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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匪夷所思了。我无法相信,后背甚至已经微微沁出了汗。
“张先生,你的典故很精彩。但是我不明白,你的祖先既然也去过地宫,他为什么能出来?”
我勉强问道。
张三叹了口气:“萧小姐,这就是我多年苦苦寻找通地七后人的缘故啊。我的老祖宗,他确实去过地宫,但他是被弄瞎了眼后才带入的。吴兰王需要他日后给他解降,这才留了他一命。但他却完全不知道地宫所在。所以我才苦苦寻找。你的老祖宗当年既然进过地宫取走东西,除了那东西,你家中必定留有关于地宫所在的线索。”
见我脸色难看,张三狡黠一笑,“萧小姐,你放心,你老祖宗拿出的那东西,再金贵我也不敢碰。我还想要延续香火呢。我只需要你帮我找找,你家有没有流传下来的地图或者其他线索。他日若是寻到地宫宝藏,不但分你一半,我还能帮你解了降头。”
像是一道闪电劈开黑沉沉的夜空,我的心一下狂跳了起来。
我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一个人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时候,凭什么不相信这唯一的机会呢?
我不想像我的母亲,外祖母一样,那样悲惨地死去。我希望能和我爱的杨宇白头偕老,生儿育女。
我强压下微微抖动的手,颤声问道:“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要怎样才能解降?”
“很简单,只要把你老祖宗当年拿走的那东西放回原位,降头自然就解了。所以萧小姐,你就算视钱财如粪土,这总不能不让你动心吧?”
他应得很干脆。
我立刻点头。
“好。我回家就立刻找找。这里没有的话,我去乡下老房子里找。”
***
张三走后,我纷乱的心情许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张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母亲就是将来的我,毫无疑问。这是差不多一百年来我那个盗墓先祖一脉的女儿的宿命,受了诅咒的宿命,我也必将无法逃脱。
我把挂在脖子上的翡翠拿了出来,托在掌心。翡翠在窗口斜射入的夕阳中看起来一片通透,正中的那点核心更是明显,仿佛葳蕤生光。
这东西,我母亲口中的能改变命运的东西就是我的老祖宗当年从吴兰王的藏宝地宫中拿走的东西吗?它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原来招来厄运的竟然是它。可悲的是,它当年应该被我的老祖宗当做宝贝传给了我的高外祖母,然后就这样一代代地传了下来,同时也招来了一代代连绵不绝的厄运。
夜幕渐渐降临,我终于把它挂回了脖子上去。
这是件凶器,但是从今往后,它却也是唯一能解我厄运的宝物了。
这个时刻,我忽然又非常想念杨宇。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拨了他的号码,很快就接通了,只是听到的却是一声带了些娇媚的懒洋洋的声音:“喂,谁啊……”
我一僵,原来如此。
可这不正是我原先就预备好了的吗?
“遥遥,遥遥,你听我解释……”
隐隐的,我听到那头传来了杨宇熟悉的声音,仿佛带了些焦灼。
我拿着手机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摁掉了电话。我确实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这样的方式,仍叫我有些难过。
泪却一滴一滴地从我眼中垂了下来,越垂越多,沿着脸庞汇聚到下巴,溅落在了胸口的薄薄衣襟上,濡湿了那块翡翠。
心口渐渐地又热了起来,越来越烫。我低头,一道奇异的绿光突然从眼前掠过,心口一阵针扎般地剧痛,我甚至来不及张口呼救,人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我的手绑在了身后,浑身湿淋淋地被丢进了一辆马车之中,整个人还处在惊骇之中。
心口剧痛失去意识前的一刻,我以为自己突然发了心脏病。但是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发觉自己竟然置身在湍急的河水中,岸边模模糊糊有人在呼叫。我拼命挣扎,努力让自己把头露在水面上的时候,有人下水把我捞了上来。我抬头,惊诧地发现一个穿了长衫,梳了大背头的年轻男子站在我面前,他的边上是十几个穿了短打马褂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下手。
那年轻男子皱眉说道:“小妹,你打扮成这样子就以为能逃走?大哥劝你还是收了心回家吧,明天就是你和楼少白的婚礼,你再折腾也没用!”
奇异的绿光,失去意识,醒来在河中,称我“小妹”的长衫男子,边上的马褂男人,还有,那个我曾听过的名字,楼少白……
马车飞快移动的时候,我渐渐清醒了过来的脑袋终于蹦出了个念头。我压住狂跳的心,努力平衡着身体跪了起来,透过马车的窗口缝隙里往外看去。
狭窄略显肮脏的街面,挂着各色招牌的铺子,黄包车、自行车和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老式汽车在路上来来往往。男人或西装革履、或长袍马褂、或长靠短打,甚至有人身后还拖着根辫子,女人穿着旗袍……
楼少白,婚礼……
我耳边又回想着刚才那长衫男子的话。
如果这不是梦,那么就是那道绿光把我带回了将近一百年前的凌阳。
我很确定,现在的这个“我”就是原本的我,我的身上甚至还穿着原来没有脱下的医院袍褂。刚才那个年轻男人说我是他小妹,如果张三说的都是实情的话,我现在就是他口中提到的池家小姐?也就是说,我和那位池家小姐样貌极其相似。那么原来的那位小姐呢?
