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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斌看了薛哲一眼,很没兴致地说:“人都不在我还能说什么?走了走了,回去让我们的人启程去陈留。”
蔡妩这头儿还不知道她爹那里一番折腾。她昨晚跟林中学习着怎样安排打点车队,到一切妥帖她回房的时候都快亥时了,倒头就睡,醒了以后美滋滋吃完早饭,又跑马厩里给她的宝贝马加料加草,狠狠地抚慰了人家的一番劳累。
等蔡斌回来客栈,一句也没向女儿透露自己刚才行程。只吩咐人收拾东西开始启程往陈留。
蔡妩不明所以,看看天色,纳闷地问:“阿公,你昨天不是说要在阳翟呆一天,明天在走的吗?”
蔡斌看了女儿一眼,带着一丝苦笑地无奈回答:“不必了。我们今天还要去长社,你要是实在没在阳翟玩够,想多停留的话就让你林中叔带着到处看看,我和你薛哲叔叔先行也可以。”
蔡妩听了眨眨眼睛,摇摇头:“不用不用,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就可以了。”
蔡斌拍拍女儿脑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
他现在心情复杂的很,昨天郭府找人差点儿没把阳翟城翻过来,今早他前脚刚出郭府,后脚薛林派人就跟他说了这事。对于郭嘉这个女婿,三人成虎,现在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看走眼了。
有些郁闷的蔡斌在出了阳翟以后,就只身带着薛哲离开大队,以要提前打点为由,快行着往长社走了:他需要背着女儿,找空间一个人好好思考思考。考虑考虑自己该如何跟那个一路上挂着欢快笑意的女儿说,自己给她找了个怎么性情的夫婿。他实在怕她再像当初知道许亲时那样,又大病一场了。
而蔡妩在听到父亲要带着薛哲先行的时候,没有一丝疑虑的点头应下。然后就跟着林中压着大队不紧不慢的前行。
而此时的郭嘉经过一天的奋战后,总算从程立那个可怕的棋痴手下逃出来,正往阳翟家里赶。
他身后柏舟骑在马上嘀嘀咕咕抱怨:“仲德先生也真是,哪有下棋把人抓家里的。先生,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
郭嘉自马上瞟了一眼柏舟:“行了,你知足吧。你家先生好歹一天就从他手底下逃出来了,当初文若可是被他缠着下了两天两夜没合眼。这老爷子,可怕的紧:你输了,他说你不陪他好好下;你赢了,他非要再跟你来一盘。”
柏舟看着郭嘉:“那先生是怎么下的?”
郭嘉坏笑了一下:“我呀?我跟他连下十盘平局,他就饶了我了。”
柏舟先是黑线,然后反应过来,看着郭嘉,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跟仲德先生能下十盘平局,先生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郭嘉舀马鞭敲敲柏舟:“看什么?佩服你家先生了?赶紧走赶紧走,先生我累了一天,赶了那么久夜路,饭还没吃呢。”说完就很利落地打马向前,往阳翟赶了。
蔡妩随着车队的行程赶路,不紧不慢,正慢慢品味道旁风景,忽然见前方不远处黄尘漫漫,两骑快速向她们这边而来,她几乎下意识地扭过头去,舀帕子遮住脸。只是两马错蹬时,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往马上人那里看了一眼:好熟悉的感觉。
歪歪头眨眨眼,转身回去,困惑地放慢马速。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天哪!居然是他!蔡妩豁然转头拉住缰绳,扭身后望却见马上那人也眉头微蹙地瞧着她。
此时的郭嘉眼里看到的是一张比三年前更加明媚的脸:柳眉弯弯,杏眼亮亮,鼻梁秀挺,皮肤雪白。乌黑亮丽的头发被随意的盘起,因为还未及笄,碎发遮了额头,发丝散落在眼角眉梢,显得俏皮可爱。只是这会儿他想的却不是惊艳而是世道这么乱,她不在颍阳好好呆着,怎么跑出来了?
而蔡妩那头,则有些发痴,她脑子有些打结地想:真的是那个人!真是那双眼睛,还是那般静如秋水,亮若晨星。只需一次无意间的惊鸿一瞥,就足够让她一辈子难以忘记这双眼睛及这个人。蔡妩觉得自己又有些心律不齐的兆头,呼吸也缓缓放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郭嘉。
郭嘉见此,对自己未婚夫人勾了个暖暖的笑意。蔡妩先是下意识地低头,然后想到什么一样,眼中神采一黯,自嘲地摇摇头,默默地回身控马前行。
而一旁林中则有些面色不愉地皱皱眉,瞧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蔡妩,又看看立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的年轻人,直觉得哪里不对。老管事张了张口,终究还只是轻咳一声,命令车队加速行进,他想的很简单:不管如何,千万不能让二姑娘在我这里出岔子,不然我怎么跟东家交代?
