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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将她的这个举动想成她是为了更好的监视我,她尽管懦弱,对自己女儿的安危还是真正关切的。尽管我并不喜欢她,我依旧会尽职的扮好乖女儿的角色。
“姑娘,你那样抓缰绳的姿势不对,得像我这样才顺手。”源云珠跟在我的身侧细心的纠正着我的错误。
“哦。”我学着她的样子,仍旧不放心的问:“这样对了没?”
这骑马可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学许多,这不已经过去十来日了还是没能将我身下的坐骑很好的控制住,且它还是源云珠特地为我挑了来的温驯母马。
“姑娘,身子不能绷得太紧。你那样僵着会很累的,放轻松些!”源云珠一直陪同在我身后注意着我的每一个动作,直直至我勒停马,她才挺身上前道:“时辰不早了,咱们下马歇会儿就回去吧!”
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偏西,是真的不早了。我滑下马斜倚到惯常休息的草垛上,只觉的北风扑面而来有些冷。
紧了紧衣服侧头向北方眺望过去,满地枯黄的杂草被急劲的凉风肆虐得东倒西歪,软软的趴在地面上向天边无限漫延过去。
平城早该下雪了吧,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该已经让梅香为我做好了冬眠的准备。只可惜现如今物非人亦非,唯有那份深沉的痛依旧牢牢的停驻在心底,无法抹去也不愿被抹去。
“润儿——放开我,让我过去!”尖锐的嗓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只见一个年纪约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守护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家丁架住双臂拎起来,两只腾空的脚正不停的扑腾着试图挣开束缚。见我回头他的挣扎更甚,嘴中不停的嚷嚷道:“妙莲,我是菩萨啊!妙莲,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菩萨?是哪座庙里供奉的?
我心下直觉好笑,居然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这男孩的模样很邋遢,如若洗去一身的污垢应该也算是位眉目俊秀的帅小孩,他狂躁的样子里隐含几分忸怩的别扭,看来并不习惯于对付这样的场面。
他与那个冯润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吗?我疑惑片刻忽然明白过来,莫非他就是导致冯润失足掉进莲池的原因。
“姑娘,你们是旧识?”见我瞪视良久,源云珠略带不确定的问。
我无意识的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源云珠似乎被我一点一摇给唬住,愣在那边没有了动静。
“走,咱们去看看!”我借助她伸出的手臂,一下子从草剁上站起身来。她还真是个聪慧细心的丫头,很多时候不必我言语她已明白我的需求。
也真亏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在我身边,日子才过得没那么辛苦。
“先将他放开!”源云珠沉声吩咐,她从我身后上前两步挡在了我的右前方。
男孩被家丁放开后,身子瞬间失去重心半趴到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满怀期待的双眸紧盯着我的面孔急切的问道:“妙莲,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见我的神情漠然,他脸上渐渐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失望。他颓然低下头,努力张了张嘴才缓缓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何你容貌未变,却分明成了另外一人。怎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他双手捶地,语无伦次道。
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我心底莫名的阵阵悸痛。眼角渗出的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也许我的猜测没有错,这痛该是沉睡在我心底里的冯润的。
“公子莫要伤怀,奴家的确不是你要找的那位妙莲姑娘。”
“可我明明看你从冯家家庙出来,若你不是冯家的女儿,又怎会住在里面。你说你不是妙莲,为何却与她有着一样的容貌。你让我如何相信,我,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与你的约定,我一直都在等你出来,为何你却变了。”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不住的颤抖着。酸涩的声音里隐含几丝愤怒,几丝不解,几丝不甘。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很想拔腿离开,但念及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与我着实有关,只得淡淡开口劝慰道:“公子请自重,奴家奉劝公子一句。自身之力无法改变的现实唯有勇敢去面对,过份执著于旧事的美好只会伤害了自己的身子,最后落得凄惨收场。公子若与那位姑娘有缘终会再见的,若是无缘便是执意强求也得不来。”
但愿我的这些话能让他有所领悟,或许等到我将这具身子还与冯润时他们就可重复旧情了。只是为什么现在我却不那么想回到我原来的时代,是什么时候起我对这个世界也有了那么深的眷恋,想到此我的心情无端的沉重起来。
规律的生活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太和十一年元夕。庵里的年节过得很平淡,各个院落里的大小尼姑全都换上了新衣,院落里丝比平时打扫得更细致。
当然她们这些天做功课的时间比往常长了许多,也更显专重。
自年前一场大雪过后,我便完全结束了室外运动,只肯在屋子里练习功夫。源云珠直感叹我若不是如此惧冷,倒是可以趁着雪天地滑多加练习,让我的驭马之术得到更大的进步。
那位高姓小公子后来又在我练习骑马的场地徘徊过几次,虽不忍看他单薄的身影在我目及之处孤单的飘荡,但我也再没理他。
我很清楚我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又怎能管得了那么多。这错也不在于我,怪只怪这命运太过无常。
“姑娘,府里来人了,大师傅让请您去前院!”源云珠从外面进来,她的面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
唉!都怪我抵不住哀求,一时心善把那两个老婆子全都放回了家去过年,结果却把她给累坏了。
我放下依旧无法读得通透的佛经,揉了揉有些微发麻的双腿。才不过跪坐一会儿,怎么就累了。
这个时候怎会有人来,我不禁好奇的问道:“是夫人吗?”