我脑子乱成一团。
我被带回了家,池家。
刚才一路过来,我看到路上有不少中西合璧的花园洋房。但是池家却是一座完全的旧式大宅院,我只感觉占地很大,不知道有几进几出。长衫男子一直扯着我走路,仿佛怕我要逃走的样子。最后我进了一间屋子,被强行按着跪了下去。
“下作东西!明天就要嫁人了,竟然还和个戏子做出这样的无耻之事,看看你穿戴成什么样子!我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迎头一声怒吼,我还没看清,觉得肩背一阵剧痛,一支拐杖已经重重抽打了过来。
打我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子,目光威严,一身暗青团福长袍马褂,戴了顶瓜皮帽,脑后一根长辫,典型的晚清装扮。
他下手很重,我躲避不及,被打得俯了下身,咬紧了牙。
耳边又是一阵风,拐杖还要再落下来时,边上突然出来一个妇人,硬生生用手接住了拐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爷,都怪我不好,没看好小姐。老爷要打就打我吧。小姐明天就出嫁了,打坏了只怕姑爷要起疑心。”
我微微侧头,看见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老妈子装扮,面目慈善。
“爹,福妈说的是。我会跟小妹好好再说的,爹别气坏了身子。”
那年轻男子也开腔帮着说道。
大约被点醒,那老男人,也就是我现在的父亲终于收回了拐杖,阴沉着脸问道:“孝林,她和戏子出逃的事,有没有传出去?”
“爹放一百个心。我带人追上时,小妹跳进了河里被捞上来,那里是城外,边上并没什么人。那戏子虽然逃跑了,只谅他也不敢出去胡说。我已下了严令,绝不会漏出去一个字,更不会传到楼少白耳朵里。”
被称作孝林的我的哥哥急忙应道。
我的父亲脸色这才稍稍回暖了些,看着我说道:“你给我回房好好待着,出嫁前一步也不许离开。再弄什么花样,我就打死你!”
边上的福妈仿佛松了口气,急忙扶着我起来。我低着头,一语不发地跟着她往里去了。
我大约是被带到了原来那位池小姐的闺房里。福妈急急忙忙叫了丫头送水给我洗澡,等我出来时,甚至不顾我的推却,硬要给我后背上药膏,抹了药膏,又帮我挑了衣服穿起来。
“老爷下手真狠,后背都红了……小姐,老爷知道姑爷是新派人物,这才给你做了这么多的新式旗袍,想着你能讨姑爷欢心。福妈知道,老爷和那个姑爷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可谁叫你是女人呢。小姐你就听句福妈的,千万不要再和那个戏子来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眼睛一闭,一辈子也就这么安安耽耽过去了……”
福妈絮絮叨叨地念着。
“少爷。”
门口传来丫头的声音。我知道是我的哥哥池孝林来了,应该是来劝说我的。
池孝林进来,福妈有些紧张地低声叮嘱我要听话,这才急忙出去了。
“怎么样,刚才爹没伤到你吧?”
池孝林清瘦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表示对我的关心。
“没。”
我剪短应了一句。
池孝林仿佛对我的反应有些惊讶,盯着我看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小妹,哥知道你怪我把你抓回来了。但你想想,咱家从前在凌阳是什么门第?如今天下大变,这才成了楼少白那种人的天下。你嫁过去,只要从他那里套出另一半地图的下落,你就是咱家的最大功臣。等日后找到地宫宝藏,你爱和谁一起就和一起,爹也绝不会阻拦……”
他的声音极其柔和,充满了蛊惑。
联想到之前张三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这池家人打的算盘了。那个楼少白,他会娶池家的小姐,只怕目的也不仅仅是娶妻那么简单吧?
张三说,解降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我老祖宗通地七取走的东西放回原位。那东西,十之八九就是现在戴在我脖子上的那块翡翠。
母亲说盼望我能等到改变命运的那个契机。那东西带我回了这个年代,难道这就是能让我逃离厄运的契机?
我必须要找到通地七,让他把这块翡翠放回去。或者……我自己进入地宫,亲手把东西放回去……此外我别无选择。
“小妹,小妹……”
池孝林见我低头不语,试探着叫我。
“哥,我答应,有消息打听到,我就会告诉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应道。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
我的婚礼极其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