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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他嘶吼。
“即便她不是狐媚子,王爷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陛下亦如此。”文贵妃的语声有一种刺骨的冷,“王爷可知陛下为何不将她赐给你为侧妃?可知陛下为何将她赐给沈昭为侧夫人?那是因为,沈昭是谦谦君子,不会动陛下的女人,也不敢动。”
“闭嘴!”楚明轩怒吼,不想再听,拒绝知道真相。
“王爷可记得太后寿宴那夜?沈二夫人为太后献舞,就是那支舞,令陛下魂牵梦萦。”她喋喋不休地说道,好似说出了这个真相、令他痛苦,她就报了仇似的,大快人心,“当夜,陛下强行要她留在宫中陪太后,只是一个借口。之后,陛下接她到澄心殿,宠幸了她。次日,陛下就将她赐给了沈昭。”
如此真相,好似一粒霹雳炮,“嘭”的一声,炸得他的耳朵嗡嗡地响,炸碎了他的身与心……他的俊脸紧绷如弦,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凸,双股发颤,支撑不住似的……文贵妃咯咯娇笑,“朝野上下,谁不知王爷对沈二夫人情深意重?谁不知你们出双入对?可是,陛下横刀夺爱,强占了王爷心爱的女子,还将她赐给臣下。陛下的女人,沈昭自然不敢动一根毫毛,让她移居别馆,好让陛下出宫会佳人。”
他喃喃道:“别说了……别说了……”
可是,他痛得快死了,痛得说不出话了……她所说的真相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他的心;她每说一句话,就刺入一次,一下又一下,刺得他的心血肉模糊,翻江倒海的痛淹没了他……
她仍然在说,那小嘴不停地动着,那撕裂身心的痛不断地加剧……
“过了这么久,王爷还蒙在鼓里,甚至带着皇兄的女人私奔,宫中人人皆道王爷傻呢。”文贵妃冷漠地看他,心中痛快极了。
“王爷与陛下同时爱上一个女子,注定了得不到。”她装模作样地叹气,“无论是陛下横刀夺爱,还是沈二夫人勾*引陛下,如今木已成舟,王爷还是想开点儿,莫要再做傻事,不要再为一个不值得付出的狐媚子牺牲大好前程。”
“哎,假若是本宫,本宫也黔驴技穷。”她摇头叹息,“心爱的女子被皇兄夺去,还能怎么着?照本宫的性子,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来。一不做二不休,把心爱的东西抢回来,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不过王爷不是本宫,王爷三思而后行。”
文贵妃看着他被这个真相折磨得死去活来,毫无怜悯,笑影森森。
楚明轩的俊脸好似撕裂了,心破碎了,身遍体鳞伤……
妩儿,竟然早已是皇兄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他不甘心!
————
叶妩静静地听着,听他讲述那晚的惊心动魄、痛彻心扉。
那晚,文贵妃将真相告诉他,私心明显:借晋王之力,“铲除”自己。可是,文贵妃没想到,晋王什么都没做,假装不知,与常人无异。
可以想象,他知道真相后所受的煎熬与折磨。
楚明轩缓缓地说着,语声平静,心情亦平静,好像时间真的可以淡化那时的痛楚。
“我在听雨台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出宫回府,我一直在想,应该成全你和皇兄,还是竭力争取。”他语气轻淡,苦涩地笑,“我终于想通了,你成为皇兄的人,或许是天意。那么,我成全皇兄。”
“后来,你扮作若无其事、不知真相,便是因为如此?”叶妩内心的愧疚感又冒出来。
“你说对我已无情意,那么,我放手。只要你快乐、幸福,我会祝福你。”他看着她,望进她的眸底,抵达她的内心。
“谢王爷成全。”她真心致谢。
楚明轩握住她的皓腕,真挚地问:“告诉我,住在宫中,当皇兄的女人,你快乐、幸福吗?”
应该怎么说,才不会给他假希望?如若说的太假了,他也不会相信吧。
“王爷,我相信陛下真心爱我,假以时日,我会让陛下全心全意地待我。”她拂开他的手,他反而更用力地握着。
“我记得你说过,你誓不为妾,亦不屑与众多女子共享一个夫君。你不介意皇兄有其他妃嫔吗?你甘心吗?”他这么问,也流露了他的不甘心与意气。
“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朝堂与后宫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不可能为了我废六宫,我只愿陛下真心待我。”
“原来如此。”
楚明轩笑得凄冷,松开了她的手。
她看见,他面颊上的微笑,那般失落,那般无望。
尔后,他告辞离去,她目送那抹背影被夜色吞没,忍不住叹息。
————
翌日,下了早朝,楚明锋刚回到御书房,便有侍卫来报。
见是听雨台的侍卫,他心神一紧,“何事?”
侍卫回道:“回禀陛下,昨晚晋王乔装混进听雨台。”
楚明锋眸色一沉,手慢慢握成拳,须臾才问:“他待了多久?”
