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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罪当前,你自然不会承认!朕告诉你,乔容华已全都告诉朕了,你指使御药房那小内监在她的汤药中下毒,致使她终日昏睡不醒,形容憔悴。朕问你,你行此歹毒之事,居心何在?!”皇帝此时正是盛怒,自然听不进列荣夫人的辩解。洛瑕侍立在一旁,深深蹙眉泣泪道:“夫人,夫人素来针对嫔妾,嫔妾无话可说,可环佩……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她也不过是从前伺候在嫔妾身边的旧人,如今与嫔妾交好罢了,夫人你……又何苦这样害她?”
听得洛瑕这一番如泣如诉的声讨,列荣夫人瞬间动了大气,也顾不得皇帝还在,直指洛瑕恨道:“你说本宫害她?真真是笑话!本宫位高权重,又何苦去害她区区一个小小容华?妩贵嫔你巧言令色,只一味地狐媚皇上,本宫是百口莫辩!”
“你与盈妃姐妹二人,不正如那汉成帝时的飞燕合德,狐媚惑主,本宫却还不知你二人背后究竟是否还做了那秽乱后宫的勾当?!如今妩贵嫔倒有脸来指责本宫毒害乔容华,倒还不知究竟谁才是天理难容的那一个!”她将话说得极难听,却不觉皇帝的脸色在听到“汉成帝”三字时,已变了颜色。
“你给朕住口!”皇帝终于怒极,拍案而起,厉声道,“你也是后宫妃嫔,口出污言秽语,扰乱人心,成何体统?!什么飞燕合德,狐媚惑主,秽乱后宫,依朕看,每日里嚣张跋扈,不近人情,四处树敌的那一个,恐怕是列荣夫人你自己罢?!”
其实在场之人谁都心中清楚,皇帝年岁渐渐大了,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听人讽刺自己昏庸老迈。列荣夫人所言,以飞燕合德比之慕心绮洛瑕,言下之意岂不正是以汉成帝愚昧,只知宠幸赵氏姐妹讽刺皇帝昏庸无能?触及逆鳞,皇帝焉能忍耐?当即向金公公下口谕道:“列荣夫人赵氏毒害妃嫔,赐禁足含福宫,非诏不得出!”
金公公忙不迭向皇帝道了是,回身将手中拂尘一甩,又福下身来,向列荣夫人毕恭毕敬道:“列荣夫人,请罢。”
自此,宫中十数年来气势煊赫、风头无两的列荣夫人,只如一颗西边渐落的黯淡星子,逐渐失去其夺目光芒。
被金公公带出殿门时,列荣夫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向皇帝的方向拜了三拜:“臣妾还有个要求,皇上能否应允?”
皇帝犹豫一下,还是道:“你说。”
列荣夫人敛衽拜倒,金红大袖襦裙仿佛也染上了一层灰尘蒙蒙的暗色,不复往日鲜亮耀眼。“臣妾所做的一切,与十六皇子并无半分干系。还请皇上不要迁怒于颐儿。”
皇帝拂袖转身,不再看她:“这是自然,颐儿还是朕的十六皇子,朕必定不会亏待了他。”
金公公带着失势的列荣夫人往含福宫回去后,荣德殿前奔入个着佛头青银丝暗纹团花衣袍的少年,进入殿中后,“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恳切道:“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饶恕母妃罢!”
眼前这少年大约便是列荣夫人之子,十六皇子元颐了。他瞧着不过十五六岁上下,生得倒是很有几分他母妃的出众容貌,眉梢眼角已尽是天家贵胄的风发意气,难得的是举手投足间却不见娇纵,不过是未经挫折的锐意飞扬罢了。
皇帝俯身要将他扶起,道:“朕只不过赐你母妃禁足,已然不能算是重罚,你也不必再为你母妃求情了。”
见皇帝不允,十六皇子默了一瞬,竟然膝行着转向洛瑕:“妩贵嫔娘娘,儿臣知道父皇听得进娘娘的话,求娘娘为儿臣的母妃求求情罢!若是母妃以往有何见罪于娘娘之处,儿臣在此便先给娘娘磕头赔不是了!”说完,竟是真要叩首下去。
洛瑕自然不敢就这样教金尊玉贵的十六皇子给自己磕头,忙扶住了他,温言劝道:“殿下使不得,快请起来。殿下听本宫一句,”她见皇帝似是不愿再提此事,已背过身去,便压低了声道,“此番夫人犯下的错,往重了说,是戕害妃嫔的大罪。可皇上还是只将夫人禁足治罪,并不予以实质性追究。殿下想想看,若非是皇上眷顾夫人,夫人现在,可还能仍然保留从一品夫人的名位封号,只是禁足了事?”
