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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看看蔡妩模样,立刻毫不迟疑地摇头说:“杜若不赌了。看姑娘这样子就是成竹在胸,杜若要是应下,输的肯定是自己。”
蔡妩有些扫兴地冲杜若瘪瘪嘴,颇为无聊地翻着账目。忽然手下动作一顿,像想到什么一样豁然抬头,望着杜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询问:“杜若,你说,你家姑爷会不会故意纵着两位如夫人败家的?”
杜若愣怔,张张嘴吧,不自信地说了句:“不……不太可能吧?姑爷性子是有些……呃……不同寻常了点儿,但怎么讲看着也不像是个耳根软到是非不分的纨绔。”
蔡妩皱皱眉,有些怀疑地说:“真的吗?可我为什么有一种他是在以此方式散家财的感觉?记得当年左老头儿曾说,这时节,官高的更难保自身,钱财多的更容易死。散财也是一种保全之道。你觉得你家姑爷会不会也有这想法?”
杜若沉默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老老实实承认说:“杜若愚钝,猜不出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蔡妩拍拍额叹息一声:“罢了,管他是不是故意,他只要不是不知柴米贵的败家子就成了。”
杜若听了一脸无语:您真有出息,瞧这对姑爷的要求,可真低!
不过多年以后,蔡妩发现,这条当年被认为是杜若鄙视的低要求,对郭嘉来说绝对不能算低。因为她发现郭嘉虽然不是个对钱财没概念的,但要说他会过日子还真有些抬举他。这位爷后来入许都后,绝对可用一句话概括:赏赐不少,积蓄不多;一身素衣,两袖清风。
看郭嘉抽冷子给财务总管荀彧没事找事,蔡妩当时真像让曹操给自家老公发个最佳精神奖。她还是头一回见到给领导搂钱如此不遗余力又毫无顾忌的下属,而且他还不舀回扣。而后来的灌下邳,烧粮草,扔辎重的经历充分证明她家夫君搂钱的本事不低,他祸祸的本事更高!
不过现在蔡妩倒是没那心思思考自己话是不是有些先见之明。她正忙着对付一堆府务,而不出她所料,如夫人孙氏在过了一天以后,在第二天早饭后,蔡妩前脚刚给郭嘉送完药回到正厅,孙氏后脚就抱着一个楠木匣子跟着蔡妩进了门:
她穿了一件淡鸀色的绣襦裙,腰里系着条鹅黄腰带。脸上未施粉黛,头上也没像往常一样插金簪银,只用一根乌木钗随意挽了个髻,显得清爽素雅。
蔡妩看着这样的孙氏,眼一眯,心里又开始膈应。凭良心说,孙氏长的不算美人,但好歹也算清秀。只是平日里总是一副金光闪闪的暴发户打扮,看着很是扎眼,让蔡妩都没仔细打量过。这会儿猛地打扮利落了,蔡妩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说起来,对这两个侍妾的挑选,刘氏绝对是用心良苦:身份不算高,不会压过将来的当家主母;身家清白,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长相中等,不怕狐媚子勾自家儿子;甚至挑人的身板都还是一流好生养的。
可惜老太太算来算去算了那么多,独独算漏了自己儿子的心思:对着自小看着的侍女忽然一下子被老娘塞给自己,变成自己侍妾这事,郭嘉心理上根本不接受。先不说这孩子那时已经见过自家小美人夫人,眼光已经有点儿挑,就是后来对着这两位妾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完全鸡同鸭讲,也让郭嘉失去兴趣。所以嘛,留着两位哄哄,逗逗,养着,供着,偶尔旁边站着看个戏还不错,但要让郭嘉对她们生出夫妻之情,那还真是难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只是蔡妩这会儿还没想到这个关节,她对看起来忽然清雅起来的孙氏打心眼里就觉得别扭:妾!什么意思?和她共享老公的人!可问题是找老公不是找老板,不是同事越多就越有规模效应,有时候能坏事的可就是这些被称为“妹妹”的同事。
蔡妩看着厅中低着头的孙氏,变幻了下脸色,才调整好自己表情,尽量使自己声音变得自然些问道:“妹妹一早来此,所为何事?”
孙氏抬起头看看蔡妩,忽然双膝跪地,手捧楠木匣子高举过顶:“夫人,奴婢是来请罪的。”
蔡妩似乎什么都不明白,惊讶地问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跪下干什么?即便请罪也要起来说话呀。”
孙氏摇摇头,依旧跪在地上:“夫人,管家期间奴婢蒙了心智,手捞过界,给夫人现在造成不小的麻烦。奴婢心中有愧,特来请夫人责罚。”
蔡妩稳稳站着,眼看着孙氏一言不发。
孙氏头低的更厉害了,咬咬嘴唇伸手打开了匣子盖,里面盛着的是满满当当一匣子金银珠玉:“这里是奴婢院子的亏空补露。一共八十七贯二钱”
蔡妩还是静静站着,既不叫起也不发话。
孙氏见此,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杜若,目光诚恳地请求:“奴婢有几句私房话想单独跟夫人说说,杜若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杜若戒备地瞧着孙氏,满脸的提防与警戒。等听蔡妩缓缓开口说:“杜若,你先下去歇着,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杜若才点点头,小碎步离开了。只是人没有走远,就在厅门附近徘徊着,既不会听到孙氏和蔡妩的谈话,又能保证蔡妩一旦提声叫她,她能最快的听到:她可不放心就这么放人姑娘和狐狸精共处一室,看那狐狸精打扮,不晓得今天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而在厅里,蔡妩支走杜若以后,看着孙氏,也不再姐姐妹妹的跟孙氏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孙氏眼见着杜若离开,把手缓缓垂下,匣子放在地上。重新跪好以后低着头,似下定决心般吐出一句:“奴婢自知罪责难逃,是故此番自请出府。”
蔡妩愣了愣,接着嘴角挂上一个和善的笑,用知心大姐的口吻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这府中难道有人欺负了妹妹不成?”
