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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开拔,容萧和贺宣所乘的马车居于队伍中间,四周防守严密,容萧几次挑起车帘去看,都只看到不见尽头的人马。
“你可知道这位将军姓名?”贺宣在她又一次放下车帘时,突然开口。
容萧一怔点头:“是,他曾说自己叫做罗仲尹。”
“果然。”贺宣点点头,“魏国如这般年纪,便有镇守一方的气度,不做他人选。”
“大人认识他?”
贺宣唇边带了笑:“这位罗将军少年时便一战成名,我虽未见过他,却听过他许多传闻。若是传闻不假,你我落到他手中,这一路上,倒不会吃苦。”
回想起短短几天与罗仲尹的接触,和看他对属下言行——
“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个坏人。”
贺宣笑出声:“傻孩子,这世上之人,又怎能单单用好坏二字说得清楚。”
容萧诧异,为贺宣的笑,为贺宣唤她“傻孩子”,为贺宣不若往日的态度。
“大人……?”
贺宣看着她,目光和善慈蔼,面对她诧异表情,轻叹一声:“你一颗赤子之心,即便前途坎坷,也记得莫要丢了。”不等她回应,他侧头,往车外虚指一下,“听闻这位罗将军向来爱做先锋,一路攻城掠地,只图畅快,现下却来做了押解官,倒是令人受宠若惊了。”
听者有心,他的话,听得容萧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己身体里的古怪,一阵心虚。贺宣看她变了脸色,以为她是害怕,于是又道:“你那同伴皆非凡俗之人,必定来救你,你莫要担心。”
容萧抬头,心里慢慢释然。既成事实,担心无用,若是真的因为身体里的东西,她此刻操心,又有什么用处?
也许觉得疲惫,贺宣不再说话,靠在车厢壁上,合上了双眼。小穆康一直静静听他们说话,这时轻轻扯扯容萧衣袖,小声道:“伯伯病了?”
贺宣闻声睁眼,随即朝小穆康招招手:“伯伯是累了,小穆康来给伯伯捶捶肩。”
小穆康仰头看看容萧,容萧朝他点头,他便手脚并用,爬到贺宣身边,捏起小拳头,在贺宣肩上臂上捶打。贺宣望着他,满面慈爱,夹杂着几许哀伤。
容萧猛然想起林伯曾说贺宣的孩子幼年夭折,恐怕小穆康在身边,勾起他伤心回忆。刚这么想,贺宣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头也不抬,道:“生死由天,我那孩儿福薄。这个孩子,也是可怜,你既然带在身边,可要尽心……”
容萧静静听着,恍惚觉得,并非是在魏军的马车中,而是在某个夏日的傍晚,乘着微风,与亲人闲坐。她侧头,看着车窗外向后退去的风景,半晌,长长吐了一口气。
……
……
魏军行进的速度极快,除了必要的休息,丝毫不见停顿。不过来时一半的时间,容萧便重又看见了平安的城门,只是这一次,城门楼上飘扬的是魏国旗帜。
一个时辰内,罗仲尹与平安的驻军长官交接了手续文书,换过疲累的战马,补充了食物淡水和换洗衣物,便整军再次上路。风扬起车帘,容萧看着遍布战火痕迹、即使活着的人也变得畏畏缩缩的平安城,下意识地抓紧了放在腿侧的手。
绕过平安城,道路渐渐崎岖窄小,仅够一车独行,加之数日来都有雨,路面潮湿,行走很是艰难,然而罗仲尹的部下个个面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从未见谁掉队或露出怯意。就连贺宣,望着身边这些敌国的年轻人,眼底也不时流露几分赞赏。
一路风景如画。自从被萧至和扔到这个世界,容萧曾经一度沉迷于这里不见边际的绿色,即使几次狼狈,即使到了现在开始想念电脑、想念机车、想念流行音乐电影电视的时候,也仍旧轻易就看走了神。
“容公子的家乡,可是景色不同于此?”贺宣似乎注意到,随口一问。
容萧回神,笑:“是。”
“那可容我问一问,容公子的家乡在何处?”
容萧愣了愣,迟疑着。
贺宣已经摇头:“既然为难,便不用说了。家中父母可安好?”
容萧点点头,随即想起离开前,相拥一起的容羲和萧至和,想摇头,最终仍是再点点头:“都好!”
