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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心情,她明明极度厌恶与旁人共享一个夫君,却逼着自己劝他广纳嫔御,只为了他的帝位有人继承。她很矛盾,好像陷入一个不知深浅的漩涡,越陷越深,那种痛苦仿似溺水,憋闷,纠结,透不过气……
御书房的公公来传话:陛下说,皇后先歇着,不必等陛下了。今日奏折多,陛下会看到很晚,或许会在暖阁歇着。
叶妩震怒,想宠幸那个跳舞的女子,也不必撒谎吧。
再也忍不住,她怒气冲冲地赶往御书房。
远远的,她就听见从御书房中传出来的琴声,而且,那琴声渐止,想必一支舞也结束了。她加快脚步,未经通报就闯入大殿——她看见,宁雪心跪在楚明锋腿边,双手按着他的大腿;而他阖了眼,眉头舒展,一脸的享受。
听闻声响,宁雪心转身叩拜,“奴婢拜见皇后。”
叶妩走过去,盯着这个仍然一副陶醉相的陛下,“退下!”
宁雪心轻手轻脚地退出御书房,楚明锋睁眼,意犹未尽,语声慵懒,“怎么来了?”
“陛下不是批阅奏折吗?这就是批阅奏折?”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乏了,便传她来提提神。”他风流地笑,“皇后来了,不如为朕提提神吧。”
“我最恨被人骗。”她伤心道,“陛下想纳妃,我不是不让,可陛下为什么说谎?”
“有何区别?”他冷冷地嗤笑,“你让朕广纳嫔御,朕照你的话做,有什么错?你生什么气?”
叶妩忽觉伤心、绝望,不想再说,更不想和他吵。
罢了罢了,反正纳妃是迟早的事,怎么纳是他的事,她在意什么?生什么气?
若要生气,以后有的是生气的时候,现在只不过是开头。
泪水在眼中打转,她心灰意冷地转身,却在此时,手腕被他扣住。
楚明锋使力一拉,便将她拉入怀中,紧抱着她。
“为何伤心?”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是一种极致的蛊惑。
“没有。”她别开脸。
“还说没有?”他的手指抚过她的眸,立即沾染了泪水,“这是什么?”
叶妩窘迫地低头,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忽然改变。
他轻吻她的眸,低声道:“妩儿,你我之间,若做不到坦诚相待,这漫漫余生,还怎么过?”
她不语,告诫自己,不能说,不能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我广纳嫔御?”
“妩儿,你折磨自己,也是折磨我。”他的嗓音低沉醇厚,令人无法抗拒,“你我经历了这么多,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生分吗?”
“我……无法为你生儿育女……”叶妩终究抵挡不了他的追问,和盘托出。
“为什么?”楚明锋震惊。
她缓缓道:“当初,我们逃出洛阳,在农家过了一夜。不久,我怀了你的孩子,可是,后来,我不小心踩到一颗玉珠,滑胎了……魏宫的林太医为我把脉,说滑胎伤了宫体,我很难再受孕,只怕一生无子。”
当听到她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又激动又开心;当听到她滑胎、伤了宫体,他再次震惊。
他立即喊人,差人去传徐太医。
万万想不到,妩儿三次怀了自己的孩子,三次滑胎。
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
楚明锋抱紧她,心中悲痛。
更让他心疼的是,她独自承受了一年。这一年来,他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安慰过她;如今她回来了,还忍痛劝他广纳嫔御……想到此,他又自责又沉痛又愧疚,心好像被人生拉硬扯着,很难受。
他非但没有详细问她,反而利用宁雪心试探她对自己的心,他真该死,他是混蛋……
————
徐太医匆匆赶到御书房,以为陛下抱恙,没想到是皇后。
手指一搭上皇后的手腕,他的心一颤,大感不妙。
楚明锋见他的脸越来越凝重,紧张地问:“怎样?妩儿还能生养吗?”
叶妩也紧张得心跳加速。
听脉半晌,徐太医撤了手,摇摇头,沉重地叹气,“一年前,皇后滑胎,确是伤了宫体。魏宫的太医诊断,皇后受孕的机会微乎其微,也确是如此。”
“那如何是好?”他如遭重击,心闷闷的疼,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医术这么好,一定可以治好妩儿……你想想法子,一定要治好妩儿……”
“皇后并非不孕,但也相当于不孕,极难受孕……”徐太医再次叹气。
“陛下,也许这是天意。”叶妩宽慰道,“如果上苍见怜,自会赐给我们一个孩子。”“皇后所言极是,这是天意,也是命。”徐太医佩服皇后的豁达,这三年,她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伤害,却依然坚强、豁达,令人敬佩,“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为皇后调养身子,但能否受孕,还要看天意。或许,几年以后,上苍会被陛下和皇后感动,赐给你们一个孩子。”
话已至此,楚明锋只能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回到澄心殿,他好似精力全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布满了倦怠。
叶妩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希望自己乐观的态度感染他,“徐太医说了,并非全无机会。或许,我们不再想着这件事,几年以后,我的身子调养好了,突然怀孕了,也说不定的,是不是?”
