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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猴口口声声说你疯,”他叉着腰喘口气,“此刻我倒是有些明白了。”
“我瞧你们都差不多。”白冠冷哼。
“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的关再说罢,涤尘之后,便是净心。”皇甫左右活动一下脑袋,“这次我先声明,先前我以为好歹该能撑到净心之后才伤成这副模样,此刻看来是高估了几分。”
“几分?”白冠这时倒像是悲极生乐,噗哧一笑,“你这一分一分划得可是着实宽敞。老夫如今却是大大同情重卫,原本失了神智也罢,好歹还能有条命在,被你们一口一个救命,拖着来没有了生路,若是他此刻能说话,怕是早已骂得欢快无比。”起身时,顺手将容萧拽起,“丫头这时装什么斯文,你先前那死就死的气魄哪里去了?”
“猴爷爷,你怎么就这样倒霉遇上我?”
“你此刻才知道么!……”
道路两边怪石嶙峋,脚步声伴着阵阵回音,光线却是越来越明亮,没有走多久,数米宽的甬道豁然开朗,而几步之外脚下路面中断,再往后,触目是一望无际沉寂如镜的水,天是水,地也是水,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束缚成墙壁一般阻住前行的去路。容萧站在最后的陆地边缘,望着眼前树立的水面,在迎面而来的潮湿空气里,只觉得透体冰凉。
身后传来圆方带着惊恐的嘀咕声,容萧回头看着它一双黑幽幽的大眼,看见这只“火鸟”对水的忌惮。
“成年后的太朱鸟,或者能用真火替我们开辟一条通道。”皇甫站在她身旁,抬手轻触水面。水波晃动着,折射着绚烂的光彩。他收手,手掌指间都是水流滴落,面前的水面却仍旧矗立不变。
“你知道我体内有玄珠吗?”容萧忽道。
皇甫猛然侧头看她:“极乐岛苍擎老龙的护体玄珠?”
容萧点点头:“狐狸曾说它避水驱火,应该有点用吧?”
皇甫有些呆滞:“……我倒是没想起来。”
容萧扯动嘴角,抬手朝着水面伸去,手指穿进水里,如同刚才皇甫一样牵连了一手的水滴:“……看来是没用。”
“超出老龙法力,”白冠在后头道,“离了本体的玄珠恐怕就无用了。”
“老龙的法力不够,还有龙魄。”容萧闭眼,就要驱动身体深处的力量,却被皇甫接住手臂。
“暂且别动吧,”他朝她摇摇头,“后头还有一关,还是等我试试看,不成了再说。”他手中银枪复现,渐渐变大,直到与人身等高,“老猴护着人跟紧我。这水冰寒剌骨,让人身体发僵,且不能发挥全部法力。”他指指身后有些瑟缩的圆方,“它虽然年幼,好歹能起些作用,你最好哄着它用真火在前头稍许开点路出来。”
容萧回身引着圆方过来。它虽然踌躇半天,最终还是拍着翅膀朝着水面喷出一口火去。水面剧烈晃动了几下,伴随着一阵雾气蒸腾,现出了大约一米的缺口。
容萧皱眉。
“万事开头难。”皇甫将银枪横在身前,“有这样一点已不错了。”话音未落,银枪骤然爆发夺目的光芒,将人与鸟都笼罩其中。随着他迈步,这光芒也沿着水面那已经开始恢复的缺口探出去,仿佛一个穹顶,极缓慢地推开了前面的水。
……
……
脚下是细软温暖的白沙……
“你便当真吧……”狐狸站在碧空下,青山间,头上有树叶随风飘落,掠过他的眉眼,掠过他唇角隐约的笑……
“咳咳……”容萧在剧烈的咳嗽里清醒过来。她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紧紧闭起双眼,张大嘴急促地呼吸,只觉得整个肺部都要往喉咙挤出来。总算,胸口的窒息感开始退却,肺脏在新鲜涌入的氧气里平缓,呼吸的频率渐渐恢复正常,她放松了身体,抬起手,用袖子擦去满脸的泪水。
——入目是澄澈碧蓝的天空。
她顿住,惊跳起身,惶然看向四周——没有白冠,没有圆方,没有聂青殷乙,也没有皇甫。脚下是坚实的土地,覆盖着柔软的绿草,延伸向视线尽头,空气里,隐隐还夹杂着湿润的水气。
水!
她记得,身旁的皇甫脸色越来越白,步伐越来越重,手中银枪上的光芒越来越淡,而周围的水越来越近;她记得,圆方一口口的烈焰喷出,直到黝黑的眼开始泛白呆滞,直到长喙边缘有血流出来。它依偎在她身边,可怜地哼叫;她记得,白冠脸上愈发变长的金毛,赤红的双眼,还有身上逐渐撕裂开的一道道伤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甫的“投名状”
“你这个凶手……”
有谁在说话……
炫彩的裙角飞扬,花绾站在眼前。“你什么都做不成,你是个废物……”
“你这个凶手……”
是谁在说话……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子车旬流着血伸出手来……
“你是个废物……你是肮脏低贱的泥土……”
“你杀了我……”
不是!我没有!没有——“我没有——!”她嘶吼,却瞬间失去了呼吸。眼前一片黑暗,胸腔快要爆炸……腿上有尖锐的疼痛,巨大的拉力随之扯动她整个身体,下一秒,空气重新回到她喉咙,伴随着冰冷的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嘴里都仿佛带了血腥味,她大口喘息着,忍受着胸口的紧绷痛苦,急切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看不见绿草,只有坚硬潮湿的地面和岩石,还有或远或近一动不动的几个身影。
哪一次是幻象?究竟什么是真的?
