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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发迹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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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桂说:“关外本是我出生之地,亦是我发祥之地。我从关外杀到关内,从山海关杀到北京,又从北京杀到西安,然后班师回朝,最后仍回到锦州。可以说我是画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所不同的是我由平西伯变成了平西王,名分变了,人未变,身价也没变。而清兵却由我从关外引到了关内,我却被清人从关内请到了关外。回想起来,实在是有趣啊!”
  陈圆圆从吴三桂的语言之中已经感觉到他有满腹辛酸。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陈圆圆突然想起前几日吴三桂是那么愉快,便对吴三桂说:“那日你对去锦州还是豪情满志,今日却为何变得如此忧伤了?”
  吴三桂说:“那日是憧憬未来,今日是缅怀过去。想未来,自然会充满希望,有希望便有好心情;而缅怀过去,自然会产生缺陷,有缺陷便有种种遗憾。”
  陈圆圆说:“没有想到你倒成了诗人!”
  吴三桂开玩笑说:“世界上本无天生的诗人,谁能捡到世上有诗意的东西,谁就能成为诗人。”
  吴三桂携家带口,率领队伍就这样颠颠簸簸地奔锦州而去。有陈圆圆与自己厮守,吴三桂感到旅途愉快。
  不知不觉之中,便到了锦州地界。
  当吴三桂的人马到达锦州城外之时,突然停滞不前了。吴三桂问是何缘故?部下立即前去探察。不久,来报说是锦州部分百姓不肯离城,正与先前驻扎在锦州城内的官兵相持不下。吴三桂听了,便下了马车,骑马前去。
  吴三桂骑马到人群之前停下来。部下向驻扎在锦州城内的清兵介绍了吴三桂的身份,官兵们立刻向吴三桂行礼!
  吴三桂问:“你们为何与百姓争执?”
  那官员说:“只因我们接到命令说平西王即日到锦州,要我们将锦州城里的一些官宅空出来,让给平西王及将领们住。可是这些百姓执意不肯离开,所以才将他们驱逐出来。”
  吴三桂又问百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百姓中一老者说:“是实情。”
  吴三桂问:“既是实情,你们为何不肯搬出?”
  老者说:“只因我们根本不相信。”
  吴三桂问:“你们不相信什么?”
  老者说:“平西王引清兵入关,驱贼出京,平定西北,于大清国有天大之功,况且我们听说皇上对你又是晋封又是赏赐,所以我们推测:无论如何,平西王也不可能再到锦州这个偏壤之处来,肯定是待在京城之中享清福了。再说,平西王是行伍出身,打仗是将军的天职,平西王又怎么会跑到锦州来呢?因为锦州这地界上,除了我们百姓之外,便只有清兵,再没有贼寇什么的,用得着平西王这样英勇善战的王爵来么?所以我们不相信。”
  吴三桂听了老者那些带刺的话,心里不是个味道,可是又不好说他。再说,他知道百姓对自己的行为有些看法,一般之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现在到了锦州,这里都是他的父老乡亲,说不定其中就有人是舅父祖大寿的朋友,自己怎么能对他们发怒呢。
  何况,自己打算在此休养生息,便得与百姓相处好。否则自己将来凭什么发展呢?想到此处,吴三桂对那官员说:“你们将这些百姓放了,是去是留任其自然。”
  那官员依言放了百姓。百姓便三三两两出了城,并不见回去的。
  吴三桂便感到奇怪了:刚才这些百姓还在与清兵争执,要赖在城里的一些官宅里不走,现在自己让他们任意舍取,他们怎么反而走了呢?他有些不解,便骑马赶过去问那老者:“我让你们自由,你们怎么反而离去呢?”
  老者说:“先前是以为平西王不会来,所以想赖在官宅里不走。现在明明见平西王来了,我们怎好赖着不走呢?”
  吴三桂说:“没有关系,你老如果想继续留在官宅,尽可自便,我们可以同居一处嘛!”
  老者说:“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官能与百姓同居一处的!你不要骗我了。”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
  吴三桂怔在哪里,一时回不过神来。
  吴三桂觉得这老者话中有满含机锋,绝非等闲之辈,遂有将他纳入自己门下的念头。于是,他如此这般的招呼部下而去。
  吴三桂又跑过去问那官员:“锦州城里的官宅怎么会让百姓占了呢?”
  那官员说:“只因为那年被大清攻取之后,再未设重兵把持。所以其中有许多空房,百姓趁隙而占之。”说到这里,官员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不知平西王想下榻何处?我好叫人前去整理。”
  吴三桂想了想说:“就住在原总兵大人祖大寿的府中吧!你叫人去整理可以,可别动了祖大人府中的东西。”
  二、吴三桂与老者密谈休息养生之道
  吴三桂携家带口进入原总兵大人祖大寿的府第,便抛下众人,独自到府第四周巡视起来。发现昔年闻名关外的总兵府,今日却呈一派破败之相:屋宇破损,庭院荒凉,杂草丛生,哪里像一个总兵府,倒好像是断了香火已久的寺庙。吴三桂见之,心里抑制不住而产生一种凄凉之感来。他想:要是大明强盛,要是舅父当年有人增援,舅父肯定不会投清!而总兵府又肯定会是另一番景致来。顿时,他的情绪复杂起来。
  正当吴三桂面对总兵府抒发幽思之情时,部下匆匆忙忙找来了。吴三桂见他一人回来,而没有那个怪异的老者,便问何故?
