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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丛中钻出来一只小妖精,经过天劫后花妖的个子已经比以前大了一倍,连背后的翅膀都丰满起来,展开来可以看见精致的花纹。他趴在简弘的肩头,看着忘川上那个模糊的影子,才叹道:“我怕她会责怪我。”
“又不是你的错。”简弘看着缩成一团的妖精,拿手捏住他的鼻子想把他扯下来,无奈地发现他的一对小爪紧紧地抱住简弘的肩膀,死活不肯撒手。只好叹了口气,由他去了。
“她是去找即墨了吧。”花妖眨巴着他那双大眼睛,“她舍不得他一个人吧。”
“是啊。”
天地那么大,谁舍得让自己心爱的人一个人在人间流浪?
轮回
齐奇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简弘一个人在小木屋里,格外无聊。偶尔跟花妖聊聊天,小妖精因为少了两个人,一直也提不起精神来,所以大部分时候倒变成了简弘当心理医生开导别人(?)。
太闷的时候会蹲在屋门口拿着树枝在泥巴上画着画。有时候是花妖的肖像画,有时候确是三两笔的简笔漫画。夸张一点便指着地上大鼻子小眼睛的丑八怪说是花妖,气得小妖精一蹦三丈。
一日两人坐在屋门口画着忘川上巡逻的鬼差,花妖笑着调侃道:“什么鬼差,不过就是个拿着鱼叉的渔夫而已。还叉不到鱼。”
惹得一众鬼差侧目相向。花妖调皮地吐吐舌头,缩到简弘身后。
“有功夫在这里废话,还不如去看看轮回台。”飘浮而过的鬼差冷冰冰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去看看即墨和楚贤。”
“咦,是个好主意!”小妖精跳起来,拉着简弘就向地府深处跑去。
轮回台座落在地府的中心。简弘第一次踏进地府大门,随着花妖小心翼翼地前行。不多久便看到一个四周树立巨大柱子的台子,柱子和台面上都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花纹,蟠龙雕花格外华丽。台子中心是一面大镜子,透亮着散发着幽蓝的光。
站在镜子面前,简弘捏了捏自己的脸,做了几个鬼脸,看着镜子照出自己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地触摸着镜子的表面:“呐,花妖,这个就是轮回镜吗?跟普通的镜子差不多吧。”
“别……”花妖看着简弘的指尖触摸到镜子,不由大惊失色,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将他拉得后退了几步,“不要碰,会被吸进去的。”
简弘立刻缩回了手指,镜子仿佛受到感应一般,镜面竟如同水面般散发出一圈涟漪。再抬眼便看到镜面上出现了无数小婴儿的身影,肥嘟嘟软绵绵的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眼前闪过。
“这是最近转世的吗?”简弘惊讶地指着镜子里一堆肉团子,竟有些转不过眼来。
花妖捂着嘴后退了几步,声音里透着一丝痛苦:“大概是吧。怎么才能看到楚贤啊,这一大堆肉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简弘轻轻地笑了起来,果然任谁看到那么一大片的婴儿也会觉得难受吧。简弘开始默念着楚贤和即墨的名字,这种东西只怕和之前的“镜花水月”一样,脑子里必须想着希望看到的人吧。
楚贤该会有个好家庭,一定也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娃娃。会被人捧在手心当小公主一般养着,穿着漂亮的衣服,梳着可爱的小辫。会一帆风顺地上完高中,考上重点大学,然后遇见即墨。他会是她的大学同学,风度翩翩,气宇轩昂。
花妖看着站在他旁边闭着眼睛冥想中的简弘,不由有些好笑,他伸手戳戳笑得一脸诡异的男人,问道:“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甜?”
“没。”简弘挠挠头,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镜子,满脸的笑立刻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囧字——画面上的小女婴被妈妈抱在怀里,咧着嘴发出呜呜的声响,皱巴巴的脸还跟刚出生一般没有长开,眼睛眯成一条缝,根本看不出美人的坯子。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妈妈,怀里的娃娃如同肉球一般蜷缩着身体,一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婴。
“花妖,这个是楚贤吗?”
“呵呵……”小妖精发出意义模糊的傻笑。
“这个是即墨吗?”
“呵呵……”小妖精继续傻笑着。
“他们看上去好傻,是不是婴儿都很傻?”
“呵呵……”小妖精退后了两步。
“咱们回去吧。”
“好!”小妖精终于说出了一句不是傻笑着的字。
简弘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宝宝,笑着转身走下了台阶。镜子在他的背后散出一道光,所有的影像又回归平常,照出了他的背影。
刚走没几步,轮回台上又飘过来一只金冠紫袍的男子,细长的眉眼,不怒自威。
“你就是简弘?”男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仔细地打量着简弘。
花妖忙拉着简弘抱拳作揖,“齐大人。”
齐大人……不会齐奇的爹吧……简弘偷偷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眉眼没有一丝相似之处,难不成是爷爷?
