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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府大小姐云想容。”
“我知道。”聂沛潇见出岫如此惊慌失措,甚至不顾念自己的身子,忽然不敢将云想容的遭遇告诉她,于是便安慰道:“你别急,昨日威远侯夫人也被救出来了,只是……她受了些伤,情况不大好,到如今还没清醒。”
想容被救出来了?出岫这才长舒一口气,又不禁担心起来:“她受伤了?伤势很重?”
“不重。”聂沛潇迟疑一瞬,犹犹豫豫地道:“只是她……同你一样高烧不退,还昏迷着。”
出岫闻言,更加担心不已,一张毫无血色的绝色容颜又多了几分煞白,娥眉亦是深深蹙起。
聂沛潇见状更加不敢实话实说,唯有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已请了大夫日夜守着为她诊治。你身子已无大碍,但还需安心静养,不宜胡思乱想。”
出岫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云府那里……您可知会过了?”
聂沛潇摇了摇头:“还没。”
“为何?”出岫有些诧异,不禁追问道。
聂沛潇脸色隐晦不明,半晌才道:“我不主张告诉云府,因为那时你二人都没清醒,生死未卜。如今既然你已经醒了,我立刻派人去通知离信侯。”
出岫闻言点了点头,向聂沛潇轻声道谢。其实此时再去知会云府是有些晚了,时隔三四日,也不知云府众人要有多担心!但聂沛潇费尽力气救下自己和云想容的性命,倘若自己再去计较他这点失误,好似不近人情一般。
想到此处,出岫便也住口不提,再向聂沛潇连声道谢。
“出岫,掳劫你的人是谁?”聂沛潇不等她回答,已追问道:“是赫连氏?”
出岫斟酌片刻,私心里认为此事应当与赫连齐无关,便回道:“是明璎……赫连氏上下没这个胆量,大约是被蒙在鼓里。”
聂沛潇听出了她话外之意,心中泛起些微不悦,亦或是醋意。但他到底没有多说,只冷冷道:“我想着就是明璎那恶妇。当初在房州大牢,你真不该心软放过她。”
出岫一想起明璎的歹毒心肠,亦是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明璎打算陷害她和云承通奸,虽然未能实现,可这心思的确恶毒至极,令人发指!
这一次,出岫也不打算放过明璎了,便问道:“殿下您捉到绑匪了吗?”
聂沛潇遗憾否认:“没有,冯飞带人搜过去时,只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威远侯夫人,船是空的。”
“真是狡猾!”出岫叹了口气,转念又想,明璎虽跑了,但总归知道幕后主谋是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无需担心,此事我自有主意。”聂沛潇适时安慰。
出岫也正是此意:“这一次真是多谢殿下了。还有……救我的那位公子,仿佛姓夏?”
聂沛潇“嗯”了一声:“他叫夏锦程,是夏夫人的同胞兄长,夏家的嫡子。”
“原来不是我做梦。”出岫抚着额头,一时感慨万千。自己与夏嫣然长了一张相似的容颜,也正是因为这张容颜,八年前她得以进入云府,却又为此吃尽苦头。夏嫣然曾想害她,最终却自食其果一尸两命。
世事因果轮回,绝妙而又讽刺。终于,八年后,她又是因为这张脸,意外被夏嫣然的同胞兄长所救。曾因夏嫣然而受辱,如今又因夏嫣然而获救,这一出深深埋藏了八年的恩怨,终于到此结束了罢。
八年光景,无数爱恨情仇浮沉其间,因夏嫣然而开始,又因夏嫣然而终结。至此,出岫终于能够完全释怀,也完全放下了!这般一想,她倒也能坦然地静心休养,一边等待云想容康复,一边等待云氏的消息。
如此又过了三日,出岫到底还是年轻,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有两件事却令她感到十分奇怪:
其一,她和云想容同在这座偏邸静养,可聂沛潇一直阻止她去探望云想容,为此用尽了各种借口。出岫面上虽未道破,心中却忍不住生了疑窦。
其二,聂沛潇分明承诺过要告诉云府她的行踪,可三天过去了,云府一直没见来人,甚至连半分消息也无。按道理讲,檀株城距离烟岚城快马只需一天路程,并不算远,云府的人早该到了!
这其中必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又或者,聂沛潇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
第252章:等闲平地起波澜(七)
出岫越想越觉得疑窦丛生。可偏偏聂沛潇日日前来探视,嘘寒问暖神情自然,只字不提返回烟岚城之事。出岫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也知道这位诚王殿下是个君子,但……自己日日在他的偏邸将养,除了大夫和几个丫鬟之外,再也见不到其他人,更无法与外界接触,这种情况着实令她感到不安。
因而,出岫昏迷清醒过来的第五日,她终于觑到两人用膳的时机,开口询问:“殿下莫怪我直言直语,还请您如实相告,云府是否已知道我与想容的行踪?”
