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亲爱的弟弟……你这么下去,盼君归该关门了……”带三分睡意,我迷蒙着双眼,嘟囔。
“我看不会。”卫琴磨牙,冲我笑。
回头看着店内,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来真是我香嬷嬷敛财有术,呵呵。
懒懒地摇晃着手中竹制的茶杯,竹杯里泡着菊花茶,那菊花秋天时采下晒干的,我低头看着晒干的菊花在热水中缓缓伸展开干枯的花瓣,盛放。
盼君门口是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群。
“听说没,吴国亡了。”
不远处,隐隐有人交谈。
手微微一抖,竹杯滚落在地。
热水浇在手上,我呆呆地看着在我手背上盛放在菊花,暖暖的,软软的。
“香宝,你怎么了?”卫琴见我如此,忙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拂去倒在我手上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我被烫红的双手。
“是啊,夫差那昏君,为了一个西施搞得天怒人怨,终于有报应了……”
“是啊是啊,听说他以布蒙面,拔剑自刎了啊……说什么九泉之下无颜见伍相国之类的……”
“唉,昏君啊……”
交谈的人渐渐走远。
我去如坠冰窖。
与历史分毫不差。
夫差,你个大骗子!
说什么“等我和勾践那老儿玩够了,等我把这吴国毁了,我就来找你……”,骗子!枉本姑娘痴心一片,傻冒一般开了家青楼,还取了个傻冒的名字,盼君归,盼君归!
君何在?!!
习惯性地低头咬唇,我没有开口,只是心竟是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香嬷嬷,香嬷嬷。”阿福嚷嚷着跑了进来。
我缓缓抬头,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他叫我香嬷嬷,不是香宝。
一切都是我造出的假象,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无论我如何模仿,还是回不去。
我,就是一掩耳盗铃的傻瓜。
“香嬷嬷,有人昏倒在门外了。”阿福一阵风似地冲进门来,急急地嚷嚷。
有人昏倒?看着阿福,我没有吭声,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冤魂何其多?死一个两个人真是再平常不过了,救得了一个两个了,救得了天下那么多人么?
“香嬷嬷,捡她回来吧,香嬷嬷……”阿福拉着我的手摇晃,激动得紧,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捡回来的缘故,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不能无动于衷。
罢了,抿了抿唇,枉我也是基督教徒,当是行善吧,“去看看吧。”拉了阿福的手,我走出盼君归。
站在盼君归门口,我怔怔地看着站在大街上那个满面沧桑,痴痴傻傻的女人,她身上沾满了有些脏污的雪,大概刚刚昏倒在地时沾上的。
她站在寒风中,披头散发,一身破败的毛皮大衣,虽然破败,但仍看得出曾经名贵的模样。
“看到我妹妹没有?看到我妹妹没有?”她猛地拉住一个路人,满面急切。
那人吓了一跳,低低斥了句“疯女人”,便狠狠推开她,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她促不及防,倒退了几步,狠狠跌坐在地上。只一会儿,她便爬了起来,伸手又拉住了一个路人。
“看见我妹妹没有?胖胖的,扎两个髻,很可爱的……”她拉着路人,急急地指手划脚,比着自己的肩,“大概有这么高……见过没有?见过我妹妹没有?”
“疯子。”一把推开,那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那个样子……在她只记得那个样子的我吗?
抬头,她看到了我,急急地走向我,一绊,狠狠摔了一跤,忽然记起第一次在留君醉的后院见到的那个美丽女人,留君醉的头牌,莫离。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上前,扶起她,轻轻拂去她身上的积雪,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痴痴地看着我,任我拭去她脸上的脏污。
“见过我妹妹没有?见过没有?”她忽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急道。
心里微微一紧,她,竟是不认得我了?
“你妹妹叫什么名字?”理了理她乱蓬蓬的长发,我淡淡问。
“我妹妹……西施,香宝……”她脸色慌乱起来,“我妹妹是香宝,不是西施,是香宝,不是西施啊……”她紧紧捉着我的手,口中大叫着,“他们说西施死了……被暴民杀了……可是我妹妹是香宝……不是西施啊……不是西施……”她看着我,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孩子。
轻轻替她拭去满面的泪痕,明白她为何流落至此了,该是夫差放出了我的死讯。
所以,她疯了。
文种呢?为何不管她?