  部下说:“那老者不肯来!只让我捎封信给平西王,并说平西王见信之后,便知如何办。”
  吴三桂立刻接过部下手中的信,拆开一看,却怔住了。这哪里是一封信?它只是一张白纸!吴三桂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他想起部下的话,便问:“那老者说我见信之后便会知如何办么?”
  部下肯定地点点头。
  吴三桂沉思起来:一张白纸是什么意思呢?白纸上什么也没有,能告诉我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什么都可以写!对了,老者是在问我心中之打算,而后才可与我谋划!这真是个怪异却又高明的老人。想到此处,吴三桂激动起来,连忙问那老者在何处?
  部下说:“平西王要找他,我可带你去。”
  吴三桂说声好,便让部下带路,骑着马奔城外而来。
  部下将吴三桂带到一处简陋却十分干净的农舍前,指着农舍说那老者就在此处。
  吴三桂迷惑了,那老者刚才从总兵府搬出来,哪能这么快就在此处安身了?莫非此处原是他的房舍不成?吴三桂顾不了许多,下了马,将马交给部下,然后奔门前而来。
  吴三桂轻叩几下门,门开了,是一满脸狡黠的孩童,稚气地说:“你找我师傅吧?”吴三桂答道:“正是!”孩童让开,吴三桂便进去了。
  那老者正面壁而立。
  吴三桂见之,赶忙跪下说:“晚辈吴三桂拜见长者。”
  那老者转身,只是礼节性地说:“不可行此大礼!平西伯能光临寒舍,本是拙夫之荣幸,若再行大礼,岂不折杀老夫。”
  吴三桂一怔:他称自己为平西伯,这是崇祯给自己的封号,若不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封号,那他便是大有深意了!吴三桂恭敬地说:“先生让晚辈部下捎信一封给晚辈,晚辈不知其意,特来请教。”
  老者笑道:“你已知其意,何来请教?”
  吴三桂说:“晚辈愚钝,请老者指点。”
  老者说:“你不知其意,又怎么会跑来呢?”
  吴三桂说:“虽知其意,却不知如何为之,还是请长者赐教!”
  老者说:“这么说,你对我称呼你为平西伯没有意见了。”
  吴三桂说:“晚辈并没有意见,只是心存不安!”
  老者问:“你为何不安?”
  吴三桂说:“晚辈虽蒙先帝所宠,却没有完成先帝所托,反而引鞑子进来!”吴三桂已知老者是反清复明之忠贞义士,故敢如此说话。再者,他知不如此说话,老者便无法相信他。
  老者闻言,神色肃然。然后恭恭敬敬地向吴三桂鞠了一躬,说:“平西伯若心存此念,乃是天下汉人之福,我代汉人先向你行礼!”
  吴三桂赶忙避开身子说:“晚辈是大明罪臣,怎敢受先生大礼?”
  老者说:“大明既灭,清兵入京,非你之过,而是大势所迫。以你一人之力,岂能举擎天之柱!你不必自责太深,只可以待来日。”
  自从清兵入关以来,吴三桂何曾听到过有一人对自己说过这等肺腑之言?吴三桂顿觉知音,对老者大行叩头之礼,声称:“我原以为普天之下,再无人知晓晚辈委屈,看来是我罪怪先生等人了。”
  老者笑道:“你不能再叩头了,再叩,非把我的腰折断不可!”
  吴三桂依言站立,对老者说:“晚辈虽有此心,却不知从何做起。加上此次遭遣,心里更是难安。只觉离大业之成更遥遥无期,心生悲凉之意,望先生指点。”
  老者说:“你上次之败,在于对大势估计不足,而对自己又估计有余,以为凭你之力可以周旋于李贼与清兵之间,叫清兵唯你的马首是瞻,所以才有此大错!”
  吴三桂问:“那晚辈现在该如何处之?”
  老者说:“休息养生,蓄势以待!”
  吴三桂问:“具体而言,如何为之?”
  老者说:“一是善用锦州,积蓄力量。”
  吴三桂说:“据晚辈看来,皇上此次让我出镇锦州,一则是抑制我,二则是观我志向,岂可贸然行之?”
  老者笑道:“只需用外紧内松之策即可!”
  吴三桂问:“何为外紧内松之策?”他只听说过内紧外松之策,从没有听过有外紧内松之策。
  老者说:“皇上所惧,非你的千军万马,而仅你一人而已!你让你的部下整编队伍,充实力量,而你却可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给人以平庸颓丧之感即可!”
  吴三桂顿觉耳目一新。他从没有听到过这等怪异却极具哲理的理论。他的内心对之叹服。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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