孙氏抬眼望望蔡妩,苦涩地摇摇头。接着身子后倾跪坐在地上,偏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幽幽地说道:“夫人不用如此。其实即使没有您来账房那一遭,奴婢也是要离开的。”
“奴婢七岁进府,没有家室,没有名字,开始时是冬梅姑姑给安排在夫人……不,是老夫人院子里打杂。后来管家见我人还算机灵,就给调到了正厅茶水处。也是在那里,我曾听到过老太爷和蔡家老爷口头约亲之事。从那会儿起,我就知道公子有个未婚夫人,姓蔡。”
蔡妩听到这里手中帕子微微一紧,孙氏笑了笑,接着陷入有些恍惚地回忆:
“后来有一年,公子又一回夜不归宿,回家就起高热、咳喘。大夫请了不少,可惜都没治好,倒是一位方士给出了方子压住了病情。老夫人被吓怕了,唯恐公子再来这么一回,就给赐名孙榴,和李莲一起塞到了公子房里,奴婢就是这样成了郭府的如夫人。”
孙氏说到这里的时候,低下头,脸上现出一种晃神的笑,接着说道:
“那会儿奴婢很高兴,很得意,一下子从伺候人成了被伺候的,放眼整个府中,除了李莲再没有比奴婢更幸运的人了。虽然明白:莲,榴,不过都是多子,老夫人不过是想要个孩子,奴婢也是,至少有了孩子能多个依靠。可是,公子……公子根本没碰过奴婢。”孙氏说着抬起头,蔡妩才发现,她眼睛里不知何时竟然有了泪花,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止是奴婢,李莲那边也一样。奴婢开始只觉得公子年纪小,脾性顽劣,等过些时候或许就好了。可奴婢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公子他就算年纪渐长,脾性也没多少改变,他还是会照旧夜不归宿,有时候就算在家也是歇在书房或者自己院子。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做过妾,即便是去我们那里,也不过是想找人逗逗闷子,抓人听他说说话罢了。”
“可即便这样,他也算是一个体贴人,从来不曾缺过、短过我们的任何东西。只要开口,他能给的全都给。而且从小到大,就算再顽劣,公子也从未欺负过府里的小丫头。夫人,您以为李莲真的爱哭吗?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在洒扫上曾受过不少气,奴婢可从来没见她像现在这么掉眼泪。呵,您不知道吧?公子其实是个挺怕麻烦的人,只要哭着,公子那头是甚么要求都能答应她。连老夫人也会派人送东西安抚,让把人带过去亲自劝慰。瞧这两头得利的事,不过掉掉眼泪就行,她干嘛不做?”
“后来奴婢知道,那次差点儿要了公子性命的病,是他跑去颍阳留下的。奴婢心里不服,专门派人打探过您,听到的无疑都是:人美,心善,和气,能干。奴婢当时就想,这样的主母进来门,还有我什么争头?公子是个没把人放在心上的,靠不住;老夫人身体又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奴婢又没有孩子能依靠,算来算去,能把持在手里的只有钱财了。想来李莲和奴婢是一样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在那会儿和奴婢争的头破血流了。”
“奴婢该庆幸,您进门那天禁的是奴婢的足,让奴婢有足够时间想好后路。说来也是奴婢贪心,奴婢该从第一眼见您就知道,您不是个任人舀捏的小丫头,该早点抽身,只是那会儿舍不得这份体面富贵,不然也不会弄到现在这般境地。”
孙氏说完就低头抖着肩膀苦笑,眼泪因为笑意“扑簌扑簌”地落下。
蔡妩看着这样的孙氏,沉默了一会儿,沉着声开口:“说完了?”
孙氏一愣:她预想里,听完她这些肺腑之言,夫人就算不感慨,也会有些动容啊。可现在听起来夫人的声音怎么竟带着一丝火气呢?
蔡妩不理她的惊愕表情:“说完了就起来吧。刚才有一句你说对了:蔡妩不是任人舀捏的小丫头,所以你要是想着靠这个打动我,还真次了点。还有一句你没说,我蘀你说吧:蔡妩不是个贤惠人,看不得你家公子左拥右抱,就算只是名分上的也不行!你自请出府倒是识时务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