扬起,恐是诱敌埋伏便不敢再追;一时又报说,西燕军步军侧翼可见敌军移动,可待到列上阵势,又不见敌军踪影。如是之事,来来回回不止。尉迟远终于止不住焦躁起来骂娘,裴禹双眉亦是皱紧。
双军对阵,最烦恼这虚虚实实来回反复,不定一个疏忽便被钻去空子。到了酉时三刻,又有斥候报,见高元安所部方向起了炊烟,尉迟远听了,恨然道:“倒是辛苦他们今天一通忙,此时才要吃饭。”裴禹听了,倒是一动,急道:“再去探,靠得近些无妨,去与我看清楚,倒是真有人还是空场地!”
尉迟远也似突然悟到:“高元安要跑!这是反其道,学孙膑的增兵减灶呢。”说罢唤进传令官道,“令全军准备,一有确实消息,便起兵追击。”
却说众人皆紧起忙活,一时有斥候回来报:“将军料事如神,东燕军营中看着像是都在收拾行装,准备撤哩。”尉迟远心中一喜,正要传令,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一事,又忙问:“高元安营中如是,可赵慎那边呢?可有消息?”
斥候道:“从午后撤进树林,到如今再没见了。”
尉迟远与裴禹听了,俱不由皱眉。裴禹道:“那千余人马,怎么就没了?”
斥候回道:“可确是再未见。”
尉迟远看着裴禹道:“监军看……”
裴禹思量片刻道:“高元安这边战机稍纵即逝,叫他白跑了,我终难甘心。”
尉迟远也是这样想法,连连点头称是。当下整齐队伍,遣了骑军为先头前队,直向东燕营盘方向而去。到了地方,只见营地里尚有二三百军兵,地面上横扔着些东东西西。那些军兵远远见着有敌军来,顿时乱哄起来,都是边喊边向西逃窜。那东燕军脚程亦快,一时行的远了,
西燕军将领自是忙催促手下骑兵快行追赶,跟随的步军便渐渐被甩在后头。
正在此时,突见前面一片坡地,眼前路上横放着碗口粗细的树干枝杈,那东燕军是步军,各自几步跨过去便隐入前方不见。西燕军领军将官正勒马踟蹰要不要搬开路障,突见一阵烟尘起,那坡后面闪出一列骑军。西燕将官眼前亮光一闪,还未看清状况,只觉一阵冷风直冲向面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长箭透盔而过直钉在额头,尸身晃了几晃栽下马去。
领头的将官骤然便丧了命,西燕军众一时震惊哗然,更没有了指挥之人。见对方似立时就要从坡上冲杀下来,一时混乱,纷纷调转马头便向回跑。跑了一刻,遇上后面跟来的步军。这步军也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事,两下里乱作一团,只听着骑军叫嚷说“前方中了埋伏,敌军追上来了”,也都不敢向前。
这正乱着,背后有人高声呼喝:“都不许乱,收紧阵型!”
众人回头看,原来喊话的是护军将军闵彧。西燕军先前阵脚混乱,多半是因为骑军失了首领。士兵们慌乱劲过去,此刻见又有了主事的人,便又都稳当下来。闵彧道:“骑军谁是头领,近前答话。”
有个小头领模样的闻声提马过来。闵彧简短问了两句方才情形,不由斥道:“平日是谁操练你们,逢乱便这样惊慌,”转而高声道,“谁再阵前自乱阵脚,仓皇呼喝,都按动摇军心论处。听我号令,列阵!”他原本是随着中军在后,裴禹却突然叫他去前方。谁知刚到,正遇着这一桩事,可是赶得凑巧。他听说设伏的是骑军,领头的又使弓箭,立时就猜出七八,不由涌起争强好胜的心思,自语笑道:“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