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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低低地对离她不远的白玉道:“白玉,一会儿你看仔细了。”
白玉抽空回应一句:“二小姐放心,我眼力好得很。”
说罢叶宋端起手中机弩,瞄准了南习容,扣动板弦,动作流畅自然若行云流水,而且非常的迅速。霎时,一支利箭直逼南习容而去。莫说南习容离她的距离没有百步,就是有百步,她也能照样射中目标。
但南习容岂会乖乖站在那里不动而甘愿成为她的靶子。那利箭朝他而来,那幽沉的眼眸里出现箭锋极速射来的影像,却是直接对准了他的眉心,眼看就那箭就快要碰上他的额头了,突然他身形极快地往旁边闪去,随后抬手伸出两指,旁人根本不晓得他是如何做到的,反正他一勾一挑之际便稳稳地夹住了那枚箭……
那箭势破竹,能够徒手接箭,力道定然不可小觑。南习容的手指也被箭擦破,滴出了鲜红的血,他自己却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当然,叶宋没有指望能够一箭就射死他,反而他移身躲开的时候,那另一边隐在昏暗光线中的脸也彻底在火光之中暴露了出来,叫白玉看了个彻底。
当是时,南习容身边缓缓飞下一名紫衣女子,手抱琵琶,那轻薄的纱衣在夜色中似一缕若有若无的烟雾,而她这个人也似踏月而来美丽非凡。紫衣女子戴着面纱,可对于叶宋来讲,就是她化成灰,叶宋也依旧能认得她。
她便是南枢。叶宋虽早有料到此女与南瑱多半脱不了干系,但多年未见一见便是这样的情形,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南枢纤纤素手看似柔弱无骨,她给人的感觉也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她突然手腕一翻转,手中琵琶也跟着翻转起来,她挡在南习容的身前,手指一撩拨,便有一根琴弦似牛毛银针一样飞射而来。
那把琵琶不是一把普通的琵琶。里面藏有暗器,便是南枢身为舞姬时随身携带的一样武器。面纱之下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那双曾经柔媚而风情万种的眼睛在多年以后看见叶宋,仍是含着彻骨的恨意,恨不能亲手把叶宋杀死,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白玉,快去快回!”叶宋侧头对白玉低声道,白玉领命,他今夜穿着极为普通,就是一身北夏士兵的盔甲,在人群当中毫不起眼,叶宋的话一落他便佯攻然后带着两三人其中包括刘刖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叶宋一回头便挥鞭从容应对,南枢连发三根弦均是被她轻易打退。南习容站在她身后,见状不但没有上前帮忙,反而退居一步挽起了双手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观看这两个女人一台戏。
而陈明光的任务就是保护叶宋的安全,他可没空去欣赏女人的戏,心眼儿也是实打实的,不愿叶宋受到任何伤害。于是手中长枪气贯长虹,被他一举朝南枢投去。南枢见状连忙躲避,却被叶宋瞅准了空子,一鞭把她的琵琶击个粉碎。
叶宋和陈明光在前方与南瑱的士兵纠缠,而南瑱太子始终在一旁袖手旁观,好像这跟他没有半文钱关系似的。不过这正正合了叶宋的意。
白玉带着两三人从城门撤下以后,需要避人耳目地进入到益州城南瑱军队的后方。陈明光人很实在,但作战经验却十分丰富,当即飞奔过去,在自己长枪落地之前一个跃下旋转捡回了自己的长枪,随即一飞上屋檐便跟南习容打斗了起来。
南习容随时都准备着,是以空手回击,身手极好,一点也不逊色。
见太子被攻,一部分南瑱的士兵也跑了过来围攻陈明光。叶宋见状更是过来凑热闹,杀一个顶一双,总之场面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北夏这些训练过的将士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比南瑱那些只会拿着刀喊打喊杀的士兵不知强了多少,因而不断有被杀死的南瑱士兵从屋檐上滚落了去。
正待上方杀得惨烈,下方白玉和刘刖等人靠着房屋屋檐下的阴影得以顺利地蒙混过关,拐过了街头,闯入无人之地。几人立刻站直了身体,一边走一边解下身上所穿的北夏将士的盔甲,而里面居然还有一层,便赫然是南瑱士兵的服饰。
这是他们一早便谋定好了的计策。只要把南瑱太子引出来,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此刻的白玉没有穿南瑱的士兵衣服,而是穿了一身寻常的白衣,气质斐然。他抬手往面皮上轻轻抹过,那易容术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竟展现出一张和南瑱太子一模一样的脸来,叫随行的几人啧啧称赞。
刘刖还算淡定,道:“我们快走吧,二小姐那里拖不了多长的时间。”
白玉不由面露喜色,道:“事实证明二小姐是正确的。先前你还怕有诈不敢进来,只有这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才能险中求胜,最后到底是谁诈谁还不一定呢。”
刘刖看着白玉,正色道:“一会儿你别说话,不然准暴露了。”
于是几人明目张胆地走去了南瑱在益州的军营后方,一路畅通无阻。一遇到南瑱的士兵,面对士兵行大礼,白玉保持沉默,只挥手让他们统统退下。
进入军营以后,白玉等人直逼粮草营。粮草营的将领近前相迎,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殿下深夜至此不知有何吩咐,可是要给前方战士们补给粮草?”
