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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出岫立刻开口阻止道。她心里有所顾虑,万一这些绑匪知道了她和云想容的真实身份,是否会吓得杀人灭口?又或者来个局中局,背叛雇主,再捏着她两人的性命来勒索云氏?
对于出岫而言,她其实并不怕绑匪们勒索云氏,她更为害怕的是——死前失贞。谁都不敢保证这些绑匪在杀人灭口之前,是否会起了色心?有云想容的前车之鉴,她必须万分小心才行。
因而方才云想容打算亮明身份时,出岫才赶忙出言阻止。而那蒙面壮汉也未曾追问,只恶狠狠道:“不想死就给老子吃饭!吃饱了好早早上路交差!”
他边说边往舱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来,警告道:“你们别指望逃跑,老子告诉你们,外头有二十几号兄弟守着,对付你们两个娘儿们还是绰绰有余!”
壮汉的脚步重重踩在舱板之上,发出“咚咚”的沉沉声响。舱门“吱呀”一声重新开启又阖上,舱底瞬间恢复了黑暗。
“这可怎么办!嫂嫂你倒是说句话!坐着等死吗?”云想容是真得急了,语中已隐带哭腔:“敏儿她……她还那么小,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没人说你会死。”出岫心中又躁又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既然绑匪是冲着我来的,我自会让他们放过你。”
“当真?”云想容立刻问道。
“嗯。”出岫低低回话。此时她已重新适应了黑暗的感觉,缓缓倾身向前,伸手在舱板上摸索着。指尖碰到冰凉的瓷碗,是方才那蒙面壮汉搁下的两碗饭食,出岫顾不得其它,端起其中一碗道:“绑匪好歹留了饭,先吃饱再说。”
“我不吃……”云想容语中有一丝紧张:“你不怕有毒?”
出岫端起碗定睛细看,又低头闻了闻,才道:“只是一碗白米饭,应该不会有毒。越是寡淡的食物,下毒越容易被尝出来。”
云想容想了想,依旧坚持己见,不肯去拿那碗米饭,任由那白瓷碗放在舱板上。
出岫见状也不多劝,想起刚刚才在岚山寺里施过米,便觉得自己手中这一碗白米饭异常讽刺。她不禁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再吃几口,顾不上照顾云想容,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究竟会是谁绑架自己?目的又是什么?水上行船如何才能逃脱?一个个疑问将出岫的心思占得满满,她长久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沉窒而又惶恐的气氛终于令云想容受不住了,她忍不住低声唤道:“嫂嫂……你倒是说句话啊?别吓我……”舱底高度不够,云想容无法直着身子站起来,便索性弓着身子朝出岫的方向爬来。
期间,由于舱内太黑,她不小心撞翻了舱板上那碗白米饭,瓷碗“咕噜噜”地在舱板上打着转,倒是让陷入思索的出岫吓了一大跳。
云想容也吓了一跳,连忙摸索着将瓷碗重新搁好,这才发现碗内已空,米饭全部都洒了出来,不禁低声叹道:“我一口没动,如今想吃也吃不成了。”她说话的声音极小,被哗哗的水声所覆盖。
而只这一句话,还有那打翻瓷碗的声音,却令出岫脑中灵光乍现!按理说舱底应该是整条船上最稳当的地方,可出岫依然觉得这船摇摇晃晃很不舒服,可见并非什么大船。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但又不晓得能否成形,便问云想容:“你水性如何?”
“水性?”云想容沉吟片刻,慎重回道:“我水性不好。”
出岫闻言大为遗憾:“我也不熟水性。”犹记得云辞死后不久,灼颜将她推入荷塘之中,让她抓好缰绳聆听岸上的话,也是那一次,出岫误打误撞听到闻娴和鸾卿的对话,才晓得杀害云辞的真凶是谁。
自那之后,出岫便深知了水性的重要,偶尔沐浴时会刻意在水中练一练闭气,但也仅止于此,直到如今她也没学会凫水……
“嫂嫂你该不会是想跳水逃生罢?”云想容见她问起水性,低声惊呼:“你疯了,这里既然能行船,水位必定不浅,只怕还没游出去已经淹死了!”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出岫叹气:“我是想到另外一个法子,只不过咱们两人都要做些牺牲。”
“说来听听?”云想容不愿放过任何一线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你附耳过来。”
舱底响起一阵若有似无的耳语,轻悄得几乎令人以为是错觉,瞬间淹没在舱外的波澜水声之中……
第249章:等闲平地起波澜(四)
半个时辰后。
“咣当”接连两声响动,在狭小压抑的舱底显得颇为巨震。但见云想容将两个瓷碗狠狠砸在舱壁之上,大声吼道:“来人!来人!渴死我了!”
不消片刻,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船舱上方传来,舱门“吱呀”再次开启,方才那个蒙面壮汉探进来半个头:“吵什么吵!给老子闭嘴!”
云想容拾起手边的一个瓷碗碎片扔过去,大声喝道:“渴死了!光知道给饭,不知道给水么?渴死我们你要如何交代?”
