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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发现。”孟蜻披上衬衣,于懿拎着衣领帮他把手伸进袖子。
他伤口迸裂倒不是因为屠飞英那一拍,而是他用力甩脱屠飞英那一下,不过如此一来,屠飞英怀疑就解除了。若是被屠飞英知道自己受了重伤,难保他不会起杀心,然后屠飞英就可以自辩为大义灭亲,反而能以爱国将领姿态安抚东北数省民心,把屠飞白军队收归己用。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于懿问道。
孟蜻扣着衬衣纽扣:“玩呗。”
于懿瞪着他。孟蜻却对她咧嘴一笑。
……
接下来日子,丁静曼伤势渐渐恢复,但她非常害怕屠飞白,一见他就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孟蜻索性连她房间都不进了。
玉桃儿本觉得这是得到独宠大好机会,就对孟蜻加倍殷勤。孟蜻对于她端汤送水倒是挺受用,不过一到入夜,他就回自己房间睡。
玉桃儿对此极为不满,本来她猜测屠飞白是因为对阿桔有意才不到自己房里来过夜。但她观察了许久,甚至还让阿香入夜后到他门外听壁角,见他始终是一个人过夜,白天又一直呆司令部,和阿桔其实也说不上几句话,不由开始猜想他是不是除了胸前受伤,还伤了别什么地方,弄得不能行事了。
玉桃儿有心试探,这天找了个机会把阿香支走,待房间里只有两人独处,便软绵绵地靠孟蜻身上,媚声道:“飞白,你伤好些了没有啊?”
孟蜻侧头看了看她,冷声道:“我受伤之事是你告诉飞英?”
玉桃儿一愣,觉得有些不妙,赶紧解释道:“他是你弟弟。我以为他是关心你才问。”
孟蜻“哼”了一声:“他关心我?他恨不得我死了,他就能坐我位置了。你怎么能这么蠢?”
玉桃儿十分委屈:“飞白,你又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好了好了,出去!”孟蜻不耐烦地挥挥手。
玉桃儿眼眶含泪,偏偏孟蜻瞧也不瞧她一眼,她这番做作全然白费,只得悻悻然出了房间。
……
于懿始终没明白屠飞白到底为了什么要开枪射击丁静曼,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为了救丁静曼而重伤屠飞白了。
这天傍晚,于懿服侍着丁静曼用完晚餐,装作为丁静曼打抱不平道:“太太,司令怎能这样,您受了这么重伤,还是他打伤了您,可他却看都不来看您。”
丁静曼摇摇头:“还是别来好,我现看见他就心慌害怕。”
于懿愤愤不平道:“司令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动枪?您毕竟是他太太,就算是司令手下兵,也不能这样对待啊?”那天她到底和屠飞白说了什么,惹得屠飞白如此动怒?
丁静曼瞧了于懿一眼,眸中有丝嫉妒:“为了你。”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于懿意料,她呆了一呆:“太太您说什么?”
丁静曼浅浅一笑:“飞白他喜欢你。那天他过来问我你事情,我心里气恼,就忍不住说了你其实喜欢龚石,他就大发雷霆……”
于懿急忙道:“太太,阿桔绝没有这个想法,回来是因为担心太太才……”
丁静曼摇摇头:“你放心,我没有怪你,我听桃儿说过,那天我昏过去后,是你伤了飞白。你要真有那心思,就不会这么做了。”玉桃儿来告诉丁静曼这事儿,重点于屠飞白受伤之后没有责罚阿桔,连骂都没骂一声。玉桃儿纯粹是出于挑拨目,但丁静曼这层道理还是想得明白。
“可是……”丁静曼有些伤感地说道:“你伤了飞白,飞白却完全不怪你,还说你是忠心护主。”
于懿心中暗道,这只是因为现不是真正屠飞白,如果是屠飞白本人,当时她只是打了他一记,他就动了杀心,哪里会轻易放过重伤自己人呢?可是丁静曼不知道此事,只当屠飞白是对自己一往情深。也许屠飞白是真很喜欢阿桔,但他喜欢容不得半点违逆与抗拒。
丁静曼闭起双眸:“那天事我不想再记起,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太太……”
“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于懿便默默地收拾了餐具,离开丁静曼房间。
……
屠飞英被迫离开滨城后,孟蜻开始每天都去司令部,当另外两系军阀调动部队去北山县,他便故意把北山县驻防悄悄撤离,只留下一个排兵力,对方打来,立即作鸟兽散。且撤离部队把军备物资留了原来驻地,等于白白送给对方。
对方一击得手,步步紧逼,兵分两路逐渐侵占屠飞白原本地盘。孟蜻“胡乱”指挥,腹背受敌,一击即溃。
周千霖觉得形势发展与屠飞白以往用兵完全不同,怀疑他是故意示弱引他们深入,决定暂缓进攻。郑雄却乘胜追击,接连打下许多地方。周千霖暗笑他好大喜功,又不了解屠飞白,乐得让他前方做冲头。
然而这之后没多久,屠飞白成州附近大一个军备仓库突然起火爆炸。紧接着周千霖安排屠飞白司令部内应传出消息表示,屠飞白为此事大发雷霆,吼着内部有奸细,又说是什么亲如兄弟也不能相信。
周千霖这才相信屠飞白如此不同寻常地表现,是因为屠飞英其中作梗缘故。而郑雄做先锋部队占了许多地盘,一直未曾碰到过于顽强抵抗。周千霖因此大悔自己太过小心,亦开始积极进攻,并善待投降部队。
屠飞白军队见大势已去,纷纷放弃抵抗,周千霖便将其收纳旗下,声势渐壮,虽占地没有郑雄广,手中兵力却足。
第32章 民国军阀(完)
屠飞英眼见屠飞白早前几年打下江山,短短两个月中几乎失去近半,再也按捺不住,赶到滨城,冲进屠飞白司令部。
他一把拉开上前阻拦文书人员,屠飞白办公室门虚掩着,他一推即开。
孟蜻坐办公桌后面,点着一支雪茄却只是将它搁烟缸上面任其燃烧。他没有烟瘾,但屠飞白有,样子总要装装,顺便给自己身上熏点烟味。
屠飞英怒气冲冲地问道:“哥,你是怎么回事?”
