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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灵玉不语,她将罗源的手臂横在自己的肩上:“罗兄——”
“我们回营。”她将他健壮的身体扛起,施展蝠步往大商大营而去。
罗源没有说话,他可以感受到腰间一条细弱的手臂紧紧的抱着他。他可以看到连灵玉侧脸的风华,还有那清亮的眸光。他忽然觉得心中很宁静,这种宁静甚至令他感觉很陌生。他自幼习武,热爱武学,甚至成为武痴。若非遇到这样一名敲开他心房的少女,他想他一辈子都将会奉身给武道。
其实他最初只想成为一名纯粹的武者,为了家族的希望他后来只想成为一名纯粹的武将。世子之位他从未想要,更从未想卷入京都城中的纷争。他并不傻,相反在京都城中他也许是唯一一个清醒者,因为他有一颗纯良之心。他与所有人的关系都浅薄但有联系,他痴迷武道反令人对他十分放心。
可当连灵玉出现,他却成为单纯想要保护她的一名少年。罗源从出生到成长的短暂人生之路中,他都有很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而不懈努力。他从未想过他会失败,他只想着要一路挑战下来。即便连灵玉如何天资卓越,但当她一次次摧毁许多少年的信心时,只有罗源一路狂追不曾停歇。
他的想法很纯粹,他想要娶连灵玉为妻,想要与她生儿育女,想要一直都保护着这名瘦弱却总对自己极度凶残和狠心的美丽少女。他一次次的心疼,一次次的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他奋起狂追,却总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但今天他很高兴,只因终算有一次他帮了她。
步惊风追上两人时,长眉紧拧:“人我来带,你加快速度。”
连灵玉察觉到步惊风气息之中的紊乱,但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她的速度再快,持久力也许长,但一时一刻的爆发速度绝对没有步惊风快。
罗源被步惊风接手,走了一段路他凝望着前方那道瘦削的背影道:“步老师,你喜欢灵玉么?”
“嗯?”步惊风抬眸,对上那双认真的虎目,他不自觉的点头。
“放下我,带着她走吧。”罗源道。
“小丫头知道,我会被她杀了。”步惊风很明白那冷面冷心的少女,其实有一颗包藏在冰川之中的热心。只是冰川太厚而将她的血都冻得冰冷。有时他会觉得他们本是一类人,只是表现的状态不同。
“带着我们一起走,很快就会被追上吧。我就算回去,也只是一名废材,如果不能去追求她,我宁愿死在这里。步老师您明白么?”罗源咳着血道。
步惊风抿唇不语,他能感受到罗源此刻的糟糕情况。平心而论,作为一名资质不弱的男子,如今沦落成这般,确实令人生不如死。但——
“我很自私,我希望灵玉永远记住我。”罗源再度开口,手臂猛然一抽,抽出他的金刀,那大刀砍在步惊风的颈上:“放手吧。”
“你——”步惊风其实可以反制,但他却没有出手。
连灵玉在罗源拔刀之时,已经停顿下来:“罗源,你这是作何?我说,我会带你回去,你是不是认为我办不到!”
“走吧。”罗源不愿意看连灵玉,他怕看了他会不舍。虽然他真的很舍不得,他真的好想功成名就之际去连府提亲;好想在她的名字前冠上他的罗姓……
天边一簇红蓝妖邪之光若隐若现,隐隐约约尚有不少股气息追逐而来。步惊风眸光一凝,罗源反手将军刀架在自己的颈上:“灵玉,我是将军,原本自杀是可耻的,但你不要逼我。”
“疯子,你想要我愧疚吗?我告诉你罗源,你死了我就会忘了你。你只有半死不活的存在着,我才会一直记住你。”连灵玉确实很了解人心,她知道罗源是喜欢惨了她。但她也很残忍且直白,听得步惊风都忍不住心口一缩。
“那就忘了我吧。”罗源握着金刀,一身的血已经不停自细小的经脉中涌出。他的身体已残败到极致,也许再过一阵便不能动弹。
那时乌坦国师的气息已近,步惊风落下身放开罗源。连灵玉却自己扶起罗源:“我不想得罪长亭侯,我会带你走。”即便到了此刻,她的话语还是那般冷而硬。
步惊风将连灵玉猛拉入怀,伸手抱住那要反抗的身体:“他说的没错,我只能确保带走一人。”
“放开!”连灵玉的声音冷静而没有丝毫情感,听得步惊风心中一颤。他低头看见一双黝黑若无星苍穹一般的眼眸,他却紧紧的抱住她的细腰:“走!”
步惊风的身形刚退,乌坦国师的身影已经落在罗源所在的地方。她只听见一声惨烈的哀嚎,那是罗源的声音!
“我要回去!”连灵玉的手指紧紧掐着步惊风的手臂,甚至隔着衣物掐破他的血肉。
“不要辜负他的情意,他真的很喜欢你。”步惊风嗓音低哑道,那样一名汉子会发出这等惨烈的嚎叫,这该是被如何折磨?!他难以想象。
“桀桀桀——倒也是一具不错的肉身,炼制成人傀也还不错。”那道嗓音破开穿入连灵玉的耳中,她问:“什么是人傀?”
