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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
郭嘉没吱声,而是眼看着管迪,眸色晶亮。他刚才在车里正睡的迷糊着呢。连日的赶路奔波加上许都之事的操劳,让他有些吃不消。可朦朦胧胧就听到外头的打斗之声,待掀开车窗帘子一瞧,郭嘉才发现跟他的侍卫战成一团的居然是个眉目俊朗的持枪少年。只是少年脸上好像并没有多少战意,看起来,像是被逼无奈,被迫还手才是。
可是看到少年枪法的时候,郭嘉心里才是一赞:好一手不逊孟起的精妙枪法!等到后来,管迪拿了弓箭,一手三支,搭箭上弦时,郭嘉终于忍不住出声叫停了:这个起手式,他太熟悉了!当年他娶蔡妩的时候,他小舅子的这一招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郭嘉探身出去,没管秦东阻拦,直接望着管迪问道。
管迪眨了眨眼,还是实在地回答:“小子管迪,见过二姑丈。”
郭嘉先是一愣,随即眉角直抽:这……这小子居然是管迪?宝儿的夫君?管休的儿子?阿媚的侄女婿?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旁已经意识到自己办错事的秦东也是神色变幻,满眼质疑地看着管迪,好一会儿才声音发飘地代郭嘉问道:“你说你是……呃……表姑爷……可有证据?”
管迪从袖子里拿出蔡平给他的那封信:“这是岳父大人交予小子,让小子转托的书信。”
秦东上前警惕地接过信,专递给郭嘉后继续怀疑地瞧管迪。倒是郭嘉在看完信后,表情古怪,自我调侃地轻笑了两声,然后对管迪和悦道:“你跟我来吧。去拜见主公。”
管迪一喜,刚要上前,就听秦东不甚赞同地跟郭嘉说:“大人,您不回府休息了?您不是说……”
“不回了,不回了。”郭嘉无所谓地挥挥手,跳下车,招了管迪就往来时的方向赶去。
留下秦东在后头小声嘀咕:“就算是夫人娘家来的表姑爷……也犯不着这么着急。一天一夜不休息的连轴转,谁受得了?万一大人病了,回头要被夫人训斥的还不是秦东?”
郭嘉全当没听见,直接领着管迪到了曹操那里。他倒是没想着刻意推销,直接把人往曹操跟前一带,道了句:“颍阳管迪,请主公考较。”说完就闭口不言,退到一旁当听众去了。
曹操倒是还真没含糊,对管迪还真就仔仔细细地考问了一番,考问完以后想当惊喜地发现:这小伙子却是个难得的人才,稳重,踏实,聪明,有担当,值得一用。
心情舒爽了的曹操在想通此关节以后又有心跟管迪闲扯了几句,然后就惊讶的发现这小伙子出身……还真是一面不错的政治招牌!公孙瓒的后人,管休的亲子,哎哟,这下去乌丸过幽州可要省不少力喽,至少管迪的身份亮出去,他们不用担心居庸关那里会出幺蛾子了。
曹操那时候很开心,只是依旧沉住气没有立刻开口授官给管迪:小伙子年轻,还是得磨磨心性,看看他被晾两天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管迪的反应就是没反应。人家那天跟着郭嘉回了府,和妻表弟郭奕聊天聊的分外投机,对来许都被误会的尴尬丝毫没提,对曹操那明显是冷落的举动也丝毫没说,一切泰然处之,安然若素。
曹操很满意,在听到二儿子问出征时要怎么对待管迪后,曹操捋了捋胡子说道:“这小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好好栽培,他日必能成大器。这次的话……就想让他在……昂儿帐下吧。”
曹丕眼睛闪了闪,什么也没说,就平平静静地退回队列了。其实在场的人都不傻,只要一用心,就会发现曹操这两年做的事,其实有很多是在给儿子们铺路,尤其是为大儿子曹昂的。
对待曹昂,曹操绝对是倾注了最多的心血。从为人处世到用人驭下,从军事兵法到朝堂权谋,曹操几乎都给曹昂配备了最好的老师,甚至不少时候都是亲自上阵,言传身教。
所幸曹昂没辜负他这一帮子父辈的希望,他学的很好,成长的也很快。早已就是曹营众人心照不宣的曹操接班人。当然不用外人多参评,曹操他自己心里就清楚:他身上绝对不会有刘景升、袁本初那样在儿子中蹦来蹦去不知道找哪个当继承人好的窝囊事。
而对于其他几个儿子?曹操转眸瞧了瞧,心里暗暗地点头:不错,丕儿长于内政,彰儿长于军事。植儿嘛,虽然有时候性情有些天真,但文采出众,亦不是平庸之辈。只要不卷入大是大非里头,他这辈子有哥哥护着,也定然荣宠一生。还有冲儿,那小子一样是个机灵讨喜的,将来肯定会成才成器。他就说嘛,他曹孟德的儿子,就算不各个都跟他似的征战天下,但怎么着也不会成了凡夫俗子。
曹操捋着胡子细细地数着自己孩子的优秀,在错眼看到一旁垂手而立的曹昂时,曹操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股后怕:当年,若是在宛城时候,没有蔡威的出现。现在昂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呢?那他是不是就要从剩下的儿子里挑选出个继承人呢?他该挑哪个?他会挑哪个?他们呢……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会不会认为:他们同样是父亲的儿子,那个位置只有一个,既然都没有大哥那样正室所养加出身长子的身份。既然同样侧室所出,既然同样各有优势,既然同样各有依仗,那么为什么奋力争一争?为什么非要守着平庸堪堪度日?我又不必身旁那些兄弟们差到哪里去。