“但愿如此。”
他微微牵唇,虽然微笑很难看,但也不愿她担心自己。
如若不是他太冲动,太粗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不会被他亲手打掉;第二次,如若他警觉一点,皇弟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就不会失去;第三次,如若他没有流落魏国,如若他没有沦为囚徒,妩儿就不会为了救他而身陷魏宫,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就不会意外没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做得不够好,他没有竭尽全力保护好她和孩儿,是他的错……
这个结果,是他造就的。
也许,这一生,他杀了太多人,不少人枉死在他手中,满手血腥,上苍才会这么惩罚他。
“对不起……”楚明锋痛声呜咽,眼眸闪闪。
“与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叶妩靠在他的肩头。
“是我的错……”
“不要自责,不要伤心……只要我们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够了……”
“好。”他敛了痛色,淡淡一笑,“我们能否有孩子,便看天意吧。”
“嗯。”她想起日前的提议,“那是否广纳妃嫔……”
楚明锋眸光深深,“广纳妃嫔便有无穷的争斗、无尽的烦忧,余生漫长,却也弹指一瞬,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叶妩欣喜地落泪,感动得说不出话。
他拥着她,“余生有你陪伴,胜过后宫三千。”
她心中暖热,心满满的、甜甜的。
有他这句话,够了。因为,这是他对她的心意。
纵然往后他改变了心意,纳了妃嫔,她也不怨、不悔。
————
叶妩想起,楚明锋有一个儿子,大皇子楚凌天。
这日,她吩咐宫人去传他到澄心殿。
午时,他踏入大殿,见殿内没有人,便站在一边等候。膳桌上摆着三碟香气四溢的精致糕点,虽然他很饿,却只是看了一眼。
她站在寝殿观察,虽然他身穿锦衣,却是朴素无华的衣袍。一年多未见,他长高了些,面容少了一些稚气,是名副其实的少年了。然而,他浑身上下萦绕着一种有别于少年的老成、稳重。
楚凌天不得父皇的喜欢,住在宫中最偏僻的地方,只有两个宫人服侍,没有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徒有皇子虚名罢了。可以说,楚明锋对他的漠视,令他在宫中自生自灭。
说起来,楚凌天倒和拓跋泓年少时的遭遇相似。
午膳时辰已至,他肯定饿了,看见桌上有糕点,却不流露出半分想吃的神色,可见他的定力非比寻常。
这个孩子,“自生自灭”的这几年造就了他的坚韧不拔、独立自主与睿智稳重。
叶妩走出来,楚凌天看见她,立即行大礼,“儿臣拜见母后……”
眼见她似有不悦,他立即改口,“儿臣拜见皇后。”
“坐吧。”她示意他坐在膳桌前,吩咐宫人端上午膳,然后对他道,“这些糕点刚送来,如果喜欢,就尝尝吧。”
“儿臣不饿。”他的目光落在糕点上,却不为所动。
“不饿也可以吃。”她捏起一块,递在他面前。
楚凌天接过糕点,慢慢地吃着。
不多时,宫人端上六碟菜,叶妩笑道:“今日你父皇不回来用膳,大皇子便陪本宫用膳吧。”
他默默地点头,虽然脸上没有笑容,却再没有戒备之色。
她一边吃一边观察,他没有爹娘管教,却做足了宫中的礼数,或者说,他本就是懂礼、守礼的孩子,加之寡言少语、行事沉稳,令人觉得,他是一个小大人。
用膳后,她摸摸他的头,“以后就叫本宫‘母后’吧。”
宫女捧着三身衣袍从寝殿出来,叶妩微笑,“日前本宫让宫人裁制了三身衣袍,大皇子不嫌弃,就拿回去穿吧。”
楚凌天跪地行大礼,“谢母后赏。”
“以后闲了就来陪陪母后,知道吗?”
“儿臣谨记。”他唇角微动,似有笑意。
“好,去吧。”她慈眉善目地笑。
他接过衣袍,屈身一躬,转身,迈步。
踏出大殿的那一刻,有泪滑落,滴落在精绣锦袍上。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被人关怀的感觉,那是一种叫做温暖的感觉。
这夜,叶妩对楚明锋提起大皇子。他问:“为何忽然提起他?”
她说了今日传他来用膳的经过,“我觉得大皇子懂礼知礼、睿智沉稳,无论是性情还是头脑,都很像你,是可造之材,是储君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