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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你要光棍我好意思娶么?好兄弟,要光棍就一起光。”谢鸣川说着逮住一只从边上伸来夹菜的手,“高二娃,你还有脸来吃?”
高二娃厚脸皮笑道:“我要给你俩出主意的,别小气嘛!”说罢飞快躲开谢鸣川的手夹了一夹菜走,吃好了才说:“我这个办法最好。叶闻放给你做老婆就行了,婚姻法保证一人一半,是吧?”
大家一听都哈哈哈笑起来,谢鸣川最乐,对着叶闻放喊:“哥,弄不弄高二娃?”
“弄死他。”叶闻放笑得可好看了,轻声吩咐道。
谢鸣川抬手就把高二娃摁在桌子上挠他痒痒,趁火打劫和起哄的人都来,大家伙笑闹成一团,笑声差点儿掀翻食堂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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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钟声最为绵长,响过之后,三层高的教学楼一阵嘈杂,学生们纷纷从两端楼梯鱼贯而下。
叶闻放收拾好桌子一回头,谢鸣川手上转着自行车钥匙正靠在后门等他。微笑着走过去。走到门口肩头被谢鸣川揽住,叶闻放问他干嘛?
谢鸣川露齿一笑说:“我今儿赚了一百多。我载你新华书店去,随便买。完了吃顿好的,再回来上晚自习,好不好?”
“你这算什么?”叶闻放知道他是挣了钱,心里正嘚瑟,却偏要问。
“疼你嘛,当老婆疼。”谢鸣川使劲把叶闻放搂进怀来。
叶闻放捞起自己的军挎小包拍上谢鸣川的脸,踹开他后,走廊上一人走一边。凉风抚柳条,柳条弯了腰。叶闻放逮住一根柳条拦腰给人家折断了捏在手里,回头指着谢鸣川,似笑非笑看着他。
“生气啦?”谢鸣川嬉皮笑脸地拉住柳条,一面扯着柳条把叶闻放拉过来一面笑着说:“不怪我,高二娃说的,明天再弄他出气啊……”
叶闻放捏着柳条,顺着谢鸣川的力道走到他跟前,接着他的话说:“哥哥我今天最少买十本书。”
谢鸣川撇头凑叶闻放耳边嬉笑道:“哥,买二十本都没问题,挑贵的,别手软。”
叶闻放一把扯断了柳条,利落转身走在前边,谢鸣川乐呵呵地甩着剩下半截柳条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谢鸣川载着叶闻放风驰电掣般冲出了百花中学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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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和抱着一摞书的谢鸣川前脚奔进教室,后脚晚自习的铃声就响了。叶闻放到自己的位子上端坐好拿出书本开始学习,谢鸣川最后一排找了个僻静角落趴着就睡。两个钟头的晚自习转瞬就过。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了教室,叶闻放慢条斯理整理好了自己的课桌后,教室里除了自己和睡得正香的谢鸣川已经没人了。
小军挎背上,叶闻放慢悠悠踱到谢鸣川跟前,靠在旁边课桌上看着他,看得眼里笑意愈变愈浓。
谢鸣川睡得舒服,哼哼一声侧了侧头,绯红的脸颊正对着叶闻放。叶闻放手心发烫、心眼里痒痒,和那回桃花树下望着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叶闻放直起身来,往谢鸣川面前走了一步,伸手拉住了灯线,心里头默默数过一二三,啪嗒一声关掉了教室里的灯,同时弯腰埋头在谢鸣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比蜻蜓点水还要温柔。
谢鸣川没有一点知晓,得手的叶闻放捏住他的脸把人弄醒,说:“小川,回家咯。”声音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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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不多,个个都行色匆匆,正是晚班回家的高峰。谢鸣川一点儿不减速冲进了右面的巷子,叶闻放看不见别的同行人了。松开手里捏着的谢鸣川的衣角,整个手臂拦腰搂住他,还偏头靠上了他的后背。
“叶闻放,不许睡啊,这路烂着呢!”谢鸣川一察觉到叶闻放的动作,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叶闻放鼓着大眼睛看巷子里退去的一个个窗棂、大门,轻声说嗯。
“嗯什么嗯,不准睡,给我醒着,我不会背你上楼的。”谢鸣川对叶鸣放家的楼梯有着深深的恐惧,“说话,跟我说话!”
“哦。”叶闻放眼里面上都是笑意,却偏要轻声细语蒙混谢鸣川自己快要睡着了。
“叶、闻、放……”谢鸣川有点儿绝望了。
“小川,我没结婚你也不许结,答不答应?”叶闻放还是那装模作样的轻声细语。
“好好好。”谢鸣川不敢怠慢他,使劲儿蹬车,想早点到家。
“说话要算话。”
“算话。你不许睡,听到没?”
