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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说连家的长子,比起皇家的皇子出色?这么一想,很多人背心却是寒凉。因为他们现在就坐在这样的喜宴之上,并且都是备了厚礼而来。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全部都上了连家这条船!
很多人立即意识到一点,即便他们说自己是不清楚的,当今的圣上是否会相信?就算相信,他们确实已经来观礼,却已经是来见证了!
更多人开始明白,明白连家这是拉着京都城的达官贵族,平民百姓作见证!见证连家长子与李家嫡女的大婚,无论圣上的意思如何,他们已经大婚!这就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即便当今的圣上心有,他也不可能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勒令两人不许成亲!好大胆家,好疯狂的连家!
长亭侯的眼眸那一瞬间就凝聚起来,心中却叹:连小子,当初七皇子殿下将你当棋。如今你却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你这小子当真是报仇十年未晚。偏偏七皇子如今自顾不暇,也不能有何作为。这是不是在为你自己报仇,又在为源儿讨回公道……
罗源的神色并未变动,他只是近乎漠然的观礼。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未看传说中的云公子一眼。
而收敛了血腥之气,此刻与李冉都已在席间的张之崖看了前者一眼:“高,实在高。算计整一个京都城,算计一众朝臣。”
李冉眉宇却没有任何的疏松之意:“唯望子女一切安好。”
张之崖听言默不作声,他们这些曾经做观钓鱼台的老人。今时今日还是被架出来了,他忽然想到似乎很久以前:
张云飞曾经嘀咕:“总之,此事连风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这些老鬼,一个个坐着看好戏。小心被拉上戏台唱戏……”
他曾经玩笑一般的说过:“想拉我们下水,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
……
时至今日,他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确实掉下看戏台了。原本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时机不会那样早。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大戏就不是由他们主导了。
如同连城一般,张之崖忽然也觉得自己老了。而他相信在他身边坐着的李冉,也会有同感。
张之崖因为张云飞,已经与连家绑在一条船上。虽然这是早已料定之事,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做得如此坚决。
李冉因为李秋语,更因为如今京都城这一潭水忽然变幻莫测,他唯有赌一局。也唯有这么走,才能确保可以保持本心。
无论是张之崖还是李冉,他们会这么做的最大原因,便是连风这位平西大将军的人品,他们是相信的。并且将来朝堂如何变幻,他们都默契的相信子女在连府,至少是性命无忧。给他们这样信心的,自然是因为云焱的出现。
那时李秋语走下花轿,她的手被那只宽厚却粗粝的手掌握着。她因为不舒服而微微蹙眉,却有有些陌生的微悸。在她小儿女思想之间,连傲已经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出花轿。
李秋语暗暗恼连傲的粗鲁,可脚步却已经得体的跟上。她看不到,可是她可以听到这里有很多人。她只能看到脚下路,却不能看到前面是否有东西阻隔。她忽然下意识的不安,她将走入一个不再熟悉的府邸。她甚至没有做过多的了解,便还是嫁了进来,只为了不愿意入那些皇子的门庭。
李秋语忽然迷茫起来,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她一直都很冷静而有主见,别人家姑娘的婚事都是父母操持,而她可以说是自己操持了大半!
就在李秋语迷茫的一瞬间,她感觉到手上那只手微微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她有些惊讶的侧眸看去,可只能看到连傲挺拔傲立的身姿。
也许因为走路不用心,李秋语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因为失神而被自己的衣裙绊住。她在感觉到的时候,下意识要运出元气来保持住身形的稳定。然而一只有力的手臂却扶住了她的腰:“别紧张,都安排好了。”
连傲的声音谈不上温柔,只是淡淡之中的关切,还是让李秋语一瞬间安定了下来。她心想桃嬷嬷总是对的,他会是一个好夫婿。
“小姐,当心一些。”桃嬷嬷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李秋语定下心神:无论如何,桃嬷嬷跟着她入的连府——
……
武侯府
“李家的嫡女,直接跟皇帝抢媳妇,她倒是好大的胆子。”东平武侯知道此事也并不算太早,一直到李家开始准备女子出阁的仪式,他才得到消息,才想到跟连家必然有关。
军师苦笑:“武侯爷不是知道她素来胆子大的么?”
“她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喜欢。这样有意思的女子,放在身边必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东平武侯微敛起那双黑如星耀的眼眸,想到昔日她小心却睿智的与他下棋那模样,他的唇角微微扬起。
军师气息叹得更长:“武侯爷,人已经定亲了。”
“不是还未成亲么?既然她想要连傲娶李秋语,就让他娶去。皇帝心闷得很,如此一把火,自然要烧得他彻夜不能安睡了。你说她是不是在帮我出气呢?”东平武侯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等于零,可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武侯爷——”军师觉得很忧虑,十分万分的忧虑。他最担心的不是什么京都变局,而是眼前这位高大威武的人,若是被彻底的拒绝之后,会如何发狂?!
