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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图沉默良久,之后说:“学士之言果有道理。”
麻勒吉见石图完全认可此事,心里充满了愉悦之情。其实他心中也想完成圣命,好早日回京交差。况且事若成功,他亦有一半功劳。只是他生性贪生怕死,所以他用尽心机挤对石图,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石图去督战。现在石图终于中了他的计,你叫他如何不高兴?
麻勒吉说:“侍郎出征之日,麻勒吉必为侍郎大人斟酒送行!”
石图说:“如此,我在这里先谢了!”
胡守亮为吴三桂选的发兵日子是一个艳阳天。
士兵们扛着刀枪,一脸肃容地站着。将领们威武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在看着变幻的云风。战马一声接一声地嘶鸣,好像已听到了某种召唤。
整个场面让人一见之下,有沙场秋点兵之感。
石图与麻勒吉也站在其中。只是石图站在出征的队伍之中,而麻勒吉是站在送行的行列之中。
石图意味深长地看麻勒吉一眼,其意是:我看平西王是真要打仗呢!
麻勒吉不以为然地回敬石图一眼,你的看法未必对!
石图自然看懂了麻勒吉的眼神了,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因为他知道麻勒吉的怀疑不无道理,在如今的官场之中,普遍存在着一种陋习。即越是大张其鼓轰轰烈烈地开了头的事,往往是会悄无声息虎头蛇尾般的结了尾。此风何时盛行,已无从考证,但若追究此风何以能够盛行,石图还是能够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在石图看来,因为此举既有鼓舞民心之用,又有蒙蔽长官之功。老百姓见到这轰轰烈烈的场面,自然会受其感染,认为当政者又在为民办事,而长官见之场面,自然会认为下级有能力有魄力,可以委以重用。
正当石图胡思乱想之际,吴三桂已开始祭天地。只见吴三桂大步迈上祭台,来至香案前。然后点燃三支香火,手执香火朝天作三个揖,再朝地作三个揖,接着将香火插入香炉之中。
之后,吴三桂便仰望着天空,一副对天空顶礼膜拜的神态。
石图顺着吴三桂的目光望去,只见天空之中依然如往日一般的明亮。风,依然是悠悠荡荡地吹,云,依然是悠悠荡荡地飘,与平常并无二致。自己见了,心中并无丝毫激越之感。
于是石图心中便冒出个念头:吴三桂为何会以一副庄重而神圣的面孔去仰视天空呢?是他心中真的蕴藏着一般常人所没有的激情?还是故作高深让人看呢?
吴三桂凝思片刻,低下头,端起放在祭桌上的一碗酒,然后,爽爽快快地在地上淋了一圈。接着,便说些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的废话。
将士们的激情仿佛被吴三桂的话煽动起来,一个个变得像要去赴汤蹈火一般,心中激荡着悲壮的激情。
石图见之,心中也激动起来,立即用目光向麻勒吉示意:平西王出兵之心甚诚。
麻勒吉也用目光告诉他:越像真的,越有可能是假的。
四、何进忠巧遇瘴气
林外阳光明媚,林内云遮雾障。
吴三桂抬头望去,只见沿着延绵山势连续不断的森林之中,除了白白森森的雾气之外,看不到任何飞禽走兽,甚至听不到鸟从天空中滑过的声音。
吴三桂唯一能看到的是远处隐隐约约弯弯曲曲的山道。也许是出于对森林的无知,吴三桂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恐惧。吴三桂问身边的向导:“这该不是瘴气吧!”
向导说:“是瘴气,但并非毒瘴!”
吴三桂问:“缅甸还有多远?”
向导说:“穿过这原始森林,便到了缅甸。”
于是,吴三桂下令继续前进。
与别人行军有所不同的是,吴三桂要队伍在途中搞得轰轰烈烈,唯恐外人不知。马宝问他何故如此?他只笑而不答。
在行军途中,吴三桂总是忘不了安抚一下当地的土司头目。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军恐怕以后不会再有,所以他想借此机会稳定民心,拉拢土司。为了自己将来的发展,他认为完全有必要。
由于有向导的指点,他们在森林中没走弯路,天黑之时,便已走出那片森林。
吴三桂他们走出了朦胧,却走向了黑暗。吴三桂命令士兵在原地休息。士兵们一些架帐篷,一些生火做饭。
空旷的野地里便漫山遍野地冒出片片白影和点点红火。
吴三桂将众将集中起来,商量下一步行动。石图自然也在其中。石图见吴三桂率师浩浩荡荡地入缅,心中实在喜悦,他觉得吴三桂并没有像麻勒吉所说那样是虎头蛇尾,而是实实在在地进攻。
吴三桂问众将下一步怎么办?
胡守亮知道吴三桂本知道下步部署,却故意有此一问的意图是碍于石图在此,便抢先说:“我觉得云南与缅甸毗邻,唯有搞好关系为上策,否则,边境不宁对双方均不利。所以,我认为暂缓进攻。”
石图一惊问:“不进攻,怎么能擒拿永历帝啊!”