“我没睡。”叶闻放手上用力搂紧谢鸣川的腰,“高二娃说让我给你做老婆,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哈哈哈……你要真给我当老婆,我就赚着啦。肯定得笑。”谢鸣川声音不小,脆生得好像整条巷子都在回荡,“我以后找老婆,就找你这样的。对我好,我又愿意疼。”
“你找不到的。”叶闻放话里笑意可浓,“这世上只有一个叶闻放。”
“万一我找着了呢?”谢鸣川不服,双手使劲捏住刹车不算,还双脚踩地,稳稳当当停在了叶家门前,撇回头斜瞅着叶闻放说。
“算你有本事。”叶闻放从车兜里抱走谢鸣川给买的书,笑着看他一眼径直打开门进去了。
莱特汪汪叫着扑过来,眼看着要出门,叶闻放抬脚给它挡了回去,对着谢鸣川挥挥手道:“小川,快走,莱特想跟你疯。”
“好。”谢鸣川深深看一眼努力拦住莱特的叶闻放,抬脚蹬车往自己家门口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脸颊忽然就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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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之后,瓢泼的大雨说来就来。着急回家的同学顶着大雨走,叶闻放没带伞,谢鸣川也没有雨衣。谢鸣川看着人家走心里发慌,叶闻放抽出雪白的卷子铺展到桌面上,对着谢鸣川勾勾手指头。
“哎呀,不想做……”谢鸣川连退两步离得远远,好像那卷子上有妖魔随时会扑向自己一般。
叶闻放根本不搭理他,将自己的钢笔拧开盖帽,举起来递给谢鸣川。
“你给不给我念答案?”叶闻放那眼神太坚定,谢鸣川觉得没得逃,退而求其次了。
“念。”叶闻放对着谢鸣川笑,又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谢鸣川一万个不愿意地做坐到凳子上,接过钢笔,在卷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么,丑得不堪入目,可惜了他的名字。
“第一个好像是杜甫的诗,什么纷纷落细细开来着?”谢鸣川着实想不起来,那天是听了一点儿的,没怎么认真记。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叶商量细细开。”叶闻放手撑着下巴,扫一眼卷子念出了答案、
谢鸣川唰唰写下答案,第二题连提都不看了,眼巴巴望着叶闻放。
叶闻放皱皱眉头说:“小川,我们说好的,高中毕业证要好好拿到手。”
“是是是。”谢鸣川笑着看叶闻放皱眉头,回答的一点儿不真诚。
“想盘铺子是吧?”叶闻放目光看向卷子上的第二题,好似不经意地说了这一句。
这一句话就让趴着写字的谢鸣川坐正了身子,说着就要套上笔帽凑上来说话。叶闻放怎么能让他收笔,眉毛一挑,斜睨着他。谢鸣川赶快捏着笔往卷子空格上放,嬉皮笑脸道:“哥……”
“晚了。”叶闻放也不笑,说:“卷子写完再说。人坐正,字写好。”
“好叻。”谢鸣川立刻充满了干劲儿。
外面哗哗地大雨渐渐小了,雨声滴答打在树叶上,声音脆响。谢鸣川力道十足地花了一个句号,本张语文卷子完成。一张笑烂了的脸望向叶闻放。
“我哥同事家用关系给他妹妹在青年路盘了个铺子,半道上合伙的说家里不准做生意撤了。货铺好了没钱给厂家。”叶闻放把谢鸣川逼得够够的了,这时候不跟他说笑,径直说了。
“她卖什么的?”谢鸣川最关心这个,货都铺好了,要干直接上。
“化妆品。她卖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钱刚刚好是货钱的一半。”叶闻放在草稿本上写了一个4200,“我哥约了明天见面。”
“昨儿给了我姐200,她后天不是相亲么?我让她买衣裳去了。只有四千。”谢鸣川抬抬下巴说:“我就出四千块人家愿意让我入么?”
“自己想办法。”叶闻放就不想搭理他了,这点能耐他谢鸣川都没有,也别想着出去做生意了。
“那明天约在哪儿谈呢?”谢鸣川也不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叶闻放不知从哪儿又抽出一张雪白的卷子来,谢鸣川看见了哀嚎。叶闻放不为所动,拉着他的手写上了名字,并且十分严肃地告诉他,不做卷子就没有地点和时间,还有拿不到高中毕业证,提头回去见谢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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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巷子尽头的茶园子,芙蓉树遮了半个门脸。一水儿的老头茶客抽着叶子烟,细声地摆着龙门阵。
谢鸣川和叶闻放先到。谢鸣川帮着老板娘把桌椅给摆到了芙蓉树下,一口一个姐叫得可甜。逗开心了老板娘,回过头来给叶闻放端茶倒水。叶闻放笑着叫他把这殷勤劲儿留着,谢鸣川说:“也就对你这样的殷勤,对别人的殷勤不是这样。见好就收啊,别嫌弃。”
叶闻放听到耳朵里,乐在兴头上。想了想就谢鸣川这口才,这事儿拿不下的可能太小。事情顺利的超乎想象。那边姑娘家也不乐意她做生意,百般不愿意再投钱,姑娘只想着找个合伙继续开下去,谢鸣川愿意又有钱,一拍即合。
暑假里铺子开了张,头两个月生意就回了货钱。合伙的姑娘姓钱叫小雪,叶闻放不太清楚她的模样也不太清楚她的身高,因为姑娘画浓妆,穿扫地的喇叭裤,蹬超高的高跟鞋。叶闻放只知道钱小雪笑起来爽朗,和谢鸣川勾肩搭背一起抽烟、喝酒让叶闻放心中不爽利。
钱小雪跟谢鸣川合伙半年多,头发色换了三个,叶闻放每回见她都觉得不是同一个人。二诊考试完毕当天,钱小雪到百花中学门口找谢鸣川。金发红唇,嘴唇右上刻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