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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车正沿着一面眺望不到对岸的湖边缓慢行驶着,路上杂草丛生,显得有些颠簸不平。
源云珠被颠醒之后掀开帘子趴在车窗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感叹道:“若不是这次姑娘执意南行,奴婢还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柔美可近的地方。”
她的见识虽广却也久居北地,这一路上看过来已是目不暇接。也是少女心性,见到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倍觉欣喜的。
“觉得喜欢就好,我硬是把你也拖了过来还真怕你不习惯这儿的环境,那样的话我就罪过了。”
我执意回了自己的家乡却让她背井离乡的跟着我,这样做真的是挺自私的,可我也很明白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了她们作为依靠我便是寸步难行。
源云珠望着我认真的道:“姑娘言重了,奴婢又怎会怪姑娘。奴婢是因姑娘才得以从宫中解脱出来,奴婢对此一直深怀感激,况且奴婢早就听嵇先生说起过南方的景致是何等的美好,心里头早就向往着,那时还觉得这一世怕是没机会见到的,不曾想现下已经到了。”
“都已经远离了那个地方,你怎么又奴婢长奴婢短的,听了怪烦的。”我轻笑道,看着她纯真的笑颜我内心涌出无限温暖。
只是我这一住下也不知会到何时,可不能把她的终身大事给生生耽误了,要不到时候还是让嵇扬先把她送回北方去。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张伯轻声敲了敲车厢上的木板,扬声道:“两位小公子下车吧,咱们到了!”
真到了!我撩起袍子便跳下车,站稳后抬起头来便望见嵇扬伫立在不远处的一块顽石之上,披散的发丝在风中不断飞扬。他剑眉轻挑,嘴角微扬,深灰色的衣袍被湖面吹来的风盈得鼓鼓的。
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孔,只听他懒洋洋的开口道:“信中说你这两日就到,我起初还不太愿信,没想到还真来了。”
“多谢师傅特意在此迎接徒儿!”我俯身行礼,几年未见他仍旧是原来那般模样,就连说话的口气似也没变。
“在这儿还守着那些虚礼做什么,你也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受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嵇扬不冷不淡的道:“也该你幸运,若不是信来得及时,我该起身去岭南过冬了。”
“托师傅的福!”我对着他开心的笑,他的言语虽刻薄,听着却是舒服的。“既然已有人帮我预付了房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转身欲回车上取包袱,却见源云珠已经一手拎着一个立在我身后。她俯身欲对嵇扬施礼,却被走过来的嵇扬一把扶住。
他不屑的瞪了我一眼,轻讽道:“自己出来也就罢了,还拖着人家小姑娘也跟着你遭罪。我早就瞧着你在那个宫殿里是不会住得长久的,却没想到你还能折腾到这边来。”
源云珠见我低头不语急忙小声道:“嵇先生也不要责怪姑娘了,姑娘在那边已经吃尽苦头,就让她把那些旧事都暂时忘却掉吧!”
这丫头真是懂我的,我避得这么远不也就是为了能快些抚平心底的那些伤痕。
“也罢,那本就是一个适者存活之地,离开未必不是件幸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沉默片刻之后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屋舍道:“原本你们两位女子住我这儿也不甚方便,好在这处是我的休憩之地,鲜少有人知道。只是地处偏僻条件难免简陋,日子甚是清苦。你且先住下,若是实在不习惯,我再想办法。”
“师傅多虑了,这么好的世外桃源我当然要长住。”我对他露出一个安定的笑容,他心里对我的逃避应该是恨铁不成钢的,可他也很清楚我的能耐。
他的房子坐落在山坳间一块略高起的坡地上,前面是三间架空地面的竹舍,碗口粗大的竹子在风雨的侵袭下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翠绿,枯黄的色泽看上去有些显古旧。
室内陈设简单,宽大的厅堂前后通敞着,只在中间设一张长形案几,四周各置几方软垫。案几上有棋盘,有乐器,有笔有墨,有杯有碟,东西多却不乱。仿佛想起什么伸手便可得到,这样随意的放置还真符合嵇扬一向洒脱的风格。
穿过竹舍,后面是一间开阔的庭院,青砖小道的两边布满了绿色的青苔。道两旁的肥大的芭蕉叶在秋雨的摧残下已是破败不堪,有气无力的低垂着。而墙角的几株杨梅树与枇杷树我自然是认识的。
再向前几步是一块开阔的场地,场地后方青砖黛瓦的房子显得有些年代了,瓦楞间长出的长长的茅草在风中不停的摇曳着。
也是三间向阳的正房,比起前面的竹舍要高大宽敞些,两边还均有两间矮小一些的偏房。
“这是我爹娘生前时常过来居住的屋子,还算宽敞,就是年代久了有些破旧。几天前遣人匆忙收拾了一番,你们先看看有什么缺的知会我一声。”他说完对着偏房门口傻傻站立着的两人招招手:“这两姐弟在这边帮着我照看房子也有两年了,以后让她们也顺带着照顾你们的起居,若有什么不便之事尽管吩咐她们就是。个头高些的是姐姐名唤秀荷,弟弟名唤秀清。”
两小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都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显得有些瘦小。姐姐肤色白皙,长得清秀可人,弟弟看起来却像个愣头小子。
我与源云珠同时对她们露出微笑,只是她们两个都显得有些拘谨,低头立着并不敢与我们正视。许是很少见到陌生人的缘故,我暗想。
“师傅这边不会一直只他们两人在照顾吧?”看这边清静得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能冒出两小人来我已经很惊奇了!
