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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冷淡地点点头,不愿与她相交,两边意思意思打过招呼便分道扬镳,各逛各的。
走出去没多远,顺风传来媚姨娘的声音,半点恭敬也无,娇笑着同身边的丫鬟碎嘴道:“……瞧着屁股不大,还是个好生养的呢……”
阿团耳尖,停下步子,一转身就要回去骂人。却被云氏拦下了:“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同她置什么闲气?”
郑昂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此刻不免慢了一拍,问道:“怎么了?”
阿团张口要告状,反被云氏打了一下:“别闹,任她说,又不少块肉的。她如今正金贵着,作甚么非要去惹这份骚?”
郑晏还糊里糊涂的,郑昂已猜了个大概,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媚姨娘耳垂上的红玛瑙坠子反射出一缕金灿灿的阳光,一闪而逝,顺着小径转了个弯,主仆一行很快被郁郁葱葱的合欢树挡住,朵朵合欢花像一柄柄毛绒绒的粉红羽毛扇,纷杂交错在枝叶之间。
晚间开席前,老侯爷突然宣布了一则喜事:四老爷郑重荫,要成亲了。
议的是顺天府尹梁大人家的嫡长女,出身虽不算顶好,人品德行却都没得说,尤其是颜色好,据说如花似玉、闭月羞花。梁夫人未免女儿这般倾城色被人觊觎,凡有可能见外男的场合都不带她出席,只在闺中和相熟的姐妹们玩耍。就是这样,仍有梁氏女貌美的传言流出,其容貌之盛可见一般。
说不定郑重荫就是这点上动了心,禀了老侯爷,亲自携重礼托姑母上梁家提亲。
两边已经互换了庚贴,只等下月初八下定。老侯爷是许了的,只钱氏心里头不大痛快。
前头三位老爷结的亲都不算顶好,吕氏小门小户,不必提了;永溪云氏清贵,云老太爷桃李满天下,但这些都是虚名。
出身最好的当属冯氏,正经的侯府嫡幼女,可惜其父福薄,早早撒手去了,只留下三个姑娘。如今承爵的是个从旁支过继来的嗣子,面上对嫡母还算恭敬,私底下也是一团糟烂,不见得比承平侯府和睦多少。
楚国共九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花团锦簇之下几家不是烈火烹油。
钱氏是想不到这许多的,只想着替唯一的亲生子寻个身份贵重的儿媳,真真正正的世家千金,压过前头这几个。
又因娘家嫂嫂劝过,世家女架子都大,不好拿捏,便寻思着找个高门大户出身,脾气却软和的,这样面子上有光,私下里又能摆婆婆的款儿。
可梁氏女恰恰相反,家里只能算新贵,性子如何尚不知晓,但还没进门先迷了亲儿的眼。
钱氏急得嘴里起燎泡,偏她知晓老侯爷的脾气,一旦定下什么事,最忌旁人逆了他的意。不敢直撄其锋,只能徐徐图之。
天气越来越热,阿团隐隐开始有些苦夏,饭吃得少,西瓜、葡萄等井水湃过的果子还能多进些。
这天阿团又在荷塘边打发时间,懒洋洋地靠坐在亭子脚下,脚丫泡在水里,头上倒扣着一片宽大的碧绿荷叶,左手边一碟鱼食,右手边一碟西瓜。
正吃着呢,银叉突然叉了个空,郑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从她身后将西瓜抢了去,两三口填进去一片,含着西瓜含含糊糊地道:“阿爹说了,西瓜寒凉,女孩子少吃。”
“滚蛋,姑奶奶今儿才吃了三片!”阿团一把将头顶上的荷叶扯下来,光着脚丫子上岸去抢。长辈和教养嬷嬷都不在这儿,连骂人都没顾忌。
郑晏身子一晃,灵活地避开阿团的胖爪子,一溜烟儿往外面跑。门上的婆子先还摇着蒲扇在树荫下纳凉,一瞧见郑晏和阿团你追我赶地跑过来,登时如临大敌,一个个老母鸡似的张开双手围上来。
郑晏如今也学得狡猾了,抬手指着门外高喊:“二哥!二哥!”趁婆子们回头的当儿,一矮身从她们胳肢窝底下钻了出去。阿团大急。
也是巧了,郑昂恰从前院回来,头疼不已:“又闹什么呢?”婆子们听见声音反身行礼,阿团趁机蹿出去,嘴里叫着:“好二哥,及时雨!”,脚底下绕了个半圆避着郑昂追郑晏去了。
郑晏捧着西瓜碟一路狂奔,后面跟着阿团,再后面跟着郑昂,一串人稀里哗啦地撞进了后花园。
跑到假山附近时,郑晏突然刹住脚,阿团收势不及,“咚”地一声撞到他背上,两个人叠罗汉似的趴到草皮上。
“呸呸!”阿团吐掉嘴里的土,从郑晏身上翻下来:“你干嘛啊,怎么冷不丁就站住了?投降之前要举白旗示意的知不知道?”
郑晏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前襟上沾满了红艳艳的甜西瓜汁,瓷碟居然没碎,将草皮压出一块完完整整的圆窝。
离两人足有一丈远的假山旁,媚姨娘捂着微微显怀的肚子慢慢往后倒,两个丫鬟大呼小叫:“来人啊!救命啊!四少爷把姨娘撞倒了!”
