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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瑕眼见十七皇子小脸上分明地露出喜色,正要笑逐颜开地应下,只听一旁施姑姑却面有为难之色,小心道:“禀娘娘,殿下的膳食是……从前郑修媛娘娘定下的,奴婢们实在不敢擅自改动。”
☆、(五十三)
“规矩亦是人定的。修媛娘娘能做主的,自然只她颐华宫的规矩,同紫石宫自然是没有干系的。殿下年纪尚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什么不吃什么,虽不可随便,可哪里能一味教规矩束缚着?天家的皇子,却是饿着肚子,说出去可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这罪名,却不知修媛娘娘——又或是你们,可有谁能够担待得起么?”
洛瑕在宫里素来温和形象示人,鲜少这样凌厉带刺地说话。施姑姑等几人本将她当作善主,抬出郑修媛欲要杀一杀她的威风,为的是保住自己今后的地位,却不想被她反将一军,扣了这样大的罪名在头上,一个个一时间都措手不及。还是施姑姑反应最快,忙跪下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等并无此意。只是想着皇子好不容易适应了修媛娘娘宫里的饮食作息,如今骤然要换,恐对殿下的身子不宜啊!”
“哦?”洛瑕挑一挑眉,“姑姑倒是很会为殿下的身子着想。可姑姑也说了,既然殿下是‘好不容易’方才适应了修媛娘娘定下的饮食作息,足见这样的规矩于殿下并不合适。姑姑若是真心为殿下考虑,不如便教殿下姑且试一番本宫宫中的规矩,殿下会适合也说不定呢。姑姑说是不是这个理?”
她的语气已有些冷。施姑姑头一天来紫石宫便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哪里还敢拂逆,立时变通了,向洛瑕殷勤赔笑道:“娘娘说的是。娘娘是殿下的母妃,娘娘决定下的,奴婢们自然要遵从。”
洛瑕也不再理会她,回过头去,向十七皇子柔声道:“殿下,母妃先带你去歇息,可好?”
十七皇子点了点头,洛瑕便牵起他的手,领着他往西边福煦阁去了。
“母妃,父皇为何要将我送来母妃这里?是郑母妃犯了什么过错?”
小小的孩童睁大了眼望向她,眼眸纯净无半分杂质,没有一分一毫算计的痕迹。洛瑕牵着元颙,也并不避讳,温温柔柔地一笑:“怎么殿下不喜欢母妃这里?”
元颙低下头去:“母妃这里很漂亮,母妃待儿臣也很和善,儿臣没有不喜欢。”
洛瑕俯下身来,与元颙平视:“那颙儿可告诉母妃,颙儿不快活,又是为何?”
他愣了愣:“儿臣没有……”却分明是不会撒谎的模样,以至于眼中那一丝水汽都还没来得及消弭而去,“儿臣只是,想起了质嫔母妃。”
“质嫔?”洛瑕也是有些意外,“殿下见过质嫔?”
据闻质嫔产下元颙后几日便因一碗下了毒的汤药而身亡,元颙起初养在曾抚养过皇帝的寿太妃宫中,后来太妃病逝,才移到郑修媛宫中抚养。按理说,元颙才刚出生几日便没了母妃,是不大可能对生母质嫔有任何记忆的。
元颙摇头,极为天真童稚的面容上竟有几分与年龄不符的黯然落寞:“儿臣没见过质嫔母妃,只是听太妃祖母与姑姑提起过几回。母妃待儿臣好,儿臣猜想质嫔母妃大抵便是像母妃这样的罢?”
其实他这话已是很不合礼数,可元颙幼稚懵懂,又能懂得几分这宫中夹枪带棒白给人罪受的凌厉口齿?洛瑕抚着他柔软额发,叹了口气:“母妃自然会待你好,可是质嫔母妃的事……殿下还是要少提起。宫里人人都多长着一双耳朵,殿下童稚言语,恐怕是会招来多余之事。”
看元颙似懂非懂地点头,洛瑕心中亦是不由得感慨嗟叹。十七皇子还小,她并不奢望他能完全明白,可这孩子不似同龄人一味天真不解事,想是能够懂得一二。也是了,宫里的孩子,自然是要成熟懂事得早些,方才有可能避免被旁人算计。
早些知事是好事,可谁又能说,这不更是生在宫里的孩子的悲哀呢?人都说皇宫是座巨大的黄金鸟笼,关在这里面的鸟儿,皆是身不由己。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宫中的人,无论身在怎样的位置,无论是不理世事抑或是与人争斗,都有各自的悲哀。即便是生为皇子帝姬,也是难逃这样一条早已注定好了的路。怪道宫里的孩子,极少有活得安乐长久之人。尤其后宫里,阴气太重,积压了多少个含愁含冤之人的怨气,女子多男子又少,阴气哪里能够不重呢?
这样一番想来,洛瑕便有些伤感。将元颙交给了伺候在福煦阁中的琼玖,吩咐了她与施姑姑一道好好服侍殿下,同元颙道了别,便先回了自己寝殿。
她心中却是又有些乱,须得好好静一静才行。
琼瑶见她自从十七皇子的福煦阁回来后,瞧着便像是有些闷闷,心中细细一想,便也晓得了是为何事。于是为她奉了一盅茉莉花上来,温言笑道:“奴婢得知了些郑修媛的事,娘娘可要听一听权当消遣?”
