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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宝琢明白了,为国家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皇帝,固然是百姓之福,对妻儿来说,恐怕还是有怨气的。更何况听阿策话里的意思,不单单是漠不关心而已。
“等我们长到十七岁,终还是出了意外,让父皇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你不能想到他当时是何等震怒……”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双手猛地一攥,又缓缓地松开来,才继续说,“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一个父亲,会得知自己的孩子是孪生子而动怒的吧,应是喜笑颜开才对。”
宝琢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连呼吸都压抑起来,不觉握住了他的手。他回以摇头一笑。
“培养了十数年的继承人,他自然不愿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决定按照皇族的规矩,毒杀其中一个。”
早在他说出这番话前,她心就跳的飞快,此言一出,她试探性地问:“毒酒?”
他点了点头。
宝琢明白了,怨不得刚刚她提到赐一杯毒酒时,他反应这样大。
她联系起他们兄弟俩的话,不由又问:“他想杀的人,是阿政吗?”毕竟是小儿子,这和普通人家把小儿子当宝不一样,大约图的是孩子的劲儿,谁抢先出来,可见谁更有力气,生养都便宜。
“……是。”宗策半晌吐出一字,“但他不知,从小到大,得到他夸赞最多的儿子是阿政,每每阿政以太子身份出现,他都对这个太子更为满意。他不知,我却心知肚明。”
任何感情都是相对的,父皇更为赞许阿政,阿政对父皇的孺慕之情自然更深,在看见密旨时,受到的伤害亦更深。
“他既是想要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我就不能看着他选错人。于是我夺了毒酒,一路跑到了他的寝殿,就在他面前饮下了那杯酒。”话到这里,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有恨意也有痛意。
父皇不想亲手杀子,他偏偏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他面前,只因为他的一个决定。
自然,这么做也是为了防范他的多疑,恐怕他并不相信母妃会真的顺从旨意,从而对他们的外族施压。
宝琢倘若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大为感叹,到了这个份上,心思还如此缜密,阿策其实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得先帝赞赏。不过是因为他的性格更洒脱自由,不如阿政将全副心思都放在课业上罢了。
阿政倒确实是与先帝更为相似的那个。
她想起历史零星的记载,那些对元熙帝的歌功颂德。有如此成就的人,除了本身的才能,花费的时间精力恐怕更不在少数。但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又专注地听他继续道来。
“就在我把酒饮尽的瞬间,阿政忽而出现,他愤怒至极,逼着我吐出了酒液。随后,谁也没能想到……他竟抽出父皇帐前的宝剑,刺进了父皇的心口……”说到此处,他瞳孔骤缩,可见当时的那幕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从不知阿政会如此莽撞冲动的性格,也不知他维护自己至深,否则凭他素来稳重恪守的性子,绝不会做出弑父这等要背负千古骂名的事来。
宝琢也跟着吸了口凉气。
她没有质疑宗政是怎么成功的,在那个当下,先帝才是掌握生杀予□□力的那个人,没有人会料到太子暴起犯上。阿政的果决与魄力,一方面让她佩服,另一方面,也着实觉得恐惧。
可能这就是相处日深,她更加喜欢阿策的原因。相似的面孔,却没能阻碍他们成为性格不同的两个人。
一番话尽,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这就是当年这桩事背后的真相,认真论起来,我们都是逼死父皇的真凶,阿政只是做了我们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宝琢听了摇摇头,轻声道:“这样说来,先帝才是害死自己的真凶。倘若他不杀子,又怎会逼迫得阿政弑父?”
这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矛盾,不是四个人坐下来谈一谈,先帝就能软化态度,放过他们,任由他们自由成长的。阿政做的事,举动本身是错,可他确实杜绝了之后发生在他们兄弟头上的所有危害,要知道,阿策那一口酒是真的喝下去了,即使吐了出来,她想必然也造成了伤害。
若不是怕掀起轩然大波,将这段历史放到史书上传承下去,双帝执政,可谓是千古一绝。
“无论如何,弑父确实是大逆不道,自那以后,阿政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受尽了报偿。那杯毒酒残留在我腹中的毒液,也让我不能再饮酒、食辣,实是人生一大憾事。”话至末尾歪了楼,他突然砸了砸嘴。
宝琢忍不住甩了个白眼,惹得他大笑起来。
看一个人,不是要看他顺风顺水时的样子,而是要看他面对困境、跨越困境后的样子,他的心胸是否如当年一样开阔,他的心态是否仍旧乐观。
她听着他眼底褪去的恨意,听着他朗朗的笑声,不由跟着一笑。
这才是她周宝儿喜欢的男人。
*
天黑之后,宗策就将与宝琢的谈话悉数告诉了宗政。毕竟是将多年的秘密透露给旁人知晓,他必须和弟弟说一声。
宗政反应平平,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沉不住气,害得宗策禁不住解释了一句:“宝儿之前也将攸关生死的秘密告诉了我们,她待我们至诚至信,我们给予她回报又能如何?更何况,她是所有人中离我们最近的那一个,倘若真的长久相处下去,迟早会知道。”
像是孪生子的秘密,就轻易被她撞破了。
在她之前,再没有哪个嫔妃怀疑过他们是两个不相同的人,大多只在传言里听过他们性格的反复,传言与实见却是不同的,所以她误会他们是一体双魂。
至于将秘密透给她知道,亦是他曾反复思量过的结果,而她的反应也没有让他为难。谁能知道他自开始叙说起,就一直担心从她眼中看见恐惧的情绪。
宗政眼波平静,看了一眼兄长,“我又没怪你。”你自己在那里跳脚解释个什么劲儿?
