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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谢怀恩,太陌生,太恐怖,太凶悍,他眼里的绝望与愤怒太深沉,象宇宙间的黑洞,力量大到足可将任何生物毁灭……
谢怀恩冷笑,因为激动和愤怒,身体一直微微发着抖,赤红着眼睛如疯狂的兽,单手捉着冯周知的脖颈,干净修长的手指此刻如钢浇铁铸,干脆利落地一收,轻微咔嚓声之后,冯同知连吭都没吭一声,脑袋象个被摘掉的瓜,以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谢怀恩松开手,一脚踹了过去,又狠又重,他象个破娃娃飞了起来,撞到船舷上,啪地一声掉了下来,四脚朝天地躺着。
“啊~”尖叫声随着冯同知的落地,嘎然而止,纪小蛮贴着船舱,身子抖得风中的落叶。
“呼”乘船的汉子抡着长篙直接冲谢怀恩横扫,嘴里大叫:“主公,快带着公主……”
没有人看清谢怀恩师怎样出的手,只见黑影一闪,大汉闷哼一声,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身体扑通一声落入湖面,“逃!”字随着他一起沉入了水底。高高溅起的水花,衬着夕阳的余辉,闪着炫丽的光华。
“筠儿~”梅沁亭没有跑,他朝谢怀恩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谢怀恩的腰,嘴里大喝:“愣着干什么?快跑~”
谢怀恩随手一拂,梅沁亭似稻草人般摔向船舷,不等他站稳,谢怀恩已逼了过去,抽出腰间长剑,刷地一剑架在了梅沁亭的脖子上,目光森冷阴鹜:“说吧,二十年前的阴谋一字不留地说出来,否则~”
他的情绪无疑很激动,处在崩溃的边缘,可是那双拿着剑的手却很稳,稳得不带一丝的颤抖。
雪亮的剑刃压在梅沁亭的颈动脉上,森森的寒气透过皮肤渗入骨血,让他几乎怀疑血管里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已停止了流动。
“舅舅~”纪小蛮双膝一软,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声音哽咽:“你说话啊,你告诉怀恩,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听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到了这个时候,梅沁亭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神色坦然,尤有余暇去安抚纪小蛮的情绪:“筠儿乖,不要哭!站起来,你是安南的公主,是凤九天的女儿,怎可在敌人面前示弱?”
“舅舅~”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滑出来,迅速濡湿了鬓角。
可谢怀恩却视若无睹,剑尖往前递了一分,一缕鲜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别绕圈子,本少爷没时间听你废话!”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梅沁亭昂然无惧地直视着他:“也可以任你处置,但你必需保证筠儿的安全。至少,她是无辜的。你应该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甚至来不及出生,如果是个男人,请你,不要迁怒于她。”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把握。要知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要有筠儿在,复国大业就还有希望,如果连她都死了,那他这二十几年的努力就真的完全付诸流水了。
“怀恩,”纪小蛮咬着唇,啜泣着低嚷:“不论有什么样的恩怨,事情已过去二十几年,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怎么做,都无法挽回爸爸的生命。请你,不要再杀人了!”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从天而降,仿佛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舅舅并没有什么感觉。那声舅舅,也一直叫得十分勉强。而他对她的严厉和苛求,更让她以为,他只把她看成复国的工具,一度十分反感。
可是现在,在生死关头,梅沁亭却把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这让她深受震撼。血浓于水,这就是亲情,不论认不认识,不论是否亲厚,割不断,逃不脱,也磨不去的爱,深刻于骨,融进了血,打断了筋还连着皮……
“梅沁亭,”谢怀恩冷笑:“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不说,我完全可以自己查出来!”
其实不用去调查,回忆一下李竹君含泪向他描述的那段往事,不难把整个故事完整地拼凑起来,所差的只不过是细节而已!
