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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凯撒特别想穿越回好几年前,把那个不把死灵法术当做一回事的自己给活活掐死。
果不出所料,死人是对元素基本没有任何感应力的,更不要提试图用元素魔法将它们毁灭或者束缚住了,凯撒虽然一直小心翼翼地和诸多死尸们保持着距离,意欲寻找突破口,冲出重围,可人力毕竟是有限的,他手中的短匕也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一个疏忽,就被从身后扑上来的骷髅给砸了个正着,明明只是一具骨头架子,那股冲击力却大得几乎让凯撒吐出一口血来。向来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此时灰头土脸、苦中作乐地想,幸好这是个骷髅,要是被尸体砸中了,那衣服可就难洗咯。
然后这具骷髅手起掌落,一个利落的手刀把凯撒砍晕了过去,然而凯撒在晕过去之前还是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东西,深紫色的瞳孔蓦然紧缩:
“——铁甲卫!!”
“咳咳……咳。”凯撒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上半身,觉得可能有一条肋骨已经断了,尖锐的疼痛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的意识都被这剧痛刺激得徘徊在了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更别提这地牢下面还有个巨大的封魔阵封住了他所有的法力,连个舒缓疼痛的初级治疗术都用不出来了。
旁边传来一个苍老又虚弱的声音:“凯撒?是你么?”
凯撒惊疑不定地挣扎着起了身:“老师——?!”
戈林法师不屑地哼了一声,即使一身重伤也没能让这个向来犟得要死的老人的怒气减弱半分:“雅克狗贼用亡灵法术强行惊扰我铁甲卫英灵,呔,真是……真是……”
凯撒道:“真是丧心病狂,罔顾天理!”
“就你比谁都会说!”老人恨铁不成钢地隔着铁栅栏敲打着凯撒那一头金毛的脑袋:“要是逃跑的时候你的腿有你的嘴皮子这么利索就好咯!”
凯撒苦笑了一下:“我可对怎样对付死灵魔法一窍不通啊,老师,您没教我这个。”
正当两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的时候,地牢的门哐啷哐啷地被打开了,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骷髅们打开门走了进来,一点也不顾及俘虏的感受般将两人提了起来,再狠狠地掼出去——
凯撒当即就几乎痛晕了过去,而身为奥斯曼第一法师的戈林倒是受到了相对较好的待遇,只不过这个“相对较好”也没能让他体面到哪里去,仅仅是被那个地上的奥罗少君侯少断了根骨头罢了。须发皆白的老人浑身尘土与血迹,挣扎着抬起头,却被面前的那个单单从靴子和腿上就能看出来吨位不轻的人一脚跺到了地上。
“你们这些法师,可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落进我的手里吧!”长得和某种肥头大耳的家畜颇有七八成像的行政官得意地高声笑道:“押出去,给我用刑,务必让他们招出奥斯曼联络的暗号与原本的行军路线!”
戈林法师毕竟年纪大了,被这么猛然一掼又一踩,耳朵里顿时嗡嗡作响,嘴角开裂,一丝鲜血流了下来。而凯撒正悠悠醒转,看到这一幕不仅怒极攻心,低咳了好几声:
“你们、你们放过老师!”
行政官尖声笑着开口道:“真是令人感动啊,奥罗少君侯!听说你自幼就有娘生没娘养,连个爹都没有,可是真的?诶哟那可真稀奇了,连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兔崽子都能成为高位上的‘少君侯’——”他一鞭子抽过去,劈头盖脸的、火辣辣的抽打让凯撒的半边脸直接肿了起来:
“我他妈怎么就没能投个好胎,生在你那位便宜老妈的肚子里呢?”
“废话少说,上三层重力法阵,先压断这两条帝国狗的脊梁再说——”
两排死尸立刻上前,将两个圆形的、晶莹剔透的法阵成品加在了凯撒和戈林法师的身上。
数百里之外,青歌吟诵风行术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顿。
“怎么了,青歌?”在一大群法师齐声吟诵着风行术和不要命的轻身药水的加持与喷洒之下,普通士兵们的行进速度也快了好几分,然而这风行术的主要动力,还是在青歌和其他几位法师的身上,而青歌一停顿,行进的速度就不易察觉却实实在在地慢了下来,自从宣布了全军开拨前线之后,手就没从腰间长刀放下来过的奥菲莉亚担心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有什么东西么?”
青歌缓慢地摇了摇头,忧虑道:“我只是突然很担心,我们还能不能赶上救下老师和奥罗少君侯。”
“应该没有人会动他们的吧。”奥菲莉亚安慰青歌道:“戈林法师怎么说也是帝国第一法师,如果没有封魔阵,有谁能将他怎么样呢?”
