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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
但兴帝入了书房院中却并未惊动拜师礼,而是直等到了行礼结束鼓乐声毕方才举步上前。
陆正雨将主位让出,一众皇子再度行礼,陆正雨也正待下跪,兴帝并未坐下,反而一伸手便托住了他:
“太傅平身。”
陆正雨慌忙立好,兴帝扫视一眼恭敬侍立的皇子们,一众以太子为首,各个长身玉立相貌堂堂,一身的流光溢彩令春光都失了颜色,太子如今已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愈发温润。
“该有的礼数必要有,太傅尚未训戒,朕还是在一旁等着便罢。”
兴帝一行说便往院子一边走去,内侍早已立好明黄华盖,华盖下备好木椅,但兴帝走了两步突然又顿住回头:
“朕从前听说太傅家中有一孙女,广有才气,不如便令那小女陪朕下上一盘棋吧。”
众皇子仿若一惊,俱都悄悄抬眼看去,而陆正雨亦是突然一怔,而内侍早已因着听到兴帝的话便将东书房院门大开,将门外一众侍立陆家人等看了一个仔细。只见左侧陆良领着三个儿子,右侧陆夫人领着一众女眷,其中有一少女恰抬眼看来,一双眼眸明媚而灵动。
“你便是陆家小女吗?”
兴帝指着那少女突而一笑,但原本听见兴帝要同陆茉幽下棋便已然一惊坏了脸色的陆家众人此刻脸色愈发的难看,只因兴帝指着的那少女,正是罗佳音。
第5章
气氛似乎有些古怪,陆正雨脸色一变,那厢侍立的陆家人也一个个面色难看,罗佳音虽也是不妨大惊又带着许多慌张,可终究难以掩盖眼底的那丝欢欣。
她突然往外移了一步,罗姨娘伸手欲拽却晚了一步,心底一惊却又不敢转头去看,顷刻之间便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小女陆茉幽,拜见圣上,恭祝吾皇千秋顺遂,万世金安。”
沉寂的东书房突然一声清脆请安声,虽是声音不大,却如同珠露落水,令人心头泛起丝丝涟漪,是以闻听此声后以太子为首,俱都侧脸看来,只见一着淡淡雨后天青色襦裙的少女盈盈跪地,伏拜之后起身,虽低眉顺眼略是垂头,却也一刹之间便能看到那惊世骇俗的容颜令人心头眼角俱是一惊。
不娇柔不妩媚甚至不会觉着明艳动人,那未施脂粉的面容上淡淡红粉色的嘴唇轻轻抿着,但却就是会令人觉着倒抽一口气的震撼,如同梨花酿酒,没有历久弥新,不会香醇醉人,却令人再三轻嗅流连忘返无法忘怀。
兴帝似乎微微一怔,但继而一笑。众人谁都不曾发现,但唯独陆家几人察觉,此刻一身冷汗终于不再冒出,却仍然汗涔涔的令人觉着冷。
原来是陆茉幽早罗佳音一步跪地行礼,也幸而罗佳音原本便是与她共站一列,兴帝遥遥一指也如同正指在她的身上。
陆正雨眉梢一展,便对着兴帝躬身一礼:
“小女轻狂,圣上恕罪。”
“无妨!”兴帝大手一挥展颜一笑便负手往华盖下走去,便有内侍行至陆茉幽身旁恭请她移步入东书房。
陆茉幽垂头,但那一双罥烟细眉不觉中便慢慢蹙起。她本不想在人前惹来事端,今日若一切安生便好,若入了谁的眼,那便是无妄之灾。她缓缓起身,随着内侍进了东书房,皇子们虽是目不斜视,但她终究能觉察出他们的好奇和赞叹。
待她走到明黄华盖之下,内侍已摆好棋盘,兴帝一挥衣袖,司礼监便即刻继续拜师最后一步,训戒。
那厢陆正雨扬声训戒,这边内侍将装满黑白玉棋子的小罐取出,正要将白子放在兴帝手边,兴帝却突然一挥手:
“白子给她。”
内侍一怔,转手将白子放在陆茉幽手边,又极快的抬眼看她一眼,却见陆茉幽仍然一副淡然神色,伸手自罐中拿出一子后,一言不发便率先落子。
只听那轻微一声啪的落子声响在东书院,竟比陆正雨洪亮的训戒声更为引人注意。
陆茉幽十四年中极少下山出府,她所有时间便都付与了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况且历经两世,前世在上清殿偏殿禁锢的十六年中,她仅仅存留的两件嗜好,一为练字,二为研棋,皇室珍藏的大把棋谱供她钻研,她的棋艺又焉能落俗?只见兴帝每落一字,她都不假思索紧跟落子,终于在下了半刻钟后,兴帝抬眼看了看她,只见她神色恭谨淡然侍立与对侧,心无旁骛只专心看那棋盘。
兴帝目光不觉中柔软,而始终立在兴帝一旁的一个老内侍见兴帝神色,不觉中又悄悄转头看了眼陆茉幽。
这厢两人棋战酣畅,如同将东书房中余下众人都已忘记一般,然而陆茉幽看似平静,可心中却始终如揣了一条鱼一般,搅的她心泛着丝丝涟漪。
简辞正在此间,她眼下如此近与他共处一处,仿若连吸进的气中都含着他身上那淡淡如同清晨珠露一般的味道,令她一阵一阵的心驰荡漾,那目光不觉中便愈发柔和如同逸出水来一般,连捏在手中的冰凉棋子都觉着那般温润。但她突然一怔,只见兴帝落子之后她执子之手顿住,眉尖一蹙。此回可落子三处,两死一生,一旦落子不论生死,棋局上输赢立现,该如何下?