孟蜻没有看闯进门来屠飞英,悠哉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平心而论,屠飞白咖啡还真不错。随后他放下杯子,向后靠椅背上:“飞英,你是来兴师问罪?”
屠飞英自然否认:“绝对不是,可是,哥您近……”
这时一名文员门外询问:“司令,有您电报。”
孟蜻命人将电报送进来,看了看内容,忍不住笑了起来。屠飞英不知他为何发笑,问道:“哥,是好消息?打胜仗了?”
孟蜻摇摇头,把电报放桌前,示意他自己看。
屠飞英拿起来一瞧,见是某国特使发来电文,其中除了指责屠飞白节节败退之外,还指出近有激进分子潜入挂屠飞白名下,实为某国所属军工厂,将大半原料以及成品窃出后,又将军工厂炸毁。而这完全要归咎于屠飞白昏聩无能。后特使表示要替换其他有能力与责任心人作为合作对象。
屠飞英皱着眉头匆匆看完,不解地看向桌后:“哥,这么糟糕消息,你笑什么?”
孟蜻指着电文道:“看看,‘有能力与责任心人’,哈哈,要是有责任心,能和他们合作卖国吗?说笑话吧?”
屠飞英疑惑地盯着孟蜻:“哥?你是怎么了?这几个月你指挥军队指挥乱七八糟,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要是你还是这么继续下去……”
“要是我还这么下去,你要怎么做?”孟蜻冷冷道。
屠飞英道:“不是飞英要怎么做,是我们两个都要完了!要是哥还继续这样下去,飞英不得不接管军队,代大哥收拾残局。”
孟蜻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早就想代替我了吧?龚石是被你收买?”
屠飞英冷笑一声,他今日来早有准备,本就不是来与屠飞白做口舌之争:“哥,章奇今天是不是带人去了邻市?你身边没人了,我人早就把这里包围了,你就乖乖把军权交出来,看兄弟一场份上,我送你去乡下养老。”
孟蜻笑了笑,用指节桌上敲了三下,门外走进几名军官。
屠飞英回头一见当先进来正是章奇,心一沉立即反应过来,他设计调虎离山,屠飞白却将计就计,让章奇假装离开后马上折返。他司令部里都没听到外面有过枪声,怕是他包围埋伏外人都已经被无声无息地收拾了!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屠飞英满脸灰败之色,哀哀求饶道:“哥,哥,你原谅我!”
孟蜻一扬下巴,示意章奇等人把屠飞英带走。屠飞英却突然拔枪,对准了孟蜻:“都不许动!”
屠飞英知道他如今唯一机会就是先制服屠飞白,但又不能真打死他,若是屠飞白死了,他立刻就会被章奇他们乱枪打死。他想用枪威逼屠飞白,带着他一起离开司令部,这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孟蜻却满脸不乎地站了起来:“开枪啊。”他指指自己胸口,“这里。”
屠飞英一愣,强自镇定地喝道:“你们都把枪扔地上!”
孟蜻慢慢朝屠飞英走过去,一面笑道:“飞英,我给你后一次机会,要么你开枪打死我,要么就把枪扔了,我‘看兄弟一场份上,送你去乡下养老’。”
屠飞英听他把刚才那句原封不动地送还自己,却完全笑不出来,他倒退了一步,大声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了不起我们一起死……”
他话音未落,孟蜻突然向左侧一闪,随即猱身扑向屠飞英。屠飞英下意识地扣动扳机,却射了个空,被孟蜻肩膀狠狠撞中小腹,顿时手里再也拿不住枪。他软倒地上,双手捂着小腹,整个人像只大虾般弓起。
章奇立刻上前按住屠飞英,将他双手背身后扣了起来。
孟蜻起身,拍拍双手:“把他关起来。”
屠飞英刚刚缓过气来,闻言大叫:“哥,你不是说送我去乡下养老吗?你说话不算话!”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