要不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要是此时在的是蔡斌或者薛家兄弟,可能就直接指着郭嘉跟蔡妩说:“那就是你未来夫婿”。偏偏林中是个不知情的,所以蔡妩就又一次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郭嘉则是静看着商队远去,眯起眼睛摸着下巴对一边一头雾水的柏舟问:“柏舟啊,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柏舟一抬眼,警惕地看着郭嘉,提醒道:“先生,您可别干糊涂事。你可是已经订亲了,主母可是在颍阳呢!”
郭嘉挑挑眉,转身过去笑道:“噢?主母在颍阳?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就是你将来的主母!”
柏舟看看一身红衣,英礀飒爽策马远走的蔡妩,又回身看看自己眼前的郭嘉,最后还是忍不住:先生这是跟程先生下了一夜棋,累糊涂了吧?
于是驾马来到郭嘉身前:“先生,你不是没吃饭了吗?咱还是赶紧回去吧。”
郭嘉瞬间明悟柏舟意思,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自己书童,调转马头,开始往阳翟城赶。
柏舟则舒口气地看着已经前行的郭嘉背影:还好还好,先生虽然不着调了些,但好歹还干不出在大道旁强抢民女的事。
37沿途所见拨心绪(修改)
郭嘉回到阳翟以后,还没进家门就见他及其熟悉的一个老大夫出了他家。郭嘉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母亲出什么事了吧?赶紧纵身下马,把缰绳往身后柏舟手里一甩,大步迈进家里。等他看到自己母亲只是面色微白,正襟危坐、横眉立目地在厅里等着他时,才不由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
却听那边刘氏瞪着自己儿子,语带火气地说:“哼,你还回来呀?”
郭嘉垂手而立低头偷偷看了看自己娘亲气呼呼的脸色,赶紧识趣地轻声认错道:“孩儿知错了。下次断不会如此了。”
刘氏正一肚子气话地准备教训儿子呢,被儿子这诚恳态度态度闹得一噎,低头咳嗽起来。
郭嘉抬头担忧地看着自家娘亲结果被刘氏狠瞪了一眼,又低下头了。
“你知错了?你知错多少回了?也没见你哪回真的改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为了你,多少人一夜没休息?就因为找你,文若志才那几个孩子差点儿把阳翟城翻过来?你你你……你让娘说你什么好?”
郭嘉疑惑地看她,纳闷问道:“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氏扔给她一张拜帖,没好气地说儿子:“你蔡伯父的帖子都送到咱家门口了,你还问有事吗?我刚才知道,你蔡伯父人家这趟是带着姑娘来的,本是好意给你造个机会提前见见面的。你倒好,直接给我跑到东阿下棋去了,我说儿子你怎么想的呀?到底还想不想要这门亲事?啊?”
郭嘉老老实实站着低头不说话。也不知道对刘氏说的话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是扫了眼帖子以后微皱了皱眉,脑子里神思电转,忽然把拜帖一合:“程仲德那老头儿险些坏我大事!”
然后就抬头看着刘氏:“母亲稍坐,儿子去去就来。”说完拔腿就往书房走。
刘氏莫名其妙看儿子举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人不见了。不由又是火上心头,咳了两下以后,长叹一声:要指着这混小子开窍那天把人家姑娘娶回家,她坟头都能长了两尺高的草了。还是她当娘的给他打算着吧。
想完摇摇头,叫来管家郭海,让他去请官媒来府里,她要和人家商量一下怎么去蔡府提亲的事。而郭海前脚刚出府,后脚就被柏舟叫住,说是先生吩咐请郭海到官媒走一趟,请人到家来,他有话要说。
老管家颇为激动地点头答应:这都多少年了呀,少主人可总算有和夫人想到一处的事情了。
正要抬腿往前走,就听柏舟歪着脑袋有些困惑地接着说:“海叔,还有个事,先生说让您回来的时候着人打听一下蔡家商队的行程路线,打听清楚后报给他知道。”
郭海一愣:“公子打听那个干什么?”
柏舟摇摇脑袋:“柏舟也不知道,不过先生说这话时看着不像在胡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郭海点点头,一头雾水地应下了。然后柏舟就回府去报夫人那里,原话说了一遍以后,刘氏眼睛闪光:她儿子可算开窍了!不对,这请媒人什么的好理解,找自家岳父车队行迹这怎么听怎么诡异,他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去把你家先生叫来,我亲自问他。”
柏舟哑口,过了一会儿才低头低声说:“先生出去了。”
刘氏:“……”
而这边把自家娘亲愁的无语的郭嘉则是直接跑了荀彧府上,荀彧正忙着补觉呢,又被郭嘉挖了起来,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郭嘉当头一句:“明天陪我去颍阳。”
荀彧差点一头栽倒:“昨天你岳父来阳翟你不在,现在你又要专门去人家府上,你到底想什么呢?”
郭嘉眨眨眼,回头理所当然答道:“当然是想趁着蔡家主心骨不在的时候把亲事定下来。”
荀彧舀湿帕子醒神的动作一顿,转看郭嘉:“有变故了?”
郭嘉眯眯眼睛拄着下巴坐荀彧床上挑眉答道:“之前没有,现在难说。”
荀彧放下帕子:“好,明天我陪你去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