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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青晴找来容易得多。可是青晴一路往南走的时候,并不是急于要见到窦铜,虽然也很想他,但是她心里是难过的,如果问究竟是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很难讲是单独因为某一件事,外面的饥民,黎源的问题,他的态度,他的个性,果果对黎源的爱意,这些都令她头大。
但是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无论睁眼闭眼,都是黎源的画面,他认真地教她武功,以及他接住她抛向天空的剑亲手递给她,他虽然表面冷酷,但一直是有情,他躲在船仓里学她唱《千江水》。
但是他为什么非要说:我和你师徒都不是,不要打听我的事情。
他不让她拜他为师,就是为了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那样就可以随时说,我们什么都不是。青晴觉得胸口如被重物猛击过一样,闷闷地很难过,很疼。
不知道怎么她越来越羡慕果果,越来越喜欢她的性格,如果跟她那样会很快乐吧。喜欢就说出来,爱也说出来,并主动去争取。
青晴走累了,就跃到大树上,躺在树杈上休息,远处的大树上有几只金丝猴,在树枝间嘻闹,甚是好看。青晴看了一会儿,觉得心情好许多,就继续往南走。
从高俯看半山坡,似有农家,有许多人在赤着上身劳作,并且四外有依树而建的茅草房屋,还有冒着浓烟的大烟囱,青晴赶忙从山上下来,她要看个究竟。
这些人都是义军里的,在运一种黄色的土和水,忙得满头大汗,但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快乐,他们都认识青晴,看她来了,而自己们都光着膀子,穿着泥裤,还都有些不好意思。
青晴朝他们点头一笑,问窦铜在不在这里。一个推车的道:“他在车坯室里。你看就在那边。”他顺手一指,北边那些高大的茅屋。
青晴往那边走,走至跟前听到里面是有一些声音,但是很轻,没人说话,轻轻地推开门,里面纵列有十米长的四道木架子摆满了各种泥坯,有长颈瓶,粗颈瓶,碗,盘,杯,筒儿,盏,都是没描花,上釉的,不过那些精美的造形已经很好看了。
青晴往里走,有两个人背对门口,正专注地工作,大长方案上摆了许多他们做完的成品。
很显然的一中年一少年,青晴走到他的侧面,窦铜的半张脸就映在眼前,垂着他那很好看的浓密纤长的睫毛,一双眼睛目不斜视,双手随着转盘的转动熟练地推挤,摊薄,刮抹,由形状初显到成形,再到完善,最后是完美,在他手中转动的是一个杯子。
青晴看着他做活,而且做得那么漂亮,心里既惊异又高兴。旁边那位中年人做的是个盘子,他先做好盘子,放在案上,第一个看到青晴,青晴朝他点头一笑。这边窦铜也快完成了。
他正在收杯口,将杯口做得菲薄向外展一点。象一朵喇叭花儿。刚及放下让师傅看,那师傅朝这边努努嘴,窦铜转过脸,看到青晴,顿时笑了:“青姐姐,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一声不吭呢。”
他跳到青晴跟前来。青晴笑道:“我看你们做得专心,恐怕惊扰了你们。”
看着他又长出半头,高了不少,而且身体也不象以前那样单薄,暗叹:长得这样快!青晴环顾周围,笑问:“你们在烧瓷器,规模不小呢,谁弄的?”
窦铜笑道:“这是最小的规模了,青姐姐。余师傅,您先做着,我们出去一会儿。”青晴朝余师傅抱歉一笑。
他之所以说规模最小,是因为车坯,描花,上釉,都是他和余师傅两个人在做。两个人做三四道工序,规模之小可想而知,这就是所谓的家庭作坊。
青晴道:“从没听你说你喜欢做瓷器呀,”“很早就喜欢,只不过没说过。”
“余师傅是你请来的?看样子挺专业。”窦铜笑道:“他在黎大哥的手下,本来是开瓷窑,后来瓷窑被毁,就投军了。
那里还有绣花能手呢。”“去,我才不信。”“我就知道你不信,家里是开绣坊的,等你见了就信了。”
跟着他去看他们的成品,贴墙的大架子,摆了两架,铮亮,都是白地青花,但青晴细看,那不是青花,而是刀枪剑戟。
她拿起一个瓷瓶,那花朵的瓣是枪尖,叶是红樱,她又拿起一个碗,上面画着月牙弯刀,那盘子边缘是相连的带刺剑戟。
青晴觉得既新鲜又不解。一双美目探询地望着他。窦铜谦虚地道:“打仗我不会,但是我能激起人的豪气,比如吃饭,喝茶,赏花,当武者用它的时候会感到很亲切,细微之处体现他性格中最刚毅的那一部分。
青晴微笑着把它们放回原处,笑道:“好吧,但是谁来买呢?是武者?士兵?”