她趴在地上试着想要起身,几次都没成功,终于能够坐起身来,却仿佛被什么碾压一样痛得呼吸都停了几秒。脚边有什么动了动,她转过头去,圆方大大的脑袋搁在她旁边,长喙靠在她腿边染着它的和她的血。
是它把她从水里扯出来,长喙伤了她的腿,它救了她的命。她挣扎着过去,搂住它的脖颈,那点勉强的温热,并不有力的心跳震动,几乎让她立刻哭出来。她喘口气,狠命将泪水逼回去,喃喃道:“都怪我……”喉咙一阵腥甜涌起,她张口,呕出一口鲜血,脑子里却霎时清醒了几分,于是闭上眼,调动身体深处的暖意,让它们慢慢聚合、蒸腾,从她身体的每个地方倾泻出来。
莹白的光芒笼罩了她和圆方,又蔓延开来,将周围的几个人影包裹住,像是沐浴在夺目的阳光之中……她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坠落入无尽的黑小……
“……姑娘!姑娘!”
容萧慢慢睁开眼,呆愣了许久,看着眼前的脸孔没有反应。
“姑娘?”
容萧眨眨眼,总算脑子转动起来:“聂青?”花豹点头退开一些,将她从自己怀抱中放出来。她扭头朝四周看。左边蹲坐着一只金毛猴子,右边躺着两个人,满身是伤的是皇甫,另一个是殷乙。对面趴着圆方,身上只剩了零零落落几根毛桩,好几处伤口,脑袋一侧也破了皮,眼神委屈得要死……容萧闭上眼,身体各处的酸痛一瞬间淡化,换作胸口难以忍受的抽刺感。
“……对不起,硬将你们拖来……”
“这时才说这话,晚了。”金毛猴子道,有气无力地,“到了这里还没死,我倒觉得有戏。”
“皇甫怎么样?”
“还活着。”花豹回答。
“虽然没死。”金毛猴子没好气地补上,“不过要指望着他过下一关恐怕是不成了。”
容萧硬撑了几下,站起身走到皇甫身边。他呼吸很轻,双眼紧闭,肤色青白,脸上身上都是崩裂的细长伤口。她跪在地上,手贴在他额头。
“你之前救我们几人已经脱了力,”花豹急道,“恐怕已是极限,这时再来,你经受不住。”
容萧愣了一下,收回手:“好,再等等。”她朝着远处看看,“……过了两关……”
三川,果然是归途……
她竟然还幻想要去轩辕山,真是天真……
皇甫忽然动了动,她低头去看又没了动静,刚要收回视线,他却慢慢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
皇甫动了动嘴,却没发出声音,闭眼喘了几口气,过了会儿,终于勉强挤出几个字:“不太好。”他挣了挣,似乎想起身,最后颓然倒了回去,“太朱鸟呢?”不远处,圆方正试着站起身来,歪了几下,总算站稳,转头用长喙碰触自己光秃秃翅膀,哀声叫了两声。他唇角一扯,想要笑,没笑出来:“没死就好……”话还说着,眼睛已经闭上。
容萧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落下来。
皇甫这个投名状,未免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就是不知道他笃定的到底是什么,或者真像他自己所说,是在赌。其实她何尝不是在赌?拿自己、拿这几个人的性命在赌。输和赢,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后悔?有点。可是——她看看躺在一边的殷乙——要她就这样放弃,她也同样做不到。即便到最后会被人骂妇人之仁、骂愚蠢、骂拿得起放不下,她也依然会这样选择。
何况已经走到这里,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五十,反正终归也只能占其一。
时间慢慢过去,等到皇甫再一次睁眼,别的人也或多或少恢复了些元气。容萧驱动龙魄,为伤得最重的皇甫和圆方补元,没过多久,就被皇甫拦住。
“给你的太朱鸟吧。”他扯出笑容,可惜衬着阴惨惨的脸色,比不笑更吓人,“最后一关炼魂,是火狱,正是你家太朱鸟的本家。它若是撑得过去,我们自然也就能过去了。”
容萧皱眉:“什么意思?”
“到时你便能知道了。”皇甫咳了几声,身上还在流血,脸色也比死人没好多少,“此刻我身上可是全然没有了法力,你若是舍不得它,我可是没有法子了——”他勉强撑着石壁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就软倒,容萧探手接住他手臂,扶他站稳。他转头看着她,眯眼笑,“太过心软可不好。”
“多谢提醒。”容萧转开眼,因为他一副惨淡模样刚刚冒出来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