阿团无奈地朝刚刚赶到的郑昂摊手:出门遇到碰瓷儿的,这事儿可不能让我俩背锅。
第二十五章·所谓栽赃嫁祸
福寿堂里拉开了审讯的架势。
媚姨娘躺在里屋的榻上,捂着肚子直哼哼,榻前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隔着薄纱帐给她扶脉,另一手掐着山羊胡子尖尖,神色莫名。
钱氏看了半响,放下帘子回到堂屋,媚姨娘身边的两个丫鬟正在底下跪着,争先恐后地给钱氏磕头,哭嚎着求钱氏做主,咬死了媚姨娘是叫郑晏和阿团玩闹中撞倒在地的。
阿团恨得牙根痒痒,大声争辩道:“不关我们的事!这根本就是栽赃!”钱氏神色平静地抿了口茶,淡淡道:“你自然是向着晏哥儿说话的。”阿团指着地上那两个丫鬟,紧接着驳道:“那媚姨娘的丫鬟自然也是向着媚姨娘的!”
钱氏似早有所料,勾唇笑了笑,道:“那要不要把花园子里旁的婆子叫来问问?”
云氏来不及制止,阿团便双手抱胸,噘着嘴哼道:“问就问!”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守花园入口的婆子听到传唤,心底啐了一口,不情不愿地跟着福寿堂的大丫鬟进屋,跪伏在地上,含糊道:“奴婢确实看到四少爷和四姑娘打打闹闹地进了园子……”
钱氏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放松地靠回椅背上。
阿团奇道:“那又怎样?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和小哥撞的啊!”钱氏便问:“不是你们,是哪个撞的?”
“是……”阿团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怒道:“没人撞!她自己坐地上的!”
云氏进门十年不曾管过家,钱氏攥权攥得紧,她往常也乐得清闲,今日却头一回生出后悔来。
但凡她对山月居以外上下经营过,也能叫下人们有些敬畏之心,不至于一股脑地倒向钱氏。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云氏将阿团召到身边,冷眼瞧钱氏这回是什么目的。
云氏一直是个闷葫芦性子,钱氏料她不敢吭声,搁下茶盏开始演戏:“老大这个岁数了,巴望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点希望,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可怎么向他交代……”
冯氏突然嗤笑一声:“这不是没出事吗?”
钱氏被她噎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冯氏身后一个粗手大脚的仆妇立刻上前两步,挡住钱氏的视线。
阿团一径生气,这会儿才顾得上打量冯氏。她从进了福寿堂就一口茶没喝,一口点心没动,身后站着两个丫鬟和一个仆妇,呈半包围状将她团团护在中间。
钱氏今日意不在冯氏,深深看了一眼冯氏微凸的小腹,转而对上二房。“你们二房主意大,我是不敢管了。媚姨娘肚子里头好歹是你们的弟弟,旁的不论,赔个不是总可以的吧?”
钱氏少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云氏心中疑虑,一时没有开口。
这时,屋内的老大夫跟在福寿堂的大丫鬟身后出来了,再后面还跟着一个提药箱的小僮。对着钱氏等人拱手行礼后,笑道:“老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姨太太身子健壮,虽然受了惊,胎儿却没什么要紧。若老夫人不放心,老朽开个安胎的方子,吃两剂定定神也好。”
钱氏竟亲自站起来,感激而恳切道:“那就全托给周大夫了!”
那老大夫不敢受礼,忙侧身避过,领着小僮下去开方子。
钱氏双手合十,手握念珠喃喃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冯氏嘴巴动了动,脸上奇异地泛出一点似鄙夷似怨毒的神情,转瞬归于平静。云氏也看不懂钱氏玩得什么花样,更猜不透媚姨娘今日这一手是否出于钱氏的授意。
思来想去,左右媚姨娘无事,低个头也没什么,便对阿团和郑晏温言道:“虽不是你俩撞的,可到底吓到了媚姨娘,听话,进去赔个不是吧。”
“不!”阿团爱憎分明,爆碳般的脾气,一点就着,甩开云氏的手,怒道:“媚姨娘是什么东西?偷男人!没教养!磋磨小丫鬟!我死也不会冲这种贱人低头!”
“闭嘴!”云氏一把抱住她,死死地按住她的嘴,急道:“这也是你能说的话吗?”
钱氏还记得她砸郑月明时那股子狠劲儿,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瞧云氏压实了她才哼笑道:“听听,都听听,哪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会把‘偷男人’挂在嘴边?外人听了,只怕还要质疑侯府的教养呢!”
云氏银牙暗咬,阿团在她怀里不住地扑腾。
钱氏早想寻个错处整治一番阿团了,这会儿见她自己撞上来,高兴还来不及呢。自以为拿住了二房,成竹在胸地拨了拨腕上的檀木数珠,道:“说来也是我这个作祖母的不称职,早该插手将团姐儿的性子掰过来。好在如今也不算晚,便罚她……”
“母亲且慢。”云氏顾不得是否会得罪大房了,与钱氏争辩道:“团姐儿小孩子家家,哪里懂什么好坏,总是咱们做长辈的治家不严,才叫孩子们上行下效,学了这些个混话去,最要紧的还是……”
钱氏冷笑一声,打断她道:“什么要紧不要紧,大伯房里的事也敢多舌,我瞧团姐儿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