聂沛潇执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良久,凝声回道:“我没告诉云府。”
“啪嗒”一声,出岫将碗筷放下,不解地问:“为何?”
“因为威远侯夫人不让说。”聂沛潇见出岫已恢复无恙,情知瞒不下去了,便决定如实相告:“出岫,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撑住。”
说到此处,聂沛潇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斟酌言辞,又似难以启齿:“三日前,冯飞在一艘船上找到威远侯夫人时,明璎和绑匪已逃之夭夭,而她衣不蔽体,惨遭……奸污。”
“咣当”一声,是出岫倏然起身,不小心将碗碟带落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聂沛潇:“你说什么?”
聂沛潇面色深沉,蹙眉重复:“威远侯夫人被歹人……奸污了。”
直到聂沛潇第二次说出这个事实来,出岫才晓得自己没有听错。她浑身抑制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头上一懵、足下趔趄,险些便要昏倒在地。
“出岫!”聂沛潇眼明手快,连忙起身扶过她,将她大半的重量卸在自己身上,亦是感到怀中的娇人儿颤抖不止。
而此刻,出岫早已忘却男女有别,更顾不上从聂沛潇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她只觉得双腿无力站立不稳,整个身子贴着聂沛潇缓缓下滑。
聂沛潇怕她跌坐在碗碟的碎片之上,便扶着她往外走了两步:“出岫,你……没事罢?别吓我。”
出岫一双清眸毫无神采,空空洞洞不知看向何处,最终只以双手掩面,香肩微微耸动,隐忍低泣:“是我……害了她……”
云想容再一次被糟蹋了!出岫只觉得难以承受这个事实。在此之前,她居然还曾怀疑过云想容别有居心!她居然会怀疑云想容在她下水之后出卖她!她居然……害她至此!
本是云府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因为自己想要相救沈予的私心,强行安排了这桩婚事,明知云想容不会幸福,却又牺牲了她的幸福。后来,自己又答应和沈予远走高飞,这便注定要赔上云想容的终身!
她本已足够愧对她,而如今,又连累她惨遭奸污!更令人难受的是,云想容已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伤害了!
第一次,是因为沈予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漠视与冷淡,又长年不在京州,才给了歹人可乘之机;
而这一次,却是云想容助自己一臂之力逃出生天,从而赔上了身子!
归根究底,云想容两次身心受创,全都是因为自己!想到此处,出岫再也难以抑制滚烫的泪水,再也顾不得身为出岫夫人的仪态,失声痛哭起来!那热泪之中,有愧疚、有自责、有难过、有绝望。为云想容,为沈予,更为她自己。
出岫知道,自己再也过不了心中这一关,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与沈予远走高飞……她亏欠云想容一条性命,这笔债她怕是还不清了!
无论以后沈予与云想容如何发展、如何结束,但这个男人,终将退出她的生命。注定了,退出属于晗初、属于出岫的生命……
而这也是头一次,聂沛潇看到出岫不顾仪态痛哭至此。他无措、他心疼,可想要开口相劝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对于女子而言,贞操是多么宝贵,出岫逃出来,明璎恼恨至极迁怒云想容,竟做下这等令人发指的恶事!
眼前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曾拒他于千里之外,曾苦苦支撑云氏一族,曾与他琴箫相和心有灵犀……在他面前,她向来是坚强的、刚毅的,即便伤心恐惧、殚精竭虑也不曾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但此刻,这伤心欲绝的哭声,这晶莹掉落的明珠,统统化作了一首凄美的乐曲,萦绕在他耳畔、心头,将他日日夜夜的相思苦恼从脑海最深处狠狠勾了出来。每一个音调、每一段旋律,绕梁之余都是鲜血淋漓,是他最鲜活、最真实的血肉化成。
其实他能猜想到出岫为何哭得如此伤心,恐怕不止是对云想容的愧疚与自责罢?但他又忍不住要在心中窃喜,因为他终于能有机会走入她的内心,去瞧一瞧那个脆弱的她,去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而他自信能做得极好,只要出岫给他机会,他必定能令她满意。比赫连齐、比沈予、比云辞都做得更好!他有一颗赤诚不渝的真心,有滔天的权势和贵胄的身份,有与她琴箫相和的无比默契,更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他必能仔细呵护她,给她以无所顾虑、无所忧愁的完美余生。
诚王妃,呵!这个称谓注定是她的。旁人谁也替代不了罢!从头一次与她默契合奏开始,这个女人已走入他的内心了。
“明璎!”此时但听出岫的怒喝骤然响起,凄厉、惨痛、愤怒至极。聂沛潇被这个名字唤回了神智,这才发现出岫浑身已颤抖得可怕,整个人浑身冰凉,哭得喘不过气来。
“出岫!”聂沛潇一手揽过她的香肩,一手扶着她的纤腰,忍不住轻拍她的玉背,以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