宗策冲他龇了一下牙。
没大没小!他光看脸就能知道他心里腹诽什么!
“其实——”宗政突然发声,引起了宗策的关注,他疑惑地看过来,不知道弟弟又想埋汰他什么。
谁知听得他说:“这两日我已经在想关于皇位的问题,出了这件事后,势必要谈谈了。”宗政淡淡地道,“双帝执政,终不是办法。”
☆、74。偷听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宗政挑了眉看着兄长。
宗策没搭理他,径自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记得关于这个话题,我们谈论过许多次。这回你是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个位置了?”他先发制人,倒让宗政止住了原本准备出口的话。
之前他们两人确实都曾提过数回,只因双帝执政,终究有许多弊端由不得他们不正视。
真正登上帝位,共掌朝政之后,他们才理解为什么皇家会有这样的规定,为什么父皇会因此震怒不已。如果他们两人有一人为主,一人为辅且还好说,两个地位完全相同的人,他能指使得动的人,另一个人也可以;他能下达的政令,还有一人同样能下达。在这样的情况下,倘若两人意见不合,那底下人究竟该听谁的?一来二回,必定导致政务拖延,效率降低。
索性他们两人感情极深,换作任何一对情感浅薄的兄弟,二人争斗,下人亦会就在纷争中分成两派,连带朝堂和国家也会变得四分五裂,党派斗争只会愈演愈烈。
但纵然如今他们能想方设法规避伤害,统一意见,天长日久,谁又能知道隔阂和摩擦是否会存在于无形,又在某个契机爆发出来?
便是所有关于政务的问题都不提起,单单子嗣一条,他们就理论过无数回了。
宗政此番亦是拿子嗣说事,徐徐问兄长:“如若我接受帝位,就有权力排挤你,逼迫你出走,占宝儿为己由,你考虑好了?”
宗策万没想到他会用宝琢来威胁自己,闻言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拿宝琢说事。
“因为你我二人僵持,后宫多年无一皇嗣诞生,难道你也不想与她有孩子?”宗政几乎是用诱哄的口吻来说话。
两人都唯恐有了子嗣会使局面变得更加复杂,所以在问题解决之前,不欲多一个所谓的“砝码”添乱。这才是陛下无嗣亦无后的真正原因。连一个庶子女都容易改变局面,更何况嫡子嫡女?
如果说之前宗策尚且对弟弟的规劝感到烦躁,眼下却有一瞬间的心动。
父皇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膝下孩子早就成群了。他之前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倒无所谓有或没有,可与宝儿相处日深,心里就会忍不住渴盼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真正全面接受帝位,确实是当前最顺其自然的一条路,但——
“阿政,你想过除了我们自己的需要与不需要之外,这个国家的人民,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吗?”他忽而问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喜欢看话本故事,喜欢混迹在神策令人员里,跟着办事、查案、寻求蛛丝马迹的君主,还是一个将毕生精力都投入朝政的君主?”
宗政指尖略动,淡淡蹙眉,“你的本事不比我差,你只是不肯把心思花在上面……”
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住,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既然不肯花心思在庙堂之上,再强的本事又有什么用?
他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继位以来,他抱着替兄长排忧解难的心思,每到轮值时都自认只是暂代这一职,实则终究是要还给兄长的。但他无法否认,自己喜欢将全副心神投入其中的感觉。他不像兄长自由洒脱,有诸多的兴趣爱好,平生学的最多、做的最多的,不过是怎么当好一个帝王而已。
宗策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颇为好笑的勾起唇,“你好好想想,别把自己禁锢在以前的思想里,总是认为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能贪昧。你怎么不想想,我喜欢不喜欢当这个皇帝,适不适合当这个皇帝?我一直庆幸母妃当年没有学习古人的做法,择你我之间的一个舍弃,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