“唔,那便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出门久了,记得回去看看。”
容萧心里一酸——也许再回不去了——口中却应着:“是。”
一路就这样家长里短,逗弄小穆康说笑,旁人看来,很是闲适,唯有罗仲尹,每次来马车旁察看,总是皱眉。
这一天,道路渐渐宽阔,士兵们神色间有了微妙的变化,有种欣然跃于其上,却又隐忍不发。贺宣看在眼里,轻叹一声:“看来是到魏国边境了。”
☆、第五十六章 对阵 (2280字)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罗仲尹下令休息时,特许了士兵们去打些野味来犒劳众人。这件在另外那个时空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在这里似乎轻而易举——难怪武松大人可以喝上几碗酒就遇个锦毛白额吊睛的山大王。
没多久,出去巡猎的士兵就满载而归,再过得一会儿,空气中已经满溢着香味。
士兵送来烤熟的肉,容萧虽然口水都引了出来,但心里总觉得别吃到什么子车旬的远亲近邻,又想到许久前被狐狸杀死的野猪母子的尸体,反而一阵恶心,于是摇手拒绝,拿了干粮和水来吃。
——这之后曾有机会将这件事说给殷乙听,却被殷乙横了眼看过来,冷冷抛给她一句:“那你吃瓜果蔬菜时,却没想着那是桃花妖的远亲近邻……”
士兵们吃得欢畅,罗仲尹的模样,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仔细看看,又似乎只是错觉。直到异变突起,他双眼亮如晨星地咧嘴一笑,容萧才明白,那模样,分明是人们钓鱼时克制着、忍耐着,等着鱼上钩那一刻到来前的静默。
原来并非是到了祖国边境,罗仲尹才让士兵们放松休憩,却是要做出轻松的姿态,将隐藏在暗处的“鱼”引出来。
几名士兵护着容萧贺宣他们,远远观看着罗仲尹带领部下,与偷袭者交兵。对方不过十来人,却个个狠戾,下手无情,这样不顾性命地拼杀,令罗仲尹眼底的光芒愈发闪耀。
短暂交手之后,魏人全胜,众人面上波澜不惊,似乎早已习惯且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然而,片刻之后,一种凝重气氛渐渐蔓延,罗仲尹眼中的光芒敛去,整个人恍若出鞘的宝剑,稳稳伫立,逼视着远处蠢蠢欲动的暗影。
眨眼间,敌人再度来袭,众人身下的马匹皆烦躁起来,骑士们费了许多力气才压制住。这些战马皆是身经百战,轻易不会失控,眼前的袭击者究竟有什么古怪?
罗仲尹一声低喝,独自纵马上前,与来人交手,将最靠近的一个砍掉了头颅。那颗头颅飞上天空,一股腥臭顿时弥漫开来,而失去头颅的身躯竟然屹立不倒,仍旧挥舞着利器继续前行。罗仲尹挡开几次攻击,折转马头回到阵营,一直疾奔到容萧贺宣之前数米,同时口中疾呼:“列阵!盾牌手!”他话音还未落下,魏兵已经行云流水一般以盾牌手在首,箭手为次,排出锥形阵列,其序井然,人数众多,竟没有多余嘈杂声响。
后方的容萧看在眼里,突然想起,奥运会开幕式上成千上万的人做着同样动作那样的气势,眼前罗仲尹这千人队伍,俨然有之。
罗仲尹此刻,全然收敛了光芒,却反而凛然之气更甚,如同宝剑回鞘,杀意暗藏。他稳若山,不急不躁,沉着下达着指令,前方魏兵行动如一,或攻或守,或变换阵型,与周边地形配合,完美得好似演练千万遍。
血腥和杀气,将天空中的云彩逼退干净,头顶一块澄澈的蓝天,却恍惚涌动着邪气。罗仲尹面陈如铁,语声似钢,眼看着部下不断损失,气势仍丝毫不减,口中指令无一分一秒犹豫迟疑。他身边众将士,如出一辙,坚韧不懈地,踩着同伴的鲜血,收割从密林中涌出的并非人类姿态的来袭者。
容萧看得发抖,下意识间,只觉得身侧贺宣似乎颤抖得更加厉害,侧眼去看,贺宣的确全身颤抖,然而面上神色,却并非害怕,却是激动、质疑、哀伤、狂喜……各种复杂的情绪掺杂一起,五官因此而扭曲。
手臂上有拉力,容萧低头,看怀里小穆康满面恐惧盯着她头顶一处。她仰头,看见上方大树枝叶之间,探下一只臂上皮肤如古树皮又似鳞甲的长肢伴着恶臭抓来,而身旁士兵被前方恶战引去心神,一时还未察觉。
不等大脑运作,肢体首先做出了反应,容萧伸手拔出身侧士兵腰中长刀,朝那只古怪的长肢挥去。那士兵惊讶侧手来夺,目光已掠到头顶的异象,挥出阻拦的手力度急变,反而握住容萧上臂,通力将那长肢斩断。腥臭扑面时,一柄刀也自罗仲尹那方射向大树,枝叶间顿时传来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
几乎便在同时,贺宣猛然起身,看似要扑向前方,却被士兵拦住。他恍然不觉,挣扎着,一手朝前,指着罗仲尹嘶声大喊:“你这行军布阵,究竟何人所授?究竟何人所授——?”
容萧将长刀交给那名士兵,回身扶住贺宣:“大人?!”
贺宣不闻,情绪几近癫狂地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大人!”容萧大喊,猛然摇动他的身体。小穆康也怯怯扯着贺宣袍角:“伯伯,伯伯……”随即“哇”地大哭起来。
孩子的哭声里,贺宣全身一顿,停止嘶喊,也不再挣扎,只是身体摇晃欲坠,面上惨败如纸,嘴里喃喃低语:“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亲手将你安葬……我明明亲手将你安葬……”终于脱力,跌坐在地,神色一片惨淡。他望一眼天,目中突然泪如泉涌,语声酸苦,“……你这痴儿……痴儿……却是要我如何……”
容萧呆望着他,丝毫不觉自己脸上早已泪痕遍布。
前方罗仲尹取过亲兵肩上长弓,朝天射出一箭,箭声呼啸,转瞬即逝,战场上魏兵军阵随即转变。几乎同时,罗仲尹策马回身,来到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