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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武开阳泪流满面,只得颔首。
“嘿嘿……”镇北天怆然地笑了一声,道:“白虎堂历任堂主,临终前都会把自己的内力,灌入下一任堂主体中。白虎堂之所以百年来立于南国武林之巅,无人能及,内力代代累积相传,便是要因之一。刖公公这次用夺魂针,便是想断了白虎堂的传承,不仅仅是对我镇北天,而是对白虎堂,动了杀心了。这几日,我把毒都逼到了心脉,四肢经脉中的毒,都集中在了这里,”镇北天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为师之所以这样做,便是想问一问你,反正你也每天吃药,活不了多久,老夫这四肢经脉中的内力,你要不要?”
“我要!”武开阳道。
“你想清楚了,”镇北天笑道:“我虽是把剧毒都聚拢在心口,可我四肢中的真气,究竟还是带了些毒的,干净不了,若是你要了,怕是活不过十年。”
“求师父传我内力。”武开阳一头叩在地板上。
“好!”镇北天道,“你要,我就给!”
镇北天伸手抵住了武开阳胸前大穴,武开阳闭上了眼睛,瞬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一股力量钻入了经脉中,带着许多古老气息,好似从蛮荒而来,如洪钟巨流一般,席卷着他的内息。——这是镇北天五十年的修为,和无数无数白虎堂的前辈们的力量,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传输中流失了许多,但是仍然掩不去那巨大无比的体量。它们撞开了武开阳的要穴,窜流重整于他周身的经脉中,本派功法毫无阻碍地和武开阳的内力合二为一。
半个时辰之后,武开阳缓缓地睁开眼,只见镇北天坐在自己身前,如一株枯老的树木般,皮肤干如脱皮之木,气息微弱已得难以察觉。而武开阳自己除了全身隐隐作痛外,则感觉耳聪目明,他内功本就深厚,天下难有人企及,如今更是接受了镇北天的大半,整整上了一个大台阶。斗室之中,不过一瞬,他已不是从前的武开阳了。足下那被废了的脚,原本该需一颗钢钉撑住力量,可现在却不用了。武开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在足踝骨里,将伤处包裹起来,缠绕建了一道内力之护。即使上了战场,只要对方内力没有自己强,敌人便无法伤到自己足下半分。武开阳明白,有了这股内力,今后天下,怕是难有他的敌手了。
“师父……”武开阳轻轻地唤了一声。
镇北天闭着眼睛,枯老的声音响起:“叫淳儿,和敏儿进来罢。”
武开阳从刚才接受了镇北天的内力后,封淳等在门外的呼吸声,便清晰入耳了。站在封淳身边的,还有镇敏。武开阳点点头,转身去开了白虎正堂的门,对门外久候的两人道:“进来罢,师父叫你们。”
三人一齐来到镇北天面前跪下了。
镇北天道:“我白虎堂,有两件宝物。你们可知,是哪两件?”
镇敏这几日哭得多,声音都是哑的,她答道:“白虎堂的两件宝物,一件是白虎堂先辈们留下来的无数武林秘籍,还有一件,就是白虎令。”
镇北天点了点头,“正是。我这两个宝贝徒儿,都是我悉心教导的。今日,我就把这两件宝物,分别交给你们两人。”
镇敏知道镇北天这是交代后事了,哭着叫了一声:“爹爹……”
“淳儿啊,”镇北天看着封淳道,“你性子温和知礼,刚柔有度,所有弟子里面,你让我操心最少,最能体谅为师。”
“师父……”封淳也落泪了。
“今日,我就把白虎堂的第一件宝物传给你。白虎堂中的武林秘籍,是百年来的先辈,用血换出来的,试出来的,如今,就全交给你了。敏儿从小,在白虎堂中遍览群书,天下武学,无所不知,我把她嫁给你,然后把我白虎堂所有的秘籍,都给她做陪嫁,好不好?”
封淳牵起了镇敏的手,点头:“谢师父。”
“今日以后,你就带着敏儿下山吧,回你们封家,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快把婚礼办了,也给我冲冲喜。若是以后白虎堂遭了难,这世上再没有白虎堂了,我希望,淳儿,你能在封家把这些秘籍都传下去,传给你封氏子弟,到时候,白虎堂虽死犹生。”
封淳磕了一个头:“徒儿记住了。”
“至于象征堂主之位的白虎令……”镇北天从身后拿出一只木盒,“武开阳听令!”
“徒弟在!”
“今日,我镇北天把白虎堂主之位传给你,你当铭记我与你说的话,铭记白虎堂堂训,为白虎堂争气,不要为白虎堂丢脸!就算是以后极其艰难,白虎堂战至最后一人,也要留下忠义清明在人间,你懂不懂?”
“徒儿明白!”