侍卫道:“大约两盏茶的功夫。”
楚明锋走向御案,宋云赶紧让侍卫退下,见陛下面有不悦,一时之间不敢开口,默默奉上一杯热茶。
饮了一口茶水,楚明锋的面庞阴沉得可怕,好似乌云密布,印堂凝出两道浅痕。
**明锋生气了,会怎么对付妩儿呢?
【76】轻捏那小小的红豆
“昨晚皇贵妃宿在听雨台,无人伺候,想必不好过。”宋云觑着陛下的面色,谨慎道,“晋王混进听雨台,想必是担心皇贵妃,才去瞧瞧。”
“你想说什么?”楚明锋的目光忽然横向他。
“奴才没想说什么,只是觉得皇贵妃心地善良、不屑争宠,怎会加害欣柔公主?”宋云暗惊,“欣柔公主落水一事,只怕别有内情。”
“那又如何?”
“依奴才看,此次皇贵妃回宫,与以往大不一样,陛下不觉得吗?奴才以为,陛下将皇贵妃关押在听雨台,皇贵妃会伤心。”
“朕知道,但朕不得不这么做。”楚明锋颇为头疼,“宫人言之凿凿,若无其他人证,妩儿的罪名就坐实了。”
“陛下打算何时再审?”
“先看奏折吧。”
他翻开第一份奏折,脑中却浮现出她与皇弟秉烛夜谈、谈笑风生的情景,越来越不耐烦,怒火越来越盛,气得扔掉奏折。
宋云大惊,见陛下眉头紧锁,猜不到陛下的心思,便没出声相劝。
忽有慈宁殿的宫人来见,说欣柔公主七岁芳诞将至,太后鉴于小公主落水、劫后余生,想为小公主举办七岁寿宴,热闹一番,便遣人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既是太后的意思,楚明锋没有反对的道理,宫人便回去回话。
接着,沈昭求见。
楚明锋索性离案,问道:“有事启奏?”
“臣听闻欣柔公主落水,是被皇贵妃推下湖的。”沈昭见陛下眉头不展,知道他正为此事心烦。
“沈昭,你是料事如神,还是无所不知?”楚明锋的语气虽有揶揄之意,目光却犀利得很。
身为外臣,却对内宫之事这般清楚,难怪陛下会这么说。
沈昭没有正面回应,付之一笑,“当真是皇贵妃推欣柔公主?”
楚明锋冷笑,“以你对妩儿的了解,你觉得她是这样的人吗?”
沈昭摇头,“皇贵妃不是这样的人。”
宋云道:“可是,有宫人亲眼目睹是皇贵妃推欣柔公主。若无其他人证,皇贵妃加害公主的罪名就坐实了。陛下连夜派人去盘问宫人,尚无消息。”
“你有何妙招?”楚明锋问沈昭。
“此事别无他法,只有找到其他人证,证明皇贵妃没有加害公主。”沈昭凝眉道。
“连沈昭也束手无策,只怕很难还妩儿清白。”楚明锋剑眉微沉。
恰时,王统领来报,说连夜盘问了上百个可疑的宫人,都没有看见事发经过。
御书房静下来,四人都在想此案有何破绽,一盏茶、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不多时,关淑妃、李昭仪在外面求见。宋云出去,对她们说陛下正与几个大臣商议要事,她们才悻悻地回去。
临近午膳,沈昭笑道:“陛下,膳后复审吧。”
楚明锋喜道:“你有妙招?”
沈昭神秘道:“容臣卖个关子。”
————
午膳后,宋云派人去传相关人等到御书房。
不多时,人到齐了,宽敞的御书房原本就热,此时更热了,在四角置放四个冰鉴才凉快一些。
叶妩看看淡然自若的沈昭,又看看喜怒不显的楚明锋,忽然之间不担心了。
今日,一定可以洗脱冤屈。
“陛下,欣柔落水,是叶妹妹推的,此事已水落石出,还要审什么?”过了一夜,关淑妃的眼眸不那么肿了,但还是红红的,眼袋很大,有些吓人。她的双眸又泛起泪花,伤心道,“欣柔虽已苏醒,但噩梦连连,一直叫着‘母妃’,整夜惊恐……陛下,臣妾宁愿落水的是臣妾,也不要欣柔受苦……臣妾恳求陛下为欣柔做主,严惩凶手!”
“朕不会姑息养奸!”楚明锋重声道,“昨日说亲眼目睹妩儿推欣柔的宫人是谁?”
“是臣妾殿里的宫人绿袖,陛下。”李昭仪回道,示意绿袖出来。
“昨日你看见了什么,再说一遍。”他盯着绿袖,目光凶厉。
“是,陛下。”绿袖跪在地上,复述了一遍昨晚所说的,“奴婢无半句虚言,陛下明察。”
“当时你所在的位置,距离碧湖有多远?”沈昭忽然问道,云淡风轻,仿若随意提起,“一丈,还是三丈?或是更远?五丈?十丈?”
“奴婢想想。”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李昭仪。
叶妩注意到绿袖不安的神色,好像想从主子那得到指点,李昭仪却不看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