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唬了苏瑾一跳,赶忙收手,周妈妈亦一怔,忙低了头赔笑道,“老奴一时心急忘了礼数,少奶奶莫怪……”
苏瑾讪讪地一笑,“无事,无事。”
陆仲晗胸腔震动发出阵阵闷笑。
“咳,咱们走罢。”苏瑾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
周妈妈讶然,“少奶奶也要去?”见苏瑾面色不改,连忙说道,“哎哟,这可不成,这样沉的身子,莫累着了。少奶奶歇着罢,夫人心疼还来不及呢,必不会怪您。”
她这话倒是真的。陆三夫人生在广西,那里民风本就粗狂些,对这些世家大族的繁复规矩,实是不十分认同,只要心意到了便成了。
苏瑾一是为了礼节,二来是为了夫婿,做媳妇的去接婆婆,本是最该当的。去一下又累不着她,不去,反倒是她的理亏。能有如今顺心顺意的日子也不容易,她可不想再横生枝节。
便摆摆手,执意要去。何况她的身子又不是真的受不住。
陆仲晗见她坚持,便微微点头,一手托着她的胳膊,出了院门儿。
秋高气爽,杭州码头依然一派繁忙。如今南下的货物仍是以丝绸布匹茶叶居多,北上的货物则多是米豆药材并些家具器物等。苏瑾的马车就停在高高的堤岸之上的一棵高大垂柳下,她挑帘俯瞰着繁忙的河道,河道里除了货船,还有不少的客船,那货客船停靠都在一个码头,苏瑾凝目瞧着,想瞧瞧这其中有没有陆三夫人乘的船只。
又一只半旧红漆大木船靠了岸,里面的人蜂涌而出,苏瑾见那些人衣裳杂乱,或布衣短衫,或青衫长袍,或绢丝绸缎,心知这不是陆三夫人的船。
听长胜说,陆三夫人来时是包的船,再不会和这些人挤在一处。正要转过目光,只见那船尾出来三四个长袍公子哥儿,年岁看起来都不相上下,且,一水的崭新长袍,在这杂乱的人群中颇是显眼儿。
苏瑾不由又正眼儿瞧去,突地为首那个子高高,原本背着这边的青年,转了头,向岸上张望。虽相隔百十步远,苏瑾几乎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人,失声“咦”了一下。
陆仲晗亦正凝目河道,听见转头,走到车旁,问,“怎么了?”
苏瑾撇了下嘴,往那几人处一指,“诺,你瞧那个是不是汪颜善?”
陆仲晗眉头一挑,转头望去,那几人已下了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边往码头上走。身后倒有七八个家奴模样的人尾随其后。为首一人,边上岸边和后面的人谈笑,看上去意气风发,得意非常,正是久不见面的汪颜善。
陆仲晗拧了眉,转身向长胜道,“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瑾忙拦,“理他作甚?和我们又不相干。”
陆仲晗含笑不语,只是摆摆手,长胜应声去了。过不久回来,回道,“回少爷少奶奶,听口风,象是其中有一位公子家里是杭州地,有几个人是来杭州游玩地。”
陆仲晗微微点头,没说话。
苏瑾笑他,“也不晓你是怎么想的,管他的闲事做甚。”话音方落,周妈妈一旁惊喜叫道,“少爷,许是咱们的船到了。”
苏瑾忙转头,见自远处迎行来一只红漆小船,船身挂着几只灯笼,上书“徽州陆府”字样。苏瑾忙挑帘下车,和陆仲晗迎下码头。
船不及靠近,老黄头出现在的船头,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乎一眼瞧见苏瑾和陆仲晗,忙向里面禀报,“夫人,少爷和少奶奶都来接了。”
“哎呀。”陆三夫人失笑一声,忙扶着一个媳妇的手自船舱出来,边走边嗔怪道,“说了不要她接地,怎的不听话?”
扶着她的媳妇子笑道,“这才是少奶奶的知礼处,可见也是盼着您呐。”
陆三夫人连连摆手,“谁要她行这些虚礼儿?这会儿身子最要紧……”话虽如此说,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的浓了。
苏瑾看见出现在船头的妇人,面带笑容向这边瞧,也忙递过去一个大大的微笑。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苏瑾对这位婆婆颇有好感,望着愈来愈近的船上,那张微圆略方的脸儿上,堆满笑意,神情亲热坦荡,倒与丁氏给她的感觉差不多。
这种并没有多少隔阂的亲近感觉,让苏瑾也有些微微的吃惊。由此可见早先在她面前夸赞陆三夫人的人,他们的功劳有多大。当然,其中最最大的还是他的夫君。
小船越来越近,她扶着陆仲晗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远远便笑着施礼,“儿媳恭迎母亲,您一路辛苦了。”
251章 再回归宁府
苏士贞此次去杭州,大约就相当于长住那里了,将来回不回归宁府,皆要看自家生意如何,还要看女儿和女婿是如何打算的,但就眼下来看,短时间内必不会回来住。这一走,自然要别一别常贵远,且看看他自海外贩来的货物发卖得如何了。
因而自忻州出发,先走陆路到归宁府。然后再自归宁府走水路南下去杭州。
刚用早饭,正想去铺子中的常贵远,突听家人来报,说是他来了。不由的欢喜异常,连忙亲近迎出来,哈哈大笑着将苏士贞迎到厅里,“士贞兄,你怎的突然回来了?可是有生意上有什么事儿?”