蓦然想起今日还真是有些特别,是我那位已逝的姐姐冯洁的生辰。只要一想到她那温婉可亲的面容,我的心就会抑制不住的痛。我苦念佛经许久,可对于那日的事却是依旧无法释怀。
源云珠摇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在院口凑巧碰上过来传话的巧儿,就先打发她回去复命了。”
路很近,不多步已至前厅。本以为过来的只是常氏,却没想到厅里已坐的还有大哥冯诞跟一位神情严肃的女孩,那女孩似乎略小我一些,模样与冯诞有几分相似。面孔生得虽算不上美艳,整体看过去却也是落落大方。
她应该就是我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正室所出的冯清吧!
“润儿见过娘亲,大哥,清儿妹妹!”我敛衽低头行礼,在这个有着严格尊卑之分的年代里这对兄妹的身份可比我要高贵许多。若不是现在我那位娘亲接替了管家之职,我跟娘亲也都只能算是他们兄妹的仆人。
“润儿这厢又瘦了!”常氏抓住我的手,眼圈微微发红。
“娘亲多虑了,孩儿在这边很好。”我微笑着回答,其实很怕配合着她演亲情戏,可我却是真的用着她女儿的身子。
家庙的条件自然与冯府有着很大的差距,只是我却宁愿吃这边的粗茶淡饭而不贪那边的锦衣玉食。
“今日我与公子们一同过来一是为了探望你的近况如何,主要还是想为你那逝去的姐姐做场法事。”常氏说得动情,不过她也控制得很好,并没有显出太过的悲伤,毕竟仍在年节里,是不允许随便落泪的。
我强抑住心中的难受淡淡点头,做法事的事该是冯诞提议的吧?他与冯洁的感情深厚,自然难以忘记她。
只是此刻依旧一脸漠然的冯清又跟过来做什么,记得冯洁那时候跟我说起过我们姐妹三个的关系,她说冯清自幼便孤高冷傲,性子难以让人亲近。她从不肯与我们在一处玩耍,所以我们虽与她住在一个宅子里却是形同陌路,感情相当的淡薄。
主子亲自过来监督,庵里的一众人等自然兢兢业业将法事做得虔诚并且非常庄重,直到将近傍晚时才暂时宣告结束。
这一日我跪在蒲团上跟着众人念着经文,心思却怎么也无法沉静下来。那些一直不太情愿触碰的记忆一幕幕如流水般从我眼前闪过,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那些我都没能真正的忘记,反却是将它们记得更牢。
冯诞临走时悄悄留给我一个精致的木制小方匣子,我收下后随手搁置在案几边,几日后才想起来打开看看。
盒子里有两件东西,上面是一只通体翠绿的手镯,我虽不能真正识别出它的优劣,单看这外观却也能料想到这必不是件俗物。偏还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记不起是在哪儿见到的。
玉镯底下压着一块叠成方形的锦帕,摊开来之后看到上面写有我最喜欢的陶渊明的一首诗。熟悉的笔迹让我不用思索也知它来自何处。
真是难为拓跋勰还记得给我捎份新年礼物,他居然还记得那时我他闲聊时提起过对归隐生活的崇尚与向往。
我的心里不禁微微泛酸,抬头欲止住眼眶中将要溢出的泪水,却死死盯住了模糊的铜镜中映出的我耳垂之下正轻轻摇摆着的芙蓉石耳坠。
最初拓跋宏为我戴上它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却是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再相会。到如今我已不再怨他的无能为力,在那个大环境里我们都只是弱者。
☆、七,幽居(四)
春去秋来,半年一晃而过。
习惯了现有的安静生活之后,我渐渐的又衍生出不安份之心。真的不想以后的人生就这样一直蜗居在如此狭小的院子里,机械的做着无趣的事情。
我非常想逃离这一方小院归去南方,到那个我在现代的老家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就算是真的到了南方我也无法找寻出千年后印记,可我还是很想去看看。
当然这件事只凭我跟源云珠二人之力去做的确很难,可我并不想就这样放弃。反正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而在这儿我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秋风渐起,一日冷似一日。若不是听说庵外的空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