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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二十天了,从为安官府带到京里,又囚在这儿,差不多二十天了。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她现在只剩下喘气了。”
“顽固不化,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薛潜皱着眉头,“东西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走吧,其实她不说,我心里已经有数。”
当素雅看到一道光线射进来的时候,她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感觉马上就会解脱。薛潜慢慢打开盒子,灰尘洒在她面前,素雅猛地挣脱着铁链。
那骨灰盒她太熟悉了,那是她父亲的骨灰。当年父亲被悬挂于城首,然后被火烧成灰烬,不能入土为安,只剩下好心的扫地老头把骨灰收成一盒,多年后辗转到她手里——
她安葬在老家,没有想到薛潜居然真的挖地三尺挫骨扬灰——
一声呜咽弥漫开来,薛潜将剩下的半盒骨灰置于她面前,将她的脸狠狠扣向盒子,“生不能尽孝,死不能尽忠,该说你什么好呢?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肯定就在林家,还是最近这段时间离开林家上京的那两个人之一——我说的对么?按年龄来算,那位子茂少爷倒是正合适——”
突然,素雅猛地点点头,脸扑进骨灰里,流下了两行泪。
父亲,我这第二道防线就坚持到这里了,我尽力了。
“大人!她咬舌自尽了!”
薛潜看着手中的骨灰之中蔓延出嫣红的血迹,一撒手,灰尘满天,薛潜咳了两声,属下一副随时听命的样子。
“大人,我们马上去捉这个林子茂。”
“你是傻的么——”薛潜低低的一声让属下们都愣住了,“这个女人死前供出了林子茂,那就一定不是林子茂,恐怕,他也和那位四姨太一样是个替身。”
“恕属下愚钝。”
“像素雅这般死忠的女人,挺了这么多天,但凡她开口供出个不相干的人来,我就马上派人去捉这个林子茂。可是她偏偏供出了林子茂。”薛潜阴笑着,“这是她在用死来戏弄我呢——让我故意捉错了人,拖延了火种起事的时间。”
“可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
“不,既然他们选择了用林子茂当替身,肯定设计了重重关卡等我去跳,把一个庶出的子嗣放在大院子里养,遗书里特别提出要好好关照,在这个节骨眼让他上京,还由他交出油纸包——太多线索都指向他一个人,这就和端着盆栽的姚小姐一样,太明显了,太简单了,就绝不可能是答案。”
“大人圣明。”
“你们这就去顺着素雅这条线索去查查,看看有没有十七八岁的一个男子和她有点交往,却神神秘秘隐隐约约的,不出所料,那就是他们隐藏的火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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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爷的智慧是在他去世之后我才一点点明白的。
后来我才明白他为了当年辞官经商,远离仕途。正是如此他才在朝政更迭中幸免遇难。
后来我才明白他为何放弃做为安首富,而他明明坐拥堪比京城首富的家产。正是如此姚家才代替林家被推下了悬崖。
后来我才明白为何林家会娶了苏家的女儿,正因为如此林家在现在这个风雨飘摇之际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
后来我才明白为何作为第二道防线的我,接到的指令却是,最后一刻,将火种卖出去。
事实上,我是在受刑二十二天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此刻,才明白了作为第二道防线的我的意义。
当年诸葛的空城计,是用虚胜实,如今林老爷的最后一招,是以实胜虚。
他给了对方太多的线索太多的把柄,将火种抛至最威胁的地方,那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个林家,最安全的,却是曾经在阎王殿走过一圈的若伊和太子殿下,他们作为真真假假的火种的替身,在这场虚虚实实的战役中,藏在了敌人看不到的灰色地带。
我是在牢房开启,薛潜端着骨灰盒进来的时候才领悟到最后这一点,那一刻,我看到了那灰色地带,我看见火种,莹莹烁烁。
我知道不久后我就要死了。
我知道我这道防线这个时候,才刚刚起了作用。
可惜我和林老爷一样,看不到护送火种的这条大道通往何处。
可惜我和林老爷一样,从没看清这条大路从何而来。
我们愚钝而又精明的赶路,虔诚又执着的守护,不知在做些什么,也不知这一切有何意义。
我的路现在到了尽头。
而已。
炒作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桌上的一豆油灯被门缝窜进来的冷风吹灭,伏案疾书的男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那身影好如一座山,惊涛骇浪于前而不改色。
这是林少伟被囚禁的第六十八天。
从被囚在这京郊空宅的第一天起,林大当家的就安分守己的在做学问,写出的东西如有天书,像是字又不似字,时常写着写着还画起简笔图来——
林教授每一天的涂鸦都被及时禀报给兔爷,刚开始兔爷还一张张的过目试图看出什么端倪,过了七八日就厌烦了,随林少伟写写画画的。
兔爷党里不乏迷信的无知羔羊,声称他这是中了邪。
兔爷党里也不乏唯物主义者,声称他这是脑子撞了墙。
总之废人一个的林教授奋笔疾书了六十八天,这一天清晨,木门推开了,京中一位大员端着冒着热气的豆汁儿进来了。
坐好,看着林少伟还在发狂似的写着那些看得懂几个字又看不懂很多字的天书,大员和颜悦色的说:“林贤弟辛苦了,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这才力气上路。”
林少伟头也没抬,“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送我上路么?”