他真傻!一个帝王,就算是微服出巡,身边怎可能没有护卫?李竹君再怎么武功高强,当时即将临盆,又深受重伤,走投无路下,却轻易地闯到他们的船上已是奇迹,居然还能挟持贵妃,却还能安然无恙,母子均安,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之后的一系列的故事,更不难看出诸多破绽。凤帝梅妃三年内五下江南,却一次也没与多次返回豫州寻找他的父母相遇,可是匪夷所思……
可是,只因为是母亲亲口向他讲叙,就完全相信,一头撞进他们精心布置的网,将杀父仇人的女儿娶进家门,还助她复国!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不必再累及他人,这一切都是我亲手策划,亲自畴谋。”梅沁亭神色冷静,陷入回忆当中。
“沁雪是我胞妹,自小我们兄妹二人的感情就十分要好,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她嫁了九天,我自然替她高兴。可是九天是天子,宫中佳丽无数,怎会专情于她?看着沁雪一天天消瘦,我心疼万分,却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天,我无意中从一个江湖朋友的口中得知,影都少主沈子默与邪教教主李青山的女儿李竹君相爱,被正邪两派唾弃,不见容于世。两人私奔离家,流荡江湖。数百年来,江湖流传着一句话,得影都者得天下。于是,我灵机一动,想了一个计策,教给沁雪,她连夜献计于帝前,得到九天的赏识。”
“李竹君性格乖戾,骄横不可一世,在江湖树敌颇多,白道之人对她恨之入骨。而黑道中慕她美貌,倾心于她,前去求婚不但惨遭拒绝,还被李青山挑断手脚筋,成为废人的也不在少数。而沈子默身为怪医,虽医术超绝,却性情古怪,他又三不医,钱少了不医;非垂死者不医;心情不好也不医!据说不论其中哪一条不合他心意,就算是天王老子死在他跟前,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不医就是不医。”
“这样一对妙人,被逐出家门,失了家族势力的保护,孤立无援,要逼他们走投无路,最后自动入瓮,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我只着人在江湖中散了些流言,又派人盯着这二人的行踪,不断引他们的仇人追袭。但这二人确是绝顶高手,沈子默又医毒双绝,那些上门寻仇之人基本有去无回。所以,我又想了一条计策,乘李竹君即将临盆,将他们引至豫州,再发江湖贴把他们的仇人事先召集到豫州,汲取前面的教训,为确保万无一失,暗中混了十名大内高手。”
“我记得,那一天沈子默砍断了两柄宝剑,杀了三十七个江湖上堪称一流的好手,其中包括我们派去的四个大内高手。大家被他的气势吓倒,原本只是见机行事,最后见他势若疯虎,为保性命,哪敢手下留情?结果,他最终身受七十三处伤,倒在血泊之中,漫天的雪花都变成红色,那一役,是名副其实的血流成河……”
“接下来的一切,如我所料地发展下去。凤帝顺利救下李竹君,并在她托孤外出寻找沈子默期间,顺理成章地带走了你。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你的母亲应该都已告诉过你,老夫就不再赘述。我只遗憾,整个计划里,只算漏了一条,没想到沈子默医人不自医,最终会客死异乡。而凤帝在全付心神对付沈子默时,又疏于防范,给了凤九屑可乘之机最终不但丢了大好的江山,连性命都丧于贼子之手!”
听完整个故事,纪小蛮已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完全呈呆愣状态。权力于人,真有那么大的诱惑吗?他已经坐拥江山,为什么还妄图扩充版图,一统四国,称霸天下?
只为了他一己私欲,呕心沥血,想出如此环环相扣的毒计,害得别人家破人亡,最终自己也尝尽苦果。真真应了那句古话: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哈~”谢怀恩仰天长笑,眼中流出的已不是泪,而是血:“好一条毒辣的连环计,好一个算无遗策,思虑周详的幕后主使人!”
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条?没想到沈子默会医人不自医,客死异乡?他说得真是轻巧!
沈子默一力独撑大局,斩杀三十七名高手,油尽灯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又惊闻爱子失踪的消息,如何不痛?拖着病弱的身体,四处寻找儿子的三年中,还要与不断纠缠的仇人厮杀!到最后,还耗费心力,替梅沁雪潜心研究治不孕的药物,这种种种种相加,还不足以要掉一个人的命吗?
要了江山还不够,奢望拥有更大的权力,最后还贪图自己的子嗣!沈子默,生生就是被他们的贪欲慢慢地折磨到死啊!
而他,却认贼做舅,娶了仇人的女人!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半年发现真相,小蛮或许真的就怀了他的孩子,那时,仇人的血混进沈家的血脉!那是何等的羞辱?这让他情何以堪?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父亲?
梅沁亭自忖已是必死,却舍不下这个天真烂漫,不谙世情的外甥女。他神色柔和,望着纪小蛮的眼里,漾起点点泪光:“筠儿,好孩子了!活了一辈子,直到今天舅舅才终于明白,权力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你活得快乐,只要你幸福,就是全部!复国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你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这辈子都别踏入安南吧!”
纪小蛮满眼哀伤,扭过头不肯看他的眼睛,只怔怔地望着谢怀恩,一语不发。
是啊,梅沁亭觉悟了。可是,他留给怀恩一家人的伤害和痛苦却永远无法抹去。她,应该如何平复他眼里的恨,心中的仇?
可怜的怀恩,要如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她,怎样才可抚慰那颗满是创伤的心灵?
“谢怀恩~”梅沁亭转过头,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谢怀恩,厉声大吼:“我再说一次,筠儿是无辜的!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结发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拿她出气,不应该报复在她的身上!所有的孽因我而起,所有的罪也归我承担!现在,我把这条命还给你!若是你敢为难筠儿,我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说完,他忽地伸手抱住谢怀恩,脖子向前一倾,利刃轻易地划破喉管,鲜血如瀑般冲了出来,溅了谢怀恩一身,更衬得他面目狰狞,犹如来自地狱的撒旦!
“舅舅~”纪小蛮惊叫一声,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