听是郑修媛之事,洛瑕抬眼看她,始才笑道:“卖什么关子,你只快说便是。”
琼瑶抿唇一笑:“奴婢听一名从颐华宫被罚出宫的小宫婢说,郑修媛虽待十七皇子宠爱有加,可实则却规矩无数,且皆是极为严苛不近人情。更甚同施姑姑一道,只一味宠惯着十七皇子,却不行教养之责,是以殿下才养成如今这般有些温懦的性子。”
洛瑕听了,也是颔首:“想也明白,十七皇子如今已过六岁,宫里的孩子懂事得早,十七皇子这年纪,不说能知百事,七步成诗,好歹也该是年余之前便已开蒙。可郑修媛却是年前才将十七皇子送去上书房。先头的皇子们本宫不知,可你看凝晖帝姬,四岁刚过,又是女儿家,为淑妃不也是早早便将她送去开蒙。相较之下,郑修媛分明是有心耽误十七皇子罢了。”
“娘娘说的是。可娘娘如今是十七皇子的母妃,日后殿下大了,不论有否所成,旁人可不会记得是郑修媛为殿下开蒙得晚了,只会说是娘娘作为母妃未曾尽到教养之责。这般罪名,娘娘可是很难担待了。”琼瑶一臂为她斟了茶,一臂忧道、
“诚然如此,于是本宫便更要待十七皇子上心才是。琼瑶,你且去打听打听,看看翰林院有何出众人才,也不拘资历如何,只消腹有文墨,品行也要好,替十七皇子留心着便是了。”顿了一顿,洛瑕忽地笑了,“殿下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机会长进。倒是另一桩事,现在却是可以着手料理一番。”
“娘娘是说郑修媛?”
“郑修媛母凭子贵的时日也够长了,如今十七皇子已不再是她儿子,自然也容不得她继续在这借了十七皇子的面子得来的位置上再继续得脸。如今适逢列荣夫人禁足,正是她几人偃旗息鼓之时,即便落井下石也不能算是本宫为人不厚道。”她凉凉一笑,“琼瑶,你寻两个嘴巴可靠的,想法子将郑修媛如何对待十七皇子一事传到皇帝耳朵里去。皇帝年老了,自然是爱惜幼子,断然不会任由郑修媛的私心致使了十七皇子不能成器。”洛瑕以手支腮,漫漫然而笑,“若能事成,即便列荣夫人来日能东山再起,怕也会少了一条臂膀罢?”
☆、(五十四)
十余日之后,颐华宫已是人去楼空。
郑修媛的陨落在宫中并未激起太大的风浪。皇帝以心怀不轨,戕害皇子为名,将郑修媛降为正六品的常在,勒令其移出颐华宫,迁至永巷居住,已算是留了她极大的情面。
消息传到紫石宫时,洛瑕正与十七皇子一同用膳,闻言看了像是舒了一口气的年幼皇子一眼,温然道:“颙儿可想念郑母妃?”
他摇了摇头:“郑母妃待儿臣不好,儿臣不愿想她。”
“不好?颙儿年纪小小,可知何为不好么?”洛瑕有些好笑,他这样的一本正经,倒是不似初来时怯懦胆小的模样了。
“颂儿四岁便同儿臣一起上书房,儿臣却长她两岁,若非郑母妃迟迟不提为儿臣开蒙,儿臣也不会如此。”这句话于元颙一介稚童,诚然是有些复杂了,他说得分明有些磕绊,只消一听,便可知不是他自己能够说得出来的话。洛瑕为他盛了碗汤:“颙儿很明事理。不过告诉母妃,这话是谁教颙儿说的?”
年幼皇子的手指怯怯地指向身后的施姑姑。施姑姑忙跪下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也是……”
洛瑕笑着命她起来:“姑姑紧张什么,姑姑也是明白人,该是晓得过去的已是过去了,这样一个道理罢?姑姑肯明事理,又能尽心服侍殿下,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姑姑说是不是?”
施姑姑见洛瑕并未作色,这才松了口气,陪笑道:“娘娘说的是。”
膳后,十七皇子去了上书房,便见慕心绮与乔环佩一同过来。
洛瑕起身相迎,口中笑道:“香风送佳客,今日姐姐与妹妹怎么想起要过来?”
慕心绮笑吟吟道:“妩卿如今也是做了母妃的人了,本宫寻思着十七皇子此时去了上书房,妩卿自个呆着无趣,便不请自来,陪妩卿打发辰光罢了。到了门口,碰上环佩,便同她一道过来了。”
环佩身子已然无恙,便不时往洛瑕这里走动走动,既在近处也能活动筋骨,白日里说些闲话,陪着十七皇子玩耍,倒也怡然自得。她本未脱孩子心性,平日里倒还罢了,只是尤其喜欢与孩童在一处玩闹,平日里周围尽是些泥胎木偶一般的宫人,难免无趣,自从十七皇子住进紫石宫,她得了乐趣,便日日过来,真真好不快意。洛瑕还曾笑说她:“也不知是她陪十七皇子玩耍呢,还是十七皇子陪着环佩过了一把天真活泼的瘾。”
三人说笑几句,慕心绮道:“郑常在获罪没入永巷之事,难道是妩卿的手笔?”
洛瑕正饮茶,闻言抬眸一笑,卖了个关子:“姐姐以为呢?此事虽对妹妹最有利,可难不成姐姐以为,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让旁人一眼便瞧得出来是妹妹所为?”
慕心绮嗤了一句:“本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