云想容的准头并不好,只是胡乱挥手瞎扔,岂料正中目标,凑巧扔在了那蒙面壮汉的额头之上。不过那壮汉皮厚,倒也没有见红,只摸了摸额头骂骂咧咧:“操!给脸不要脸!再废话老子奸了你!”
出岫心里“咯噔”一声,唯恐他说到做到,连忙开口替云想容说话:“这位大哥,我两从岚山寺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的确是渴极了。您就行行好……”
“才几个时辰就忍不住了?天还没黑呢!难伺候的臭娘们儿!”蒙面壮汉又骂了一句,再将舱门重新阖上,转身而去。
然而只是这寥寥数语,已向出岫泄露了无比重要的信息——她们被绑之后还没有隔夜!既然才刚刚过了几个时辰,也就是说,这船极有可能还在烟岚城附近!
想到这一点,出岫很是激动。云想容显然也猜到了,低声叹道:“他虽是个蠢货,却不上套,这可如何是好?”
话刚说完,只听重重的脚步声又从两人头顶传来,是那蒙面壮汉去而复返,再次打开舱门,“咕咚”撂进来一个水囊,恰好砸在出岫足踝旁的舱板之上。他动作粗鲁,说话更粗鲁:“悠着点儿喝!喝多了没地方撒尿!”
说完,蒙面壮汉“咣”的一声将舱门重新盖上,这一次仿佛是恼火了,他使了极大的力气。
“成了!”云想容低声笑道,语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
“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开始干活罢!”出岫边叮嘱她,边打开水囊递了过去。
云想容接过水囊连喝好几口,又重新还给出岫,不忘说道:“我没对嘴。”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这些讲究?出岫也喝了好些水才觉得解渴,又将没喝完的水倒在角落里。她摸了摸这水囊的材质,应该是羊皮,摸起来倒也结实耐用,正是出行最常携带的那种水囊。
出岫将空置的水囊再次递给云想容,后者拽着囊口的绳子开始往舱板上摔打,边摔边道:“来人!来人!渴死了!水不够喝!”
如此喊了几声,舱门又被打开,这次换了另外一个男人进来,态度倒比上一个蒙面壮汉好一些,问道:“又怎么了?”
云想容将空置的水囊扔给他,没好气地道:“水不够喝,渴死我了!”
出岫在一旁配合着解释:“这位壮士,水囊里的水太少,我二人干吃了两碗白米饭,实在渴得紧,不知您能否行行好,再给我们打一囊水来?”
舱底光线较暗,男人瞧不清出岫的长相,但听了这清喉婉啭的声音,他骨头已经酥了三分,不自觉地点头道:“好。”言罢又怒目瞪向云想容:“瞧瞧这小娘子多会说话!再瞧瞧你!真是个母夜叉!”言罢冷冷而去。
不多时,他掂着水囊返回,也懒得再下去,打开舱门一把将水囊撂进来,还不忘说道:“我是看在小娘子的面子上!”
云想容冷哼,从舱板上摸过水壶不再吭声,出岫不忘道一句:“多谢。”那绑匪很是受用,关上舱门离开。
两人再次将水囊里的水倒掉,等了一个时辰,云想容又开始嚷嚷口渴。这一次绑匪打开舱门后,射进来的光线明显黯淡许多,有种熔金的橘红色泽,可见已经是到了傍晚。
如此又折腾了两遍,绑匪们终于认为云想容是在刻意耍人,破口警告几句之后,都不再理会她。云想容继续喊着“口渴、来人”,舱外却传进来一阵哄笑,好像是几个绑匪玩起了赌色子。
出岫见时机终于成熟了,连忙从地上将那些瓷碗的碎片收拾起来,扯下两片裙裾包裹着,只露出一个尖头,开始猛凿舱板。而与此同时,云想容依旧扯着嗓子喊叫,可是不敌外头赌色子的热闹声响。
出岫和云想容各执两片碎瓷片,同时开始凿舱板。两人使劲力气往一处凿,不多时已凿出一个凹面来。出岫仔细考虑过,既然船身摇晃不止,舱板的声音又是闷响,可见这船的规模并不大,舱板也不够厚实,应是临时找来的小型渡船。因此,她才敢兵行险招,打算将舱板凿穿逃生。
终于,有一小块舱板被凿穿,河水立刻通过这小洞涌进舱内。出岫连忙用水囊堵住那个洞,正打算继续凿下去,此时外头忽然变得安静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出岫几乎能断定这次来的是个女人。于是她连忙坐到水囊上,务求将那个凿穿的小洞遮掩好。
而此时,脚步声已越来越近。果然,当舱门再次打开后,一个熟悉的女声随之传了进来,带着冷笑:“出岫夫人,许久不见。”
“是你!”出岫大吃一惊,然仔细一想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遂暗嘲自己大意。她早知道岚山寺是赫连氏出资修建,但只顾着避嫌赫连齐,反倒忘了他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