“好,从今以后,你便是白虎堂第二十四任堂主了。我已经拟好了告江湖书,明日,你便可让人昭告天下武林。”
“是!”武开阳上前一步,接过了木盒。
“敏儿……”镇北天呼唤道。
镇敏哭着跪上前,握住镇北天的手:“爹爹……”
“爹爹怕是看不见你穿喜服,为人妻了。”镇北天惋惜地摇摇头,“可你不要怪爹爹。爹爹给你找了一个好夫君,淳儿会对你好的,你以后与他生活,平日里要多包容他,多体谅他,我走了以后,封家就是你的家。记得孝顺公婆,要做一个好妻子。”
镇敏泪如雨下,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封淳上前一步,搂住了镇敏的肩膀:“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妹,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好……好,好”镇北天的脸上还残着一丝微笑,手臂却从镇敏掌间滑下,再次陷入了昏迷。按说夺魂针三十日才会真正夺人魂魄,可武开阳知道,这次没有了真气护体的镇北天,怕是撑不过十日。这一次,就是镇北天最后和他们三人说话了。
“爹爹!!”镇敏大哭出声,武开阳和封淳也都忍不住垂泪。
第25章
千仞山上一声雷鸣,轰隆声传遍了天下。
这一年,注定将是一个多事之秋。
云州脚下的客商争相传着消息……先是四圣潜入云州,诛杀太子。太子毙,四圣亦毙其二。然后旬月一过,威震天下的白虎堂主镇北天,嫁女之后亦暴毙。如今接任白虎堂的堂主,竟不是近些年声名远播的二弟子封淳,而是镇北天当年收的开山大弟子,武开阳。
武林人都纷纷议论,说估摸着是因为封淳身为封家嫡长,要回封家继承家业,无法担此重任,所以白虎堂主之位,才落到了一个深居简出的瘸子身上。
听说新堂主继位后,当年被封淳所折的七门十八派掌门人,心中不服,纷纷前来千仞山“拜山”,表示若武开阳无法一人连克十八门派,那么他们便不再听从白虎堂的号令,白虎堂眼看就要失去南国武林至尊之位。
云州人向来把白虎堂称为守卫千仞山的山神,此时都不禁为这位不曾听闻过的新堂主捏一把汗。可令云州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拜山的十八门派来势汹汹,可上了千仞山,竟没有一派一门一人,能在白虎堂主手下,走过三招。一时间群雄慑服,云州气象也从白虎堂新丧的哀愁中脱离出来,重归了欣欣向荣。
这一日,一队赶路的客商,下榻于千仞山脚下一家云州酒楼。给那客商驾马赶车的御者,穿着一身骑装,腰间还配着宝剑。云州酒楼的老先生识得千人面,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心道:“这位可不是武爷还没做堂主那会儿,带来喝酒的那位武林朋友吗?”老先生心里虽这样想,可见这位武林朋友好像并不想表明身份,便也装作不知道,道:“客官,是吃酒还是住店?”
“住店,三间上房。”
“好嘞!”
这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看不清面容,只见披着厚大的披风,跟着为他驾车的御者上了楼。原来这御者正是殷静,他安顿好了人,便下楼一路直往千仞山上而去。
武开阳继任白虎堂主后,堂中规矩严厉许多。这时殷静沿着千仞山山道嶙峋,尚未走到山口,就看见有身着白虎堂弟子服的少年,两人一队,正在巡山。两个少年用手中长枪拦住眼前人:“你是何人?为何登山?”
殷静道:“我有事来找白虎堂主。”
“你是来拜山的?”生面孔的小少年扬眉问道,“你没听说么?拜山的可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不是来拜山的,我是白虎堂主的故人。”殷静道,他从怀中取出了阴阳铁,递了上去:“劳烦两位把这个送上去,就知道了。”
那两个小少年对望一眼,行礼道:“失礼了,原来是殷大人。随我们上山吧!”
殷静跟在两个少年身后,闻言一怔:“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其中一个道:“这块阴阳铁的样子,堂主给我们画过图,让我们都看了。说只要是拿这个图案阴阳铁的,就直接引到白虎山巅正堂去见他。”
不一会儿,两人就带着殷静来到了白虎山巅正堂前。那两个少年还未通报,殷静只见门间一晃,眼前人影一闪,正是武开阳步出门外相迎:“云卿,你来了?”
武开阳身着一身白虎堂主的武服,玄色白虎交相辉映,胸前和袖口的花纹简致大气,原本弥漫在脸庞上的药气如今全消散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露出一张英武刚毅的脸。殷静看在眼中,不禁一怔。武开阳适才身形极快,在门内就唤出‘云卿’二字;而适才一晃而出的身形,殷静竟未能完全扑捉。他不曾料到,不过半年未见,武开阳功力竟进益至此!
“正之……”殷静上前一步。
“进来说话,”武开阳将殷静邀入室内。殷静只见屋内陈设,和自己上次在这里见镇北天时,并无二致,唯白虎堂主之位易,一时间恍如隔世。殷静被武开阳拉着手进了屋,回过神道:“正之,我有话要对你说。”
武开阳放开了殷静的手,转身在案几旁,为殷静沏了一壶茶,倒满了杯沿,递在殷静面前,微笑:“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