“见过我妹妹没有?”吸了吸鼻子,她傻傻看着我,可怜兮兮地道。
“见过。”微微笑了笑,我道。
“真的?真的见过?我就知道她不会死”,眼睛一亮,她紧紧握着我的手,握得我生生地疼,“快带我去找她,你带我去找她啊……我要带她回留君醉,我不报仇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她……不要恨我,不要不理我啊……”她说着,号啕大哭起来。
“好,你乖一点,我就带你去找她。”伸手抚了抚她被冻得红红的脸,我拉着她的手,进了盼君归。
“香嬷嬷真是好人。”阿福一脸看着我,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轻笑,好人?呵呵。
替莫离洗了澡,换了衣。
她也只是呆呆地任我摆布。
按着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美丽依旧的女人,却毫无神彩的女人,我叹了口气,轻轻替她挽上头发。
有阿福,有莫离,还有那只整天跟着我转的小狗阿旺,我有又了那种一切归于原点的感觉了。
我,莫离,卫琴,血脉相连的三人终究还是聚到了一起,算是一场团圆吧。
只是,留君醉变成了盼君归。
盼君归……
江山美人
“莫离不见了,香嬷嬷,莫离不见了……”阿福又是一阵风地闯进后院,急急地道。
听到这话时,我正戴着自制的绒毛耳套,坐在秋千上被冬日的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我睁开眼,跳下秋千架,“盼君归前前后后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有。”阿福道。
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卫琴在哪儿?”她疯疯癫癫,神智不清,会跑去哪儿?
“在大堂。”阿福低低地道。
我这才记起卫琴从一早开始就被我威逼利诱着在大堂招呼客人。
匆匆赶到大堂,我一把拉了被一名女客人缠住正欲发飙的卫琴走出大堂。
忘了讲,自从有卫琴坐阵,这盼君归多了很多喝茶聊天的女客……
“莫离不见了?”听我讲完,卫琴连眉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
“拜托,你那什么表情,她好歹都是你姐姐,快去把她给我找出来!”扬了扬眉,我吼道。
“不行,留你一人在这歌舞坊我不放心。”
“去不去?”双手叉腰,我龇牙咧嘴。
“你回房去,我不回来,你也不准出来。”扬眉,他竟然跟我讲条件。
磨了磨牙,我挤出一恐怖的笑容,“好。”
下一刻,我便后悔了。
狠狠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在心里狠狠骂那了一条胳膊家伙一百遍,他居然……居然把我反锁在卧房里!
唉……叹了口气,那个孩子,似乎紧张得神经有些过敏啊。
看看天色尚早,我一头倒在床上,正准备睡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却突然隐隐感觉屋里似乎多了个人。
微微一惊,我忙站起身来。
“越女?!”咬牙,我看着那个害死司香的女人。
她一身黑衣,站在面前,竟是如鬼魅一般。
“很好奇我会找到你?”越女看着我,“我只是把夫差放出的消息一不小心透露给莫离,那女人就疯了起来,不是说血脉相连么,跟着她很容易找到你的。”她说得云淡风清。
我狠狠握拳,当初那个如笑春山的女孩,如何会变得如此这般面目可憎!
“放心,此次我并非来杀你,我只是奉了皇兄之命带你返越。”淡淡地,她道。
“越国复国之日,便是寡人迎你回国之时。”勾践的话犹在耳边,我气结。
“我别无选择?”松了松手,我放缓了口吻。
“别无选择。”越女冷道,“不要拖延时间了,卫琴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莫离是你带走的?”心下了然,我微微抬头。
“是。”
我缓缓垂下眼帘,“既然此行避无可避,那悉听尊便吧,只是卫琴回来,倘若见不到我,怕是会急。”
冰冷的双眸有了裂缝,“与我无关。”许久,她竟是淡淡道。
我看着她,满心哀怜。
“不要那样看着我”,越女微微一怔,撇开眼不再看我,“我并没有变,这才是我的本性,我是越国的公主,我是勾践的妹妹,自小便被父王送出王府习武,以图他日助皇兄一臂之力,帝王家的孩子,都是如此。”
帝王家的孩子,又是这个名词!帝王家的孩子不都该是受尽荣宠,不都该是天之骄子吗?
却为何?……
“不用为我担心,我的未来,我已经有决定了。”仍是淡淡的,越女道。
三天路程,一路疾行。
马车停在越王府邸后门。
后门么?我忍不住冷冷扬唇,果然,我仍是见不得人呢。
“进去罢,皇兄在里面等你。”越女说完,没有看我,便关上后门退了出去,竟是并未跟来。
既是不可避免,生也罢死也罢,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