“我本不在这边长住,一年中偶尔才过来住上几日。只是我城中的居所实在不方便请你们住过去。”他的言语晦涩,我自然明白他的诸多不便之处。
能住在这依山伴水的世外居所已经让我很知足,又怎会再去贪恋红尘中的喧嚣,况且我最想要的这边并没有。
才刚刚住定,寒冷的冬日便已来临。这儿的生活着实辛苦,比起在尼姑庵时还要差一些。当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很多琐事我便自己亲手去做。即便忙碌,即便冬日的空气既潮湿又阴冷,心情却是真正轻松的。
只是源云珠一向健康的身子居然禁不住南方的湿冷,才住下不到半个月已病倒在床榻上。幸亏嵇扬特意请来的郎中说她的病应是受了些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所致,多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还好她吃了药之后,身体已在渐渐康复,否则我真的要愧疚死。
嵇扬最终还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扔下我们去了岭南,我料着那边可能有什么友人在等着他。他这个人也是漂泊惯了,性子是定不下了的。
好在秀荷姐弟两个虽沉默,却挺能干的,倒也没有让我因源云珠的病而过得很辛苦。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往前走着,源云珠自病好之后便坚持每日锻炼身体,我也被迫早起跟着她一招一式的练习。好动的秀清很快便加入了我们练习的队伍,只有秀荷宁愿在冷冷的屋子里绣花,也不愿跟我们一样沐浴在暖阳中练拳,她始终认为女孩子学这个是在白费时间。
源云珠的学习能力惊人,不多久便将吴侬软语说得格外顺溜。偶尔还自告奋勇的陪着秀清去集市,她的伶牙俐齿加上心思细密总是能花最少的钱买到最称心的东西,连一向少语的秀荷对此也是夸赞不已。
开春过后我才认出这房子后面种着的那些稀稀朗朗的树木居然都是些果树,桃李梨桔等等,品类繁多。若不是其中有些开了花被我无意中看到之后,硬是拉着秀荷去一一辨认,不然还真认不出来。
得知这些之后我乐得连着几天走起路来都是连蹦带跳的,别提都兴奋,仿佛真的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十七八岁。可以坐在树底下吃水果,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
嵇扬对我的举动从不出语反驳,顶多是不屑的摇摇头。如今的他在我面前的大多时候都是比较沉默的,当年在宫中我时常能见到他与拓跋勰聊得挺欢,还以为他很健谈,原来他也只是跟志趣相投的人才比较聊得来。
我很享受现今无比轻松的日子,只有偶尔触到脖子间挂着的那块鹰形玉坠时,眼神便会控制不住向北方眺望,即使什么也望不见,我还是会下意识的做着那个动作。
拓跋宏留给我的念想也就只剩下它了,那只丢掉的芙蓉石耳坠让我黯然伤神许久,最后只得将余下的一只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不知为何我现在只要一遇到什么事情,看到什么样的风景,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有时我也会暗讽自己这是何苦,当初在一起时那般执意抗拒,等分开后却又无限思,这般生生的折磨自己何其可笑。他身边向来不乏美人,也许早就把我给忘记了。
☆、八,流离(二)
春末的某天,我去湖边游玩,看着湖边葱绿茂盛的杂草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种地,想亲身感受一下农耕的乐趣。
决定之后便立即付诸于行动,我先漫步于附近的空旷的草地,一眼便相中了屋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那块地上的杂草生得墨绿油亮,该是一块肥沃的土地。
回去后我立即将想法与她们诉说一番,除了源云珠是一脸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迷茫,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秀荷居然极力赞同我的想法,可喜的是她还粗略懂得种地的方法,不过她讲的那些方法我却听不大明白,而我那点关于种地的模糊记忆在这儿似乎又不太适用。
秀清虽是什么也不会,但却是个很好劳动力。那些采买劳动工具,翻地什么的体力活他自然是主力军,不然仅凭我们三个小女子去开垦一块荒地怕是要累得趴下了。
果真是不亲身劳作根本就无法体会种地的劳累,我们接连七八日均是日出而作,日落才归。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面挥汗如雨,回到屋子里恨不得马上就躺在榻上酣睡。
虽然最终翻出来的那块地的面积并不大,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