这时一直沉默的白玉也不得不开口说话,尽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比较有气势和威严,道:“北夏今夜突袭我益州,本宫担心有奸细混进来,特来查看。你暂且退下吧。”然后看了看周围的南瑱士兵,挥手一指,“让他们一并退下。本宫不喜这么多人看着。”
那将领平时对南习容是又敬又怕,因而白玉此话一出,他没有二话便挥退了值守粮草营的众多南瑱士兵,但心中却存有一丝疑虑,恭恭敬敬道:“殿下请放心,属下一直镇守此处不敢有丝毫怠慢,粮草营很安全,并没有什么奸细闯入,只是……”
白玉边走边道:“只是什么?”
那将领道:“殿下今日这声音似有些不对劲,可是着了风寒?”
白玉驻足,处变不惊地看着那将领,道:“怎么,本宫有没有风寒,难道你能治吗?”
将领揖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殿下身体,又觉殿下与平时有异唯恐叫小人钻了空子……”
这时白玉身边的一个北夏将士便站了出来,凶神恶煞地说道:“殿下忧国忧民日夜操劳,染了风寒是情有可原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还会放过有心之人企图对南瑱不利吗?!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到这里来!”
将领道:“殿下请息怒,属下是见殿下身边的这些人……属下见也未曾见过……”
白玉不带惊慌地说道:“他们都是本宫新提拔上来的人,本宫提拔谁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不敢……”
白玉便道:“还不快带本宫去。”
于是将领在前面带路,但他心中的狐疑却越来越大。还没到时,将领就停了下来,问:“属下斗胆问太子殿下,殿下心思缜密令属下佩服,早前为了避免有人闯入粮草营,便与属下议定了一句暗语,太子殿下可还记得这句暗语?太子殿下说过,就是对您本人,也须得用这句暗语。”
☆、第185章:漫长的等待
不得不说,这南习容还真的是一个非常谨慎之人。
白玉愣了愣,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刘刖心中一沉,亦是颇感不妙。
短暂的诡异的沉默之后,那将领忽然意识过来这其中果然有诈,一抬头已是面露狠色,张口就欲高声呐喊:“有——”然他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另外一个北夏将士则更加凶狠,直接上前捂住他的嘴,掏出匕首快很准地一举割了他的咽喉。剩下的话也就没能喊得出来。
新近没有雨,天气一直非常晴朗。南瑱的粮草虽然算不上干燥易燃,但一经明火引燃,在夜风的导向下,还是燃得飞快。滚滚浓烟和熊熊大火一下子就烧成了一片,南瑱的士兵们都没有反应得过来。
白玉和刘刖等人一身灰地从粮草营里走出来,另两个紧随的北夏将士还有板有眼地对南瑱士兵们呼来喝去,让他们赶快去救火。而几人趁着混乱之际逃之夭夭。
今天晚上风大,那火势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控制的,而且粮草营附近都没有大的湖或者河,灭火极为困难。只怕大火不仅仅会烧掉他们的粮草,还会把后方的整片军营也烧掉了。
军营里的传话哨兵快马加鞭地赶来时,叶宋他们正和南瑱士兵激战,看见了远处的火光冲天,而南习容的脸色更加是可怕到了极点。南习容看过来,看见叶宋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才知道自己的上了调虎离山之计。怎知下一刻,他对着叶宋残忍地笑了起来,却道:“烧了就烧了,现在去救也救不回来了,就让它烧吧,本宫损失数万粮草擒得北夏这排名第一的女将军,谁知道值还是不值。来啊,谁若是抓住了她,本宫赏他黄金百两!”
此话一出,所有人就都冲着叶宋杀来。叶宋也不是傻的,见目的达成,知难而退,此时她和北夏将士们已经再度被逼至城楼边缘了,城墙上插着一根根袖箭银钩,将士们纷纷顺着那钩锁飞下高高的城墙。
陈明光护在叶宋左右,两人被围攻得十分惨烈,因而也使得其他人得以顺利逃脱。到最后陈明光长枪扫落众人,不等叶宋反应便先一步搂了她的腰肢,飞身而起,径直朝城门外飞去。
身后的南习容岂会罢休,捡起脚边的一把弓,拉满了弦,眯了眯鹰眸,对准叶宋咻地射出。
破空之声传来。叶宋本能地把陈明光推开一边,回头去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矮身躲过。
“砰”地一下。
“二小姐!”陈明光手勾住了城墙上面的铁索,大声呼道。
那支箭射穿了叶宋的一束长发,顷刻间三千青丝如瀑布一样飞泻而下。她草草侧目看了南习容一眼,随后身子一歪便整个人跌下了城楼。于那半空之中,被陈明光奋起一跃接住了去,两人旋转落下。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