料想当年那些血杀,军师便忍不住背心寒凉。如今海内平定,并无大乱。一旦这尊佛暴怒起来,要杀要灭的又是谁?
“本候不会再冲动,本候有耐心等。”东平武侯的语气之中,有志在必得的意味。犹如一头耐心等待猎物的狼,充满了阴谋和渴望。
……
皇宫
赵宏捏着这样的回报,他知道此事的时间,与东平武侯相差无几。只是他却是在得知连傲出府迎亲之际,才确定真的是连家的人要娶李家的嫡女。
三公之中,已经有丞相、太尉与连府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最初只是张云飞的举措,那样一名闲散甚至纨绔的子弟,也不过是这一年才展出才干。彼时他册封此子为户部右尚书,本意是让张云飞被困于户部,最终受制于他,令他得以更完全的掌控住张之崖这位太尉!
时至今日已经完全证明,他当初走的这一步棋完全就是一步很差的棋!赵宏没想到张云飞不仅将户部中那些障碍清除,更是完全胜任了他的本职之务。甚至还出乎他意料的查到了西北有那样的一处军粮储备之地,并且与鸿鸣潮犀利的将朝廷之中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清查出来。
赵宏自然清楚西北的事情,跟司马瑜脱不了干系。即便那一日后者近乎屈辱的脱了裤子,他震惊之余也并未有完全的信任。只是他可以确定这是一条会发疯狂暴的狗,而他需要这样的狗。他已经无暇去考虑这样的疯狗,会不会咬死他。因为他已经被逼迫到了瓶颈,他不想忍了。
“来人!”赵宏忽然喝道。
“圣上请吩咐。”进来者是罗刹。
“连家长子大婚,三女定亲大喜,朕送贺礼一份。去将宴厅那一对血珊瑚,命人抬过去。”赵宏却道。
“卑职遵命。”罗刹叩首退出,很快将这样的消息传递给东平武侯。
东平武侯那时正在嫌弃军师的棋艺,听了也只是淡淡道:“倒是更能忍了,是要成大事了么。”
……
素阳宫
这是被贬谪了的皇后,如今的谨妃宫殿。听到消息的谨妃将宫殿内的东西砸得粉碎,碎得不能再碎。
李秋语是谨妃物色给赵括的正妃,如今却被连家娶了去当长媳。如此不仅仅是甩了谨妃一巴掌,更是令她为赵括谋的路完全被断。原本按照赵括的军功,以他在朝中的威望,已经可以在赵宏提出立太子之际,顺理成章的被册封!
可赵诗诗的失德,谨妃的失察,却已导致赵括在风评上又矮了一截。反而一直以来在宫中素有赞誉的如妃,如今风头正盛!
谨妃不甘心,可如今她的娘家,平山侯却已今非昔比。昔日为了支撑她入住中宫,又为顺赵宏之意对付东平武侯。如今已没有多少能力再来帮她——
谨妃此刻才明白,她一直只是赵宏手中的一颗棋子。赵宏用她,用昔日强大的平山侯势力去消磨东平武侯的实力。此消彼长,消磨的是平山侯和东平武侯,长的自然就是赵宏自己的势力。
人在失势之际,才会看得清楚明白。谨妃此时此刻,才完全明白赵宏娶她的用意,立她为后的用意。如今平山侯府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她这个皇后自然无关紧要。可怜她付出这么多,甚至将身家都搭上,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昨日谨妃还对赵宏有什么念想,此刻之后她便再不会有了。她忽然冷静了下来,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将赵括推上太子之位,然后等着他继位!
然后谨妃看见了踏进她视线的司马瑜,后者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谨妃想通透而变狠辣的这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今日踏出英武侯府,更没有人知道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连府之际,他却来到了素阳宫。
“是你——”谨妃自然不会对司马瑜感到陌生,后者差一点就是她的女婿。
“是我。”司马瑜站在谨妃跟前,与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他那双凤眸深邃黑沉,没有一丝的光可以从中散出来。所有的光线似乎只要沾染到他的眼眸,就会被吸附进去而无从逃逸。
司马瑜伸出右掌展开在谨妃的跟前,然后他道:“跪下!”
谨妃背心发寒,因为她并未将宫人散去。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宫殿内,除了她和司马瑜,再无他人。
“主公——”谨妃却心甘情愿的跪地,只有她颤抖的身体表明了她的不平静。
司马瑜握回的手掌之上,有淡淡的金芒滤出。他站在谨妃跟前,犹如神祇一般,他的每一道令,谨妃都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