男子点点头应了一声,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简弘,终于轻叹一声,拂袖而去。
“喂,你等等。”简弘被他叹得摸不着头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男子的衣服。花妖在他身后垂首顿足,后悔没拉住他。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简弘转到他前面,壮大了胆子,问道。
男子摇摇头,叹道:“祸水啊!红颜祸水!”
简弘一双眼瞪直了,“我是男人好不好,祸哪门子的水!”
“若不是因为你,齐奇早就能位列仙班,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辛苦!”男子斜着眼抱着手臂,摆出一副“都是你不好”的姿势。
简弘头疼地扶额,“我到底做了什么啊?我拉着齐奇不让他成仙了?”
“没有……”
“还是我拿刀砍了他让他亏损了几百年修行?”
“也不是……”
“那凭什么都是我的错啊!”简弘几乎抓狂起来。
花妖赶紧拉住爆发的简弘,小声地说着:“小弘,他是齐奇的大哥,掌管十万天兵的原飞将军。你不要跟他吵了。”
简弘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软柿子,由着他来捏!”说着又转向原飞,“我说大将军,天界不是在开宴会吗,你很闲吗,有空下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原飞倒吸了一口冷气,冷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娃儿,难怪会迷惑得齐奇是非不分,甘愿为你受尽惩罚!”
简弘愣了愣,看着原飞,咬咬下唇,说道:“那你告诉我,齐奇到底受了什么惩罚?”
原飞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若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宁愿待在那个小院子里而不去修行;若不是为了救你,他又怎么会散尽一半的灵力,所有的修行必须从头开始;若不是为了救你,他又怎么会永远维持着18岁的模样;若不是为了救你,他又怎么会触怒天帝,魂飞魄散!”
“你说什么!”简弘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都颤抖起来,“谁魂飞魄散,齐奇那么厉害才不会,你说谎!”
原飞冷笑着看着简弘逐渐变得惨白的脸,终于还是摇摇头,轻叹着拍拍他的肩膀,捏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指尖便注入一丝灵力。
“我便在此解开你的封印,让你看个清楚!”
世界尽头
简弘茫然地睁大着双眼,脑子里仿佛被一种温热的液体入侵一般,暖暖的在头颅里流转,紧接着有什么阀门被打开了,液体一拥而入,瞬间侵占了整个大脑。
他看见还是孩子的齐奇倔强地抓着房间的大门,任凭身后的大人怎么拉扯都不肯撒手。
“我不走!我不要跟你们去天庭!”
少年模样的原飞气恼地拍着他的头,怒骂道:“你生下来灵力超群,天生就是该飞升成仙,好不容易等到南天门打开,现在不走,再等下去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不去,就是不去!”齐奇恼怒地推着大哥的手。
“你好自为之!”原飞皱皱眉,看了看天边那点光华,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弟弟,转身走了出去。
简弘坐在青石地板上摆弄着手中的七巧板,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外,露出无奈又伤感的笑。
“齐奇,我要搬家了。”简弘看着走进门来的孩子,揉着发酸的眼睛,缓缓地说着,“怎么办,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齐奇抬手摸摸简弘软软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十字路口,绿灯。简弘背着书包,仔细地看了看对面的信号灯,又看了看左右的车,碰碰跳跳的穿过马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卡车,歪歪扭扭地冲上了人行横道。简弘惊恐地看着冲上来的庞然大物,吓得忘了如何躲藏。
血光四溅,刹车声、尖叫声、嘈杂不堪,声声入耳。
简弘捂着嘴巴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蹲下身想要去摸摸那个孩子,却听到身后一声嘶声裂肺的叫喊:“小弘!”
齐奇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出来,握住躺在血泊中的孩子的手,焦急万分。
救护车很快开到了医院,医生护士忙忙碌碌,父母从远处跑来的痛哭流涕,齐奇坐在凳子上咬着嘴唇神色严峻。
“我不会让他死的,我绝对不会让小弘死掉的!”齐奇紧捏着手心,一字一句地对着父母说着。简妈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紧紧地抱住了齐奇。
已经羽化成仙的原飞拉住齐奇按在简弘额上的手,声色俱厉:“你疯了!那个人命中注定劫难重重,你能救得了他几次。”
“救一次是一次,我不会让他死的。什么命运什么劫难,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有浅白的光从手心涌进简弘的额头。
原飞压着他的手死活不让他继续,“齐奇,你要想清楚,这不是买菜给钱这么简单的事。你该知道违反天规会有什么惩罚吧。”
齐奇看着自家大哥,浅浅地笑了:“惩罚什么的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要救他。”
简弘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神色默然的原飞,咬咬下唇,轻声地问着:“齐奇这次又要受什么罚?”
原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