“怎么会呢,林贤弟多虑了,是这样,今年开恩科,冬季招考,算算是时候了,当初是林贤弟出面为太子殿下报了名的,现在还得由林贤弟跑一趟——”
“怎么,茂弟,哦,不,殿下他真的要去考恩科么?”林少伟这才看了一眼眼前这笑得扭曲的脸,“让我猜猜,主考官里也有你们疏通的关系吧,确保太子殿下及第,来日入宫面圣?”
“呵呵,贤弟不愧是多年来辅佐殿下的智囊,不点也通,这可是太子殿下光明正大的入宫的最好时机了——”
“我们家乡有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林少伟哼了一声,看到那位笑面佛一幅茫然的样子,教授放下笔,“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等到圣上封他个榜眼探花的时候蹦出来说,我是太子?那结果只能有两种——”
“哪两种?”
“圣上很狂躁,当下叫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还有——”
“圣上很有涵养,微笑五秒钟然后叫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
“我们自然不会让太子殿下那么贸然就上殿的。”笑面佛挑衅一般的看着林少伟,“这十几年我们可不像林家过的那么逍遥自在,我们上下疏通左右逢源,早就坐好了准备,要人要马要枪要炮都不在话下——”
“皇家也不缺人马枪炮。”
“我们有太子殿下——”
“谁能证明?什么能证明?”林少伟一句话又让笑面佛茫然,教授推了推那幅根本不存在的眼镜,“有什么能证明林子茂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考生就是前朝太子殿下?我都听说了,皇后婢女死了,死无对证。素雅被捉了,难留活口。我还说我是太子他爹的故交呢,我雇十个八个扫大街的来作证,问题是,谁信?你么——”
“你好放肆!”
“放肆的是你们!而且无知!”林少伟呼啦一下站起来,“想当然的去复辟,结果只能连累成千上万的人来陪葬!”
“我们能证明皇后娘娘是被毒害的——”
“哦,是么,敢问那根金钗如今在哪里?”林少伟盯着笑面佛,教授和林少合体,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就算你们得到了金钗,明白了如何下的毒,那只能拉一个苏家下马,和当今圣上何干?”
一连串的反问让笑面佛彻底愠怒,将豆汁儿往地上一泼,笑面佛恶狠狠的说:“林少伟!太子殿下说的果然不错!你,还有你们林家,果真有反心!你早就被苏家人拉拢了是吧——”
“凡事都要讲证据。”
“你要证据?满大街现在卖的合欢记就是证据!”
“合欢记?”林少伟眼珠子一转,噗嗤一笑,合欢记,亏你想得出来,我还金瓶梅呢,老婆,你还真标题党。
笑面佛从袖口摸出一个小本子,拍在桌子上,“这就是你的夫人干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不,岂止满城,这不堪入目的小本子已经出了京城,遍地都是了——”
“哦,是么,真的是我夫人卖的?”
“卖?她简直是白送,为了把小册子卖出去,她那花样翻新的,惹得全京城都看热闹了!”笑面佛没好气的瞪了林少伟一眼,林少伟呵呵一笑,“看来您也不能免俗,跟风买了一本。”
“我这是为了让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夫妻合谋的证据!证据!”
林少伟看了看那小本子,不厚,封面是是手抄的三个字,合欢记。
繁体竖行。
可是翻开册子,林少伟不禁噗嗤笑了,苏子这连字带图的,从歌词到年度报告什么都有五花八门的,可惜笑面佛看不懂,京城人看不懂——
理所当然看不懂,苏子所写的东西就和他这六十八天在写的天书是一样的:
从左到右排列的简体字,偶尔插了几句英文,还时不时冒出个“哥抽得不是烟,是寂寞。”
神六上天,两会召开,燃油汽涨价,奥运会闭幕。
林少伟甚至翻开一页看到了一幅漫画插图,歪歪扭扭的写着,oh yeah,我爱奥巴马。
这古代人看得懂就怪了。
“这小册子已经传进宫了,你夫人这回得意了,在宫里都闻名了。”
“哦,难为他们欣赏得了这么高深的古文化。”
“看得懂就好了——”笑面佛脱口而出,然后捂住了嘴,林少伟满眼含笑,他就知道,搞活动做宣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