胡守亮说:“我们以朝廷的口气给缅甸国王下一道檄文,要他将永历帝交给我们!”
石图说:“怎么会有如此轻而易举之事?”
胡守亮说:“缅甸国王若不同意,再打不迟。”
众人一致通过。其实,这已经是众将商量过的,如今只是演示一遍给石图看的。石图见众人意见一致,他也不好反对。
吴三桂见石图也无话可说,便要胡守亮草拟一道檄文。
胡守亮沉思片刻,便提笔而写,内容大致如下:
尊敬的国王陛下:
我大清之逆贼,明朝之余孽永历帝朱由榔因被我大军追击,躲入贵国已经有年。为了将其擒拿,以绝人贼之望,现我大清率师入缅,特以此书信告知。我大清雄师入缅之目的,非在与贵国为敌,而在于擒逆绝患。故请贵国将朱由榔擒拿,送给我大清。如贵国难以做到,我大清雄师必纵横其中,恐怕引起贵国国民之惊慌。
大清国平西王吴三桂上!
吴三桂将书信看了一遍,默不作声,又将书信传给石图。石图看完,问吴三桂:“这样行吗?”吴三桂点点头。
石图见吴三桂认同,不敢再提出异议。
吴三桂命人送去。
可是,过了数日,却无消息。石图心中焦急,总在吴三桂身边唠唠叨叨。吴三桂也不理睬他。
之后,信使回来,将缅甸国王的回信交给吴三桂。吴三桂看了,再交给石图。
石图认真地看。缅甸国王说他并不知晓朱由榔已进入自己的国土,接到吴三桂的信之后才知有此事。并说他已经派军队四处搜查去了,若能擒到他,必送来。
石图看完之后,并不言语。他心中却对此信有所怀疑。因为朱由榔率领那么一大帮子人进入了他的国土,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说不知道,是想以此为借口拖下去。
吴三桂见石图不语,便问:“钦差大臣有何指教?”
石图说:“只怕缅甸国王有诈。”
吴三桂说:“愿听其详。”
石图说:“我虑缅甸国王已与朱由榔交好,不想将他交出来。所以,以此信来糊弄我们。”
吴三桂问:“依钦差大臣之意,该如何办?”
石图说:“我认为我们不能这样死等!”
吴三桂说:“不死等又能怎么样?”
石图说:“平西王可再派人到缅甸去,限定日期要缅甸国王发兵擒拿朱由榔,使他无法拖下去。同时可起兵进发,敲敲缅甸国王,使他不敢搪塞我们。”
吴三桂沉思片刻,说:“钦差此计甚高。”然后,便派人再去缅甸王宫,要缅甸国王限定出兵日期。同时告诉缅甸国王,自己已经发兵,要他们在猛卯迎接。
信使走后数日,吴三桂便命令副都统何进忠,大将沈应时,马宁等率领队伍由腾越出发经过陇川,到达猛卯。
何进忠是在顺治十八年三月率军到达猛卯的。可是,他们到达之后,并不见缅甸军队来接。何进忠便命人前去打探,得知缅甸军在路上与李定国遭遇,打得难分难解,无法前来与他们会师。
何进忠心中急了。他将沈应时、马宁叫来,一起商量对策。
何进忠问:“我们可否与缅甸军夹击李定国?”
马宁说:“不可!我军本已是孤军深入,极其危险,若李定国与缅甸串通,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应时说:“那我们干脆撤回去!”
马宁说:“也不可!我们尚未与缅军会师,不知缅甸国王的意图是什么。这样回去,是无功而返,于事无补。”
何进忠说:“进也不能,退也不能,如何是好!”
马宁说:“何都统勿忧,我有一计。”
何进忠问:“何计?”
马宁说:“我们只需造出与缅甸军夹击李定国的声势,却并不真正进军。若缅甸军与李定国没有勾结,李定国必惧我与缅甸夹击而逃去。若缅甸军与李定国勾结,李定国必不会离去。但我们不去,也不会上当。”
何进忠听了,说:“此计甚妙!”
于是,何进忠令人造出要与缅甸军会合,夹击李定国之军的声势。
不久,李定国的军队便退了,而缅甸军来到猛卯。
何进忠与缅甸军统领商量好进军计划,正待发兵,丛林之中突然出现白白森森的雾气。
缅甸军见之大惊,说是毒瘴。
清兵不信,因为他们在那森林之中,已经遇到过这种雾气,并没有毒。他们认为缅甸军之所以说有毒,是不肯与他们去擒拿永历帝。
几个胆大的清兵要到瘴气中去试试,结果死在瘴气之中没再出来。
年老的清兵说:“永历帝气数未尽,这样贸然来擒拿他,已得罪了天神,所以降此毒瘴来惩罚我们。”
众清军听了此言,纷纷要求撤退。
何进忠见军心涣散,只得下命回撤。
五、吴三桂巧计稳军心
何进忠率军回撤,无功而返。吴三桂见之,心中大喜。连忙问何进忠何故如此?何进忠以实情相告。
吴三桂听了,一言不发,内心在猜测:这到底是一种自然现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