“一种将人体用各种毒物淬炼,将过去意识全部炼化,形成铜墙铁壁一般的肉体,而只听命于炼制者的傀儡。”步惊风解释。
“和被傀丹控制者有何不同?”
“被傀丹控制者不会有痛苦,而人傀的炼制过程,人都是活着而有自己意识的。他会被一丝一丝摧残肉体,然后是意识被摧毁,最后成为麻木的傀儡。”步惊风说完只觉手臂刺痛,她的手劲很大,而他不愿意用上防御。
“被炼制成人傀需要多长时间?”连灵玉再问。
“少则半年,长则一年。看傀儡精神意志力的强弱而定。”步惊风抱着她已经落入大商答应范围之内,乌坦国师也未再追来。
连灵玉站立在雪地之上,大雪还在纷飞,她的目光凝聚在乌坦大营的方向。她的手紧握成拳,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晦暗无边。一圈圈黑色的涟漪在漾开,瞬间凝聚成风暴:“罗源——待我踏平乌坦日,狂刀酒馆叙君意——等我!”
连灵玉的声音,饱含妖兽凶暴之气,喑哑的嘶喊穿透雪夜苍茫的原野。落在罗源痛苦的精神之上,他缓缓张开那双布上血丝的虎目,似有喃喃:“灵玉——”他真的很不舍,他想起第一次在狂刀酒馆的把酒言欢。他想起她的浅笑轻谈,他真的好舍不得——
“噗嗤——”嘶吼之后,她在雪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这一份情,她还不起,所以只能以血为报。
步惊风静默的站在她的身边,等到大商军营之中由长亭侯带兵而出的将士围在他们身边,他才缓缓开口:“他会等你的。如果能熬过去,他即便不能修炼元力。那具肉身,可以无敌。”
连灵玉回身,看见长亭侯,她双膝跪地:“末将无能!”她一身衣衫不整的红妆,在雪地之中妖娆盛世。她的头磕在雪地之上,久久没有动静。
长亭侯下马,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一旁的护卫急忙扶住他,他早也已经从赵括那里知道连灵玉和罗源去乌坦大营之事。此刻他那如同罗源一般健壮的身姿,一瞬间似乎佝偻萎靡,他推开护卫蹒跚走到连灵玉面前。他扶起她:“源儿——”
“被俘。”连灵玉回答。
“好。”长亭侯爷站起身,目光看向乌坦大营:“好。”
风雪将一站一跪的两人都布上了白装,鱼师的身影在某一瞬间出现。一直静默在一旁的赵括动了动,鱼师躬身道:“幸不辱命。”
连灵玉抖了抖浑身的雪,目光看向鱼师,再看向赵括,一脸平静。
“侯爷——昔日罗兄待我如手足,今日连风奉您为父!请受连风三拜!”连灵玉叩首道。
长亭侯僵直的身形动了动,他弯身扶起连灵玉:“好。”
“回营——”长亭侯转身阔步回到骏马身边,他的背影依旧健壮宽阔,笔直如松。好似方才的佝偻只是幻觉,但看那雪地上略显轻浮的脚印。连灵玉明白:长亭侯,是一名真正的主帅!也许他的布局计谋不如她,但他才是一名军中成熟的主帅!一切以大局为重,以大军为首!
……
大帐之内,静默无边。连灵玉已换回将军服,她面沉如水。长亭侯亦是沉默,一双与罗源生得相似,但眼角有几层褶皱的虎目沉凝中透着恍惚。
赵括最终站起身,身子微倾斜要拜长亭侯。后者极快的反应过来,并伸手扶住赵括:“殿下莫要再让臣承受不可承受之事。”
“本宫惭愧。”赵括面色诚恳,那双眸光之中亦是透着痛惜。
连灵玉静默的看着,并未有言语。有很多事她猜测得出,也许这件事原本所谓的内线就是一个坑。她此行的任务并非拿到文卷,而是吸引注意力。她其实此前揣测过,但她并不确定。往更可怕的地方想,这也许是赵括与破六韩的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的主角都不用出场,但他们都在潜意识中达成了某种默契。赵括要死兵的文卷来帮他得到太子之位,破六韩需要擒拿她这名给他带来过奇耻大辱之人。这种默契不需要谈判,但完全不影响双方想交易的真诚。至于交易双方是否能拿到各自所想要的东西,那就各凭本事。
连灵玉知道她是交易的一张筹码时,她已经忍不住那股要杀乌坦国师的杀意。说起来罗源的被俘,她应该负绝对责任。她入棋局试水,不想水深超过她的想象。她没死成,那是因为罗源当了她的垫脚石。
连灵玉平静至极,那是她在越被动,越低劣的局势面前仍旧能保持的强悍能力。她看见长亭侯扶起了赵括,后者正在说着一些痛心疾首的话语,她忽然觉得这张嘴脸很可憎。为了那个位置,当年的司马瑜可以娶她这名丑女,并且隐忍二十年没发作。为了那个位置,如今的赵括可以与敌军的将领交易,将他的臣子以那样的方式变卖出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