一切不过火光电石间,她突然想起曾经正在这东书房内,简辞一眼看到偷藏的她,缘何一见之下便倾心难移?
那时的少女是纯真而羞涩的,那样如同小鹿一般躲避他的目光,于晨光中双颊微红的羞怯,是未经雕琢便流光溢彩的璞玉,是不会迷恋权势富贵,不会为之阴私争斗,于是便愈发不懂畏惧的少女。她是与旁人都不同的。
她想起简辞曾经目光,突然浅浅一笑,她只想做简辞喜欢的模样。
手中白玉棋子稳稳落下,棋盘之上输赢立现。只见兴帝拿着黑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便皱了起来,半晌后,气氛隐隐有些冷惧。
“父皇可是累了?不如休息片刻,往常整日被政事烦扰,难得出宫一回还要这般劳心。”
突然身旁有人说话,声音温润,陆茉幽恍然抬头,只见太子立在兴帝身后,正浅笑看着棋盘。而旁边一众皇子也不知何时已然完毕聆训,此刻都站在兴帝身后。陆茉幽眉眼一动,悄悄躬身往后退了退。
“果然名门之后,你这小女子倒真是名不虚传!”
兴帝陡然大笑出声,甩手起身将手中那一颗黑子丢进罐中,小内侍即刻上前为兴帝整理衣冠,但兴帝的目光却总是看向陆茉幽,眼神之中却隐隐带着肃杀。
“太傅已然备好茶点,父皇,我们是否移步?”
太子上前伸手搀扶兴帝,也不知是否有意,恰巧将陆茉幽遮在了身后。兴帝似是不满,抬眼看了太子一眼,只见太子一脸温润笑意,他终究作罢,甩了太子的手便率先负手而行。
陆茉幽跪地恭送,觉察一众人等在她面前一个个经过,那最后一人的袍角也如同众人一般自她低垂的眼前拂过,如她一般淡淡雨后天青色的儒衫,陆茉幽浑身一僵,便顺着那人的衣角抬眼去看,只见一人背影,长身玉立昂堂而行。
简辞。
她已然十六年不再见他,十六年中他都不肯入她梦中,如今终究跨过天涯不过咫尺,她拼力按捺住心头想要跑去攥住他衣角的念头,死死的将手按在腿上,将自己的襦裙生生攥成一团,如同一根针刺在了心头,终究忍耐不住眉尖蹙起,眼中迷蒙一片,却再也难以移开目光。
她以目光胶着简辞背影,眼看他已走到大门处正待迈步出门,突然身子一侧,他竟转过头来,目光精准直投进陆茉幽目光之中,陆茉幽一惊,仓皇别过眼去。
简辞看她双颊一红慌张别过泪眼,突然勾唇一笑极尽温柔,但片刻之后便化为冷漠。
他迈步出了东书房,一切都消失不见。
陆茉幽终于舒了一口气,霎时觉着腿下一阵酸软,但还未站稳,突然见一人又小跑进了空旷的东书房院中:
“陆姑娘,圣上有旨,后日慈光寺礼佛,着陆姑娘随驾行侍。”
陆茉幽一惊,抬眼去看传话内侍,只见那小内侍一脸谄媚而笑,陆茉幽怔怔忘记跪地谢恩,那小内侍竟又是捂嘴一笑:
“姑娘可是惊喜的傻了?可是有许多年不曾有人入过圣上的眼了,圣上如此亲口令随侍的,姑娘可还是头一个呢!”
说罢又是一笑,竟满是讨好意味,随后匆忙转身跑出。
陆茉幽只觉着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发颤。
第6章
二月十四,因着皇室礼佛,故而京郊慈光寺早个一日便已封闭,只供着今日由皇后娘娘主持的礼佛过罢方才再度开启。
然而经由小沙弥引领刚一进入慈光寺后花园时,陆茉幽与白萍都怔在了那里。她是按着内侍通知的时辰到的,可眼下后花园中可谓是济济一堂,一众贵妇夫人携着女儿三五成团的一处闲聊,那满脸的神情又哪里像是礼佛那般肃穆。
白萍凑上前来正要说话,陆茉幽一手按在她臂上摇头,趁着众人还未注意,她便寻了一处角落携着白萍匆匆走过。
看来所谓礼佛并非如她所想那般,而昨日里那小内侍的神情也并非是她所想那般。思及此,她始终惴惴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些许,看这里众人的模样,只怕所谓礼佛只怕也不过是一场名正言顺的相看,尤其五年前那次选秀兴帝除留了两个民女纳入后宫,其余入选之人均都赐婚皇子或皇室宗亲和外姓国公侯府,那么此番必然更会如此。
于是各家便提早相看,若有中意的人选自然会想法子求圣上。如此看来,倒也解释的通那日小内侍的神情,她不过一个初入上京的太傅家孙女,能得兴帝亲口下令参与这场“礼佛”,也终究是高看许多,难怪他说入了圣上的眼。
白萍一瞬的惊诧过后转为兴奋,她可当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见一双明媚大眼四处乱看,看到哪里都觉着新奇,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