元颐一怔:“娘娘是说……”
“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殿下求情自然无用,反而只会令皇上更为震怒。殿下不如稍待几日,待皇上心情平复,再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来夫人禁足于含福宫中,几日内也并不会有事。”
☆、(四十八)
劝走元颐,洛瑕回过头来,见皇帝靠着榻上的大迎枕,似是不堪忍受一般,正在闭目养神。她便移步上前去,往熏炉中添了一把龙涎香,手中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不多时,微觉甜腻的香气便在荣德殿中点滴地散染开来。
“皇上是在为列荣夫人之事烦心?”洛瑕知晓皇帝并未真的睡着,漫不经心开口道。
皇帝仍是闭眼,却叹了口气:“列荣夫人入宫十七载,同朕也有多年的情分在。况且她父兄在朝中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前朝后宫势力盘根错节。此番她犯下如此罪过,朕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才好。故而只是将她禁足,爱妃与容华……不会怪朕罢?朕……这也实属无奈之举啊。”
洛瑕曼然一笑,道:“容华妹妹乖巧,定然不会的。此事虽说同臣妾并无直接关系,可是臣妾斗胆,要向皇上求一个恩典。”
“容华妹妹被人下毒,委实是受了惊,皇上不如对容华妹妹有所封赏,以安定后宫之心。”
“唔,”皇帝捋了捋下颌上的长须,沉吟道,“那朕就依爱妃所言,晋她为从三品婕妤罢。”
洛瑕温婉一笑,向皇帝行下一礼:“臣妾代妹妹谢过皇上体恤。”
皇帝晋乔环佩为从三品婕妤的手谕到达紫石宫中乔环佩的福熙阁时,洛瑕正看着她服下药汤去。闻得皇帝手谕,乔环佩眼中微微一动,面上却并无十分分明的喜色,不紧不慢起了身,跪拜在地,道:“臣妾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旨的公公走后,只见乔环佩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倒在地上。洛瑕忙扶住她:“妹妹可还好罢?”
乔环佩勉强勾了一勾唇角,露出一点笑来:“婢妾不妨事,倒让姐姐担心了。”
洛瑕扶着她在桌边坐下:“这是什么话?本宫将你视作妹妹,担心是自然的。可是身子还未好全么?”转念一想,也笑道,“也是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妹妹才服药几日,定然还需好好调养才是呢。
她面色虽不似前两日蜡黄惨淡,却仍是苍白不见半分红润,连开口说话亦是极费气力:“姐姐,这几日……都有谁来看过婢妾?”
“盈妃姐姐倒是日日都来,这你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来过一回,你正睡着,皇后不让叫醒,叮嘱了铃儿好生照看你便走了。淑妃娘娘间或也来过两回。再便也没谁了。宫里拉帮结派是人之常情,要本宫来说,只要能得清净,便是门庭冷落些,本也算不得甚坏处。”
“……是么。”环佩低下头去,瘦削的肩头也沉下去,洛瑕一个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这副形容,看起来怎地竟像是有几分落寞?
“环佩,你这是怎么回事?这几日来但凡醒着,便见你魂不守舍。该不会是这一回用药上还有甚不对的地方罢?”
乔环佩摇了摇头道:“姐姐多虑了。这回的药,婢妾吃着没甚不好,想来身上再过几日便无大碍了。”
洛瑕狐疑地瞧她一眼,心下仍是怀疑未退,便着意试探道:“身上的病容易好,可终究……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呢。”而后果然见乔环佩面色一震,竟是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话音里听得出分明的强笑:“姐姐说得也是。只是婢妾小小年纪,又哪里来的心病?不过身上小病小痛罢了。”
语罢,洛瑕笑了一笑,接下来两人半晌都没说什么话。又过片刻,铃儿忽地上前来,礼了一礼道:“禀贵嫔娘娘、小主,盈妃娘娘宫里的珍珑姐姐传话来说,淑妃娘娘请贵嫔娘娘与盈妃娘娘一道过去麟趾宫吃茶呢。”
乔环佩如获大赦,忙道:“既是淑妃娘娘请,姐姐还是不要迟去了失礼才好。姐姐自去罢,婢妾自己不碍事的。”
洛瑕自是不放心她,握住环佩的手,向她与铃儿都谆谆叮嘱道:“定要注意身子,切不敢乱吃旁人送来的药。铃儿要好生看顾你家小主,断然不敢教她病中还胡思乱想。”
铃儿应道:“是,贵嫔娘娘,奴婢知道了。”
卫淑妃的麟趾宫不同于其余妃嫔宫中尽是些奇花异卉,而是遍植了高大挺拔的苍松,枝干冠形极为优美,针叶苍翠。葱葱郁郁一片望去,也为简朴素净的麟趾宫平添了几分超脱尘俗的灵秀之气。
淑妃烹茶的小榭便建在一小片松林之前,其间茶水香与松叶枝干自然散发的芳香融合在一起,令人在不曾察觉之间,便心神宁静了许多。
今日一同到场的,除却洛瑕慕心绮二人,还有同卫淑妃交好的周昭仪。周昭仪亦是静心避世之人,已数年未曾涉足后宫争斗,闲来以礼佛参禅为乐。由于心境平和,她虽并未施严妆、着华服,却也不很显老态,正巧相反,倒是很有几分出尘脱俗之人的清和风度。
几人互相见礼问安之后,便各自分宾主落座。
四只青花缠枝纹的茶盅已摆放在几人面前,其中茶汤似甘露,碧清微黄,嫩绿色润,透明清亮。周昭仪托起茶盏,在鼻端一嗅,品评道:“香馨高爽,确是上品。”
淑妃含笑道:“请几位妹妹一尝本宫拙作。”
慕心绮低唇一品,闭了眼细细思索品鉴,不多时抬起眼笑道:“此味鲜爽,浓郁回甜,味醇甘鲜。再看这茶汤黄而微碧,清澈明亮,其中茶梗芽叶纤细纯整,色泽嫩绿油润。想来是蜀地蒙顶甘露。”
淑妃摩挲着手中茶盏,轻言细语道:“本宫少年时曾在蜀地客居数年,尝过这蒙顶甘露的滋味后便不能忘怀。如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