窦铜笑道:“这些是赠人的,怎么会卖?卖的不在这里。你跟我来。”
青晴跟着他走,忽然觉得他想法好多。
路过来时那些和坯泥的光膀子工人,他们就调侃:“好好对人家啊?”这话的意思,青晴成了他媳妇一般。
她脸色一红,秀眉微皱,看着窦铜时,窦铜竟然连耳朵都红了。晶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但发现她既羞又窘,便对那些人嗔道:“好好干活,别跑神儿。”
青晴听他说跑神儿,就又是一笑。
这是在山坡上,窦铜引她往坡下走,虽然没有上面那般宽敞,却是十分优美,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眼前是一小片斑竹林,竹林外,山谷中响着叮咚的小溪。
不知名的小野花红红黄黄,或一丛一簇,或稀稀落落,左转一折,再过一片竹林,往里走,豁然开朗处,一个小小院落,微露草檐的茅屋,四外围着编花栅栏。
而茅屋背靠两棵百年的椤木石楠,椤木石楠早春嫩叶绛红,初夏白花点点,花形如伞,而此时正是暮春初夏,满树蓬蓬白花如雪,那枝桠繁复地垂下来,完完全全地覆在屋顶上,只露很小的一条黄色檐边,这座房子不是稻草的,而是花盖儿的房子。
青晴很想飞身上去摘两束花,但是她压抑住了那股冲动。
这样的匠心独具,在修盖时一定是费过一番心思的,窦铜看着那花屋顶,笑道:“这花是刚开的,前些天,你没来,却更加好看呢,是红色的叶子,整棵树都是红色的。”
“别这样看着啦,这是我的家,自己建的。你来。”
青晴跟着他,推门进去,这里面除了睡觉的床以外,摆的全是瓷器,也是各种瓷器皆有,但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些画着刀枪剑戟而是美丽的花纹,有通体皆黄的淡黄釉瓶,芙蓉石盖碗,荷叶碗,白地酱彩花纹盘,三彩缠枝莲纹瓶,椤木石楠花瓶等等。
青晴被它们的精美吸引,目不瑕接,问他:“这些是你的作品还是余师傅的?”窦铜卖关子地笑道:“你猜呢?”
青晴歪着头,盯着他道:“我猜到了,某人那么骄傲那一定是他了。”窦铜格格一笑:“除了那个缠枝莲纹瓶,其他的都是我做的。”
“刚才你说,卖的在这里,这些是卖的?”窦铜点点头:“你帮我看看够不够精品,能不能卖出去?”
精美的瓷器青晴确实没少看了,在刘府里,又来又到潋滟楼,两者都是富贵之地,用的东西自然会是百里挑一的精品。
和她以往看过的相比,窦铜的瓷器非但不逝色,而且更精彩。她道:“你放心,这些东西拿出去,有钱人家会抢着买的。”
其实窦铜自己一点都不担心。他床旁边还有一个瓷器架子,那上面摆的不是瓶,碗,盘等,而是一顺水的杯子,有荷叶杯,高脚樱桃杯,临摹的有,菊花杯,滕花杯,岁寒三友杯,美人杯,书画杯,还有造形生动的天鹅杯,孔雀杯,双耳套环杯,有薄胎的胭脂杯,杯身的红象美人脸上的胭脂,而杯内是如玉的晶莹洁白。
青晴温柔地,拿在手里许久都不说话。那颜色正象她绯红的脸。窦铜呆呆地看着她,有点发傻,青晴有点激动,但是她觉得不应该让他看到自己的反应。
便抬头,温柔笑道:“这些也全是你做的?还是有余师傅的成份?”
“没有,”窦铜回答得相当简洁。“看来你对杯子情有独钟,所以能做得这么激情澎湃?”
“你没有说丰富多彩,而是说激情澎湃?”
“是。我觉得是。”“这四个字最是准确。”窦铜道。
他望着她时错了一下眼睛,他用拳头挡住嘴,其实是把嘴唇揪了起来,拉了一下,然后松开。那眼神很是忧伤:“小时候家里很穷,有一次爹带我去姑姑家做客,那天他们家有客人,正在喝茶,就也给我爹倒了一杯,但喝茶的时候,我爹手滑弄打了杯子,姑夫就当着客人的面喝骂我爹,骂我爹没用,我一直盯着那个碎了的粗瓷杯子,那并不是精致的杯子,是最粗制的那种。
爹领着我羞愧而去。”他珠泪盈睫,道:“我爹本身有病,又受了羞辱,回去后病情加重不久就去逝了,他说对不起我娘和我,我娘哭昏过去好几次,但是那时,在我眼前浮现的却是那只粗瓷杯子,我有一种要用杯子埋满姑夫房子的冲动。
我一直有那样一个想法。”“所以现在一做起杯子我就发狂,抑制不住。”青晴递给他手帕,他沾了沾泪。
“你姑夫一家还在吗?”“不在了,他们家被土匪抢了,抢完又把人都锁到房子里,点着了房子,一个人也没逃出来,全都烧死了。”“真可怜。”
“你还恨他们吗?”“都死了还恨什么,我只是觉得他死得太早了,不然我真要做一房子的杯子,填满他们家。让他们走都走不出来。哈哈。”青晴也笑了。
没有椅子,青晴坐在他的床边,窦铜放松些,就用那个胭脂杯给她冲了一杯茶,放在她跟前,笑道:“青姐姐你看。”
青晴好奇地望着他,与他一起看着,只见胭脂杯子里,那些茶叶成针,由杯底一根根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