苏士贞呵呵笑着将忻州的事儿简略说了,笑道,“瑾儿临盆在即,女婿也说陆府正准备补聘事宜,这些事儿必得我在才行。”
常贵远有些惊讶,“瑾儿这么快便寻好了大掌柜?”
苏士贞点头笑,且对宋子言的观感印象颇佳,“是。这是女婿找程家代寻的,我虽不甚了解此人,但他生在徽州,又有程家做保山推荐,想来,这人是可靠的。何况我瞧那宋先生倒是极精明的人,要经商一道倒比我强许多……”
常贵远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取笑他道,“士贞兄这几年的运道着实让人羡慕得紧还有你家那瑾儿,我家明儿宣儿在生意这一行当上,若能得她的一半儿,我做梦都要笑醒喽……”
苏士贞嘴上连连自谦,心中实则十分的快意。想当初,在归宁府初遇常贵远时,他家还守着个一月没几两出息的小铺子,要去做那一件几分利头的贩旧衣行当,如今这才几年的光景?他家已是每笔生意过万的银子了。虽这里头有他出海捞金的功劳,算到底,和女儿也是分不开地。
常贵远也正是因此,才十分的艳羡,不时夸赞苏瑾,说得苏士贞连连摆手笑道,“如今这话不能让她听到,她已嫁人生子,将来还是安心在内宅地好。只管夸她,将她夸野了,日后还要管生意上的事儿,可如何是好?做人家地媳妇,总不比女儿家自在。”
常夫人听得苏士贞来,忙忙的过来,在厅外听见这话,扬声笑着进来,“瑾儿来信说,她那位婆母是极好的人,当不会十分掬着她罢?”
说完这话,才含笑和苏士贞见礼。
苏士贞起身拱手还了礼,重新入座,无奈叹笑道,“她一向是个报喜不报忧地。什么大事儿到了她的嘴里,都是无事地。何况,若亲家太太当真通情达理,我才更要暗暗地约束她。亲家么,向来不就是你敬我三分,我回敬一丈么?”
说得常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微落下来,点头叹道,“这倒也是。”
苏士贞此来,正因另一宗事儿,见常夫人不甚开怀,常贵远脸上也有烦恼之色,忙道,“可是为了掌珠的事?”他此去杭州,一时半会回不来。常贵远即是多年至交,他的女儿成亲,苏士贞怎能不过问?知道了日子,到时,或是他亲自来贺,或是派了人来,总是一礼。
“可不是。”常夫人看了看常贵远无奈一笑,向苏士贞诉苦道,“苏大哥,你是和他们家做久了邻居地,你说那林亲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儿呢?我家老爷回来后,我就派人和她议迎亲的事儿,她每回不是寻这样的理由,便是那样的理由,总之就是不接这话头。后来我恼了,亲自问到她脸上去,这亲事她若不同意,也不必做态,当初定下亲事,也是因选秀,如今风头过去了,我家老爷也回来了,若是不同意这门亲,咱们就好说好断。这样的事儿,事后毁亲的也多得是她这才急了,不是顺畅地点了头。”
“我得了她的话儿,就赶着给掌珠办嫁妆。这不,我这边忙了两三个月了,竟不见她那边儿有半点动静。八月中秋,女婿来家瞧我们,我实是忍不住问了两句,倒把女婿问了个脸红没词,竟也说不出她到底整日家的在做些什么。你说这人可气不可气?”
苏士贞沉默听着常夫人发牢骚,等她说完,方缓声笑道,“林家的家境你也是晓得的,莫不是因自家没银子,办不出什么象样的聘礼,又不好意思开口说没有,故而为难,也是有的。”
常贵远也忙道,“苏大哥这话在理。以我说,还将媒婆寻来,去林家问问,若真是因此,咱们悄悄的给些银子,把亲事办了也就成了。”
常夫人脸上不甚开怀,叹息一声,苦笑道,“不是我贪财,实是心疼我们掌珠,将来嫁到那家儿,吃苦受累,我就不提了。这亲事当初我也是愿的,可,婆家迎亲的钱还要娘家出,苏大哥,你说这叫外人知道了,还当我们常家的女儿不尊贵,倒赶着嫁……”
人情世事皆是如此,苏士贞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打心眼里倒也喜欢这林延寿,可常夫人忧虑的也不是没道理。想了一会儿,便笑道,“即这样,我做个中间人去林家问一问,反正我此次回来,也是要在家住一夜地。”若当真是因为银子,他可帮衬一把。不为林家是近邻,也为着女儿自已在家时,林延寿也算帮了忙的,何况又是女婿的同窗……
常贵远虽不甚想麻烦苏士贞,可他就么一个女儿,不想十分委屈了她。思量半晌,才笑着点头,“如此,就有劳士贞兄了。”
苏士贞摆手呵呵地笑,“小事一桩。”又向常夫人笑道,“弟妹也莫太过忧心了。林家相公我是深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