“也是。”青歌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更加精确地念起了风行术的咒语,向着真言镇全力开拨。只不过在她的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于血脉,那来自青书大公的血在涌动着,咆哮着,为被惊扰了的英灵发出无声而愤怒的嘶吼。
第22章
“啊————”明明比戈林法师年轻好几辈,却撑不住的时间更早一些的凯撒终于在重力的三倍作用下崩溃了,他的腰开始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弯下去,却又因为双手被吊着而无法解脱,英俊的脸上此时一派狰狞,宛如恶鬼修罗:“放开、放开我!!”
“您撑不住了吗,奥罗少君侯?”行政官欣喜地凑上铁栅栏:“那就快告诉我,你们原本拟定的行军路线和联络方式是怎样的!”
“我……”凯撒真的是痛极也惧极了,自记事起便再也没哭过的他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死亡逼近的恐惧,双膝一软就要开口的时候——
“慢着。”戈林法师开了口:
“他还是个年轻人,只是区区一个黄金领主的少君侯,能知道什么?你不如问我,我是帝国第一法师,还是领军人之一,自然比他知道的要详尽得多。”
“好好好!”行政官大笑:“快,把这两个人放下来!”他伸手指了指墙壁,一队死去多时的铁甲卫立刻沉默着拥上来,将凯撒两人放在了地上。
凯撒得了空,吐出一口满是血的唾沫,将所谓的风度彻底抛到了脑后,再怎么被赞誉成天资过人的骄子,他也只是个未曾经历过如此险恶的地步的、堪称娇生惯养的青年,只能以求生作为首要目的了:“我们说完了,你可得放我们走!”
“那是自然。”行政官笑眯眯地看向费力地挣起身子的老人:
“来吧,戈林法师,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戈林法师面无表情地对着坐在高处的行政官说:“阁下,在我如实交代之前,请先宽限我几分钟时间,我有些话要嘱咐我的徒弟。”
行政官以为戈林终于在死亡的面前屈服了软弱了,得意地笑着说:“您说,您说便是!顺便说一句,您在说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只要您转投雅克,我们便既往不咎,而且我们的帝君能给您的,绝对比奥斯曼那头发长见识短的深宫妇人给您的要多得多!”
头发花白的老人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凯撒的目光里,是和当年看向那个年仅六岁的故人之子一样的、微微的暖意,与不近人情的严厉:
“凯撒·奥罗,你听着。我知道你自幼失怙失恃,感情比起同龄人来要淡泊很多,甚至你对许多普通人的生命都能不甚在意,也能在关键时刻逃跑,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代你去送死。”
“我真恨不得没教过你。”
凯撒自幼跟随戈林法师学艺以来,几乎从未听过如此严厉却又满含悲意的言论,一时心潮激荡,悲恸难抑:“老师,我——”
“不必说了,凯撒。”戈林法师似乎真的是倦极了,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
“你甚至因为黄金领主绝对中立的地位,对国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对‘忠义’二字都嗤之以鼻,那些舍生取义的故事,你从小也不喜欢。”
行政官心下大觉不妙:“您胡说什么呢!戈林法师,你还要不要命了?你嘱咐完了么?”
戈林法师最后看了凯撒一眼,好似对世间万物万事再也没有了留恋似的,苍老的声音一瞬暴起,回荡在这片洒满过或死得其所,然而更多的满载冤屈的人的鲜血的土地上:
“今日我便教给你,何为忠义?何为家国?什么是虽九死其犹未悔,什么是虽千万人吾亦往矣,你可看好了!”
“——雅克狗贼!奥斯曼帝国第一法师戈林生是奥斯曼之人,死作帝国之魂,卑鄙小人召我国大公遗军,惊扰英魂,今次誓与尔等势不两立!”
“戈林、戈林老师——”凯撒目眦欲裂,发出了野兽负伤之时的、非人的痛嚎:
“老师!!!”
脑浆混杂着鲜血喷在墙上,连凯撒的脸上都溅到了几滴血。须发花白的老人终于闭上了眼,身体跌落地面之时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软软地滑向地面,挺直的脊背正如他本人的刚介般,至死也没有弯下半分。
至此,奥斯曼帝国第一法师,戈林,身死于公元415年,享年百岁。
“把这个老不死的头给我砍下来,挂到外墙上去!”满脸肥肉、油光满面的行政官怒吼道,“他要忠义不是吗,老子就成全他!”
凯撒木噔噔地看着委顿在地、毫无生气的老人,酸了许久的眼眶终于兜不住泪水,任由他们落了下来。只不过他就连哭都哭的毫无声息,哀哀地伏在地上,任由一地灰尘扑进自己的喉咙,呛得人肺里生疼。
——老师,您何苦啊。
沉默的、不会说话更不会体谅人的死尸们围了上来,以大到能钳碎人骨头的力度将凯撒提进了牢房,迅速地给他上了镣铐,而凯撒就这样死气沉沉地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让本来还想看热闹的行政官顿觉索然无味。
那是凯撒尚为稚子的时候的事情了。黄金领主及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