曹操这念头刚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地掐死了。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几个儿子,刚还是盛满欣慰喜悦的脸上一下子染上了层复杂和庆幸:幸好啊,幸好昂儿在。不然,他可真就得在袁本初和刘景升的旧事上走一遭了。这么说来,他好像该谢谢蔡仲俨了。虽然……这人现在给他出了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难题。
曹操这里正沉思呢,门外的亲兵就急慌慌跑进来禀报军情了:“报~。主公,许子远先生飞马传书。”
曹操眉头一皱:子远飞马传书?会是什么事?他可是还没忘这位老友是怎么被他罚到乌丸做使者的。许攸临走时候,可还嘟嘟囔囔地嘀咕着自己对他的忘恩负义呢。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懒得他了:反正乌丸那地方不比中原,加上又阎柔看着他,他就是再大本事,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只是现下即将行军北去,却忽然接到许攸急报,真是不由不让他想多。
曹操劈手接过亲兵手里的书信,动作利索,一目十行地展开浏览。待全部看完,曹操把书信往旁边曹昂处一递,随口对着亲兵吩咐:“去叫几位先生,速速升帐议事。”
亲兵眼瞧着曹操脸色,不敢有丝毫怠慢,应了诺就转身离开。
而曹昂则是在接过书信后,跟身边曹丕一道审阅起来,曹彰眨眨眼,也好奇凑了过去,等粗略地瞄了一下,曹彰就抬起头,满脸困惑不解地曹昂:“蔡仲俨……在辽东跟公孙度借道?公孙度居然还答应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蔡仲俨他……他……他不是在海上待的好好的吗?他怎么想起来跑陆上折腾了?”
曹昂把信全交给曹丕,揉着额角头疼道:“你问我,我问谁?他那心思……就是跟他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能看得透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曹彰瘪瘪嘴,无可无不可的耸耸肩:反正他是没见过蔡仲俨的。随便大哥怎么说了。
曹昂没理会自家三弟的怪相,转而对看着自己二弟问:“子桓可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曹丕摇摇头:“蔡仲俨行事……当真……癫狂。非我等所能想也。”
这就是没看出蔡威要干嘛了。那成了,等到几位先生到来时候,一块琢磨琢磨吧。
可等到郭嘉他们被叫来以后,把信一看,别人还没怎么反应,倒是郭嘉已经击掌轻笑了起来。而贾诩则是把眯缝的眼睛睁开,难得主动地开口说道:“虽不知蔡仲俨此举动机何在,但是……他想助主公北征却是确定无疑了。”
“哦?”曹操眉梢一挑,脑海中瞬间闪过几许利害关系。他没问贾诩为什么这么说,而是转身向荀彧:“文若可知……蔡仲俨和乌丸部有何过节?”
荀彧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最终摇头:“蔡仲俨自投军伊始便是在荆州治下。若说过节,他和江东可能会有,至于和乌丸……彧愚钝,实在没有听说过他和乌丸有什么过节。”
曹操又把目光扫向程昱,程昱低头捋着胡子笑道:“所谓动机,不过情理义三字。不过,蔡仲俨既然打算帮主公了,昱倒觉得动机如何都无所谓了。当务之急,是主公应迅速北上,方算承情。”
程昱话音一落,郭嘉荀攸两个就跟着点了点头。
郭嘉斜靠着桌案,漫不经心地袖手道:“乌丸远在塞北,地处偏寒。蹋顿会收留袁尚,想也是觉得主公离他遥远,必然不会前去擒敌。所以乌丸对外防范必然松懈。若主公以迅雷之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可大获全胜。”
曹操眼睛一亮,站起身,立刻拍板:“肃整兵马,开拔北上。”
于是整个许都军,就因为这一次议事,把行军的日期由三天以后直接改成了连夜出城。路上行军速度更是跟急赶着抢东西一样,昼夜兼程,快马加鞭,托着步兵的大军都得跟着日行百里。
可偏偏就是这速度,郭嘉依旧嫌慢,在出征第三日清晨,郭嘉声音有些沙哑地跟曹操建议:“兵贵神速。主公,我军远来而战,本就是兵困马乏,若要掩其不备,必然得保持体力。不如……扔到辎重,轻装前行。”
曹操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就果断的采纳了郭嘉这建议。
两人一个要扔,一个真扔,倒是一点儿也不疼惜。只是可怜了荀彧:这些可都是他这大管家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辎重,被当主子的那个说败家就败家,而且这建议败家的还是他挺好的一哥们,败家的原因还是为了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