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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简陋的四合小院,一眼就能看尽。院子中间有棵树,树下是葡萄架,西头有口井,墙角取山石是做了个小小的花圃,种了些菊花,红黄白紫,开的分外灿烂。
此时正值八月,正是苏木最美的季节。葡萄架上青青紫紫坠满了累累果实,架下摆着一张藤椅,藤椅旁放了一张小小的摇篮。
沈怀恩进来的时候,正是彩霞满天,夕阳斜坠时,隔着瀑布似的葡萄藤,看到极美的剪影,似一副彩笔绘出的工笔画。
纪小蛮躺在藤椅上,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摇篮上,头偏向一侧,静静的沉睡着。
温婉的眉,长而卷翘的睫毛温柔的覆盖着那双灵动乌黑的眸子,如花般的樱唇即使在睡梦中仍然微微向下弯着,牵出一抹淡淡的愁。
阳光穿过葡萄架,细细碎碎的洒在她的发上。
沈怀恩站在篱笆外,默默的注视着她,连呼吸都舍不得用力,就怕惊醒了这疲倦而哀伤的精灵。
这样的纪小蛮是他从未见过的,安静,恬淡,释然而悲悯。。。。。。
摇篮里,林子衿伸出白胖胖的小手努力的想要抓取她纤细的手指,得不到响应,小家伙发出依依呀呀不满的低语。
纪小蛮翻了个身,沈怀恩以为她醒了,正欲唤她,谁知她仅习惯性的推了两下摇篮,重又陷入昏睡,手指垂下去,正好搁在小家伙的嘴边。
林子衿立刻张开嘴巴,啃咬着送到嘴边的食物,吧唧吧唧的吮吸着,吸了几下,没有吸出水分,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沈怀恩在旁边看到,立刻悄无声息的靠近,弯腰冲小家伙绽了个漂亮而诱惑的笑容,乘他呆愣之际,抄起摇篮就打算离开。
手指刚一离开摇篮,纪小蛮就倏地张开了眼睛,猛然见到一个黑影隔在了她和孩子中间,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谁?”
“小蛮~”沈怀恩举着摇篮,尴尬的回过头冲她笑笑:“好久不见?”
纪小蛮狐疑的瞪着他:“怀恩?”
他来就来了,为什么不吭声,抱着摇篮想干什么?
“咳~”沈怀恩轻咳一声,慢慢的把摇篮放下来,挤出一个人蓄无害的笑容:“小家伙,长的真漂亮~~~”
真让他伤心,难道他像是那种拐卖儿童的家伙吗?她看到他,居然不是欢喜,而是防备?
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总是最舒心的,纪小蛮的戒备消除,绽了个甜蜜的笑容,温柔的凝视着摇篮中的孩子,笑眯眯的纠正:“你那才叫漂亮,我们家子衿这叫帅气。”末了,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他是天下最帅气的宝宝!”
“呃。。。。。。”沈怀恩敛起笑容,淡淡的道:“我,从泉州回来了。”
人都已站在面前来了,这不是废话吗?
“哦~~~”纪小蛮弯腰逗弄着孩子,并没有看他。
饥饿感让小家伙颇为不耐,逮到手指立刻拼命的吮吸,麻麻痒痒,温暖柔软的触感让纪小蛮不由自主的咯咯笑出来。
沈怀恩略略不悦,加快了语速:“你也知道,我从年前就在外面跑,到现在有大半年了,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所以这次不打算在苏木多做逗留。。。。。。。。”
“哇~~~”林子衿屡屡上当,挥舞着小手,终于委屈的哭了出来。
“赖皮鬼!每次都只会哭,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爸爸?”纪小蛮爱怜的念叨着,把他从摇篮里抱出来,搂在怀中,眉梢眼底都是温柔。
“我想后天就回影都,你看来不来的及准备?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家里。。。。。。。”
纪小蛮忽的抬头:“宝宝饿了。”
“啊?”沈怀恩愣了一下,才想起应该回避,抓抓头,尴尬的转过身去,讷讷的继续道:“家里什么都有,只带点必需品,就可以动身了。”
纪小蛮没有说话,解开衣襟,小家伙闻到奶香,抬起头急切的含住,毛茸茸的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你,觉得怎样?”沈怀恩等了半天,不见回答,忍不住追问。
“什么怎么样?”纪小蛮垂眸望着孩子,随口答了一句。
“两天的时间坐准备够不够?”沈怀恩自觉自己已经够宽容,却彻底被忽视,虽然明知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争风吃醋实在太过幼稚,可酸涩的泡泡忍不住往上冒,他有什么办法?
林子衿吃的半饱了,开始有精力他顾,短短的小胖手在母亲饱满美丽的丰盈上轻轻的挠抓着,乌黑的眼珠咕噜噜乱转,嘴里开始往外吹着泡泡,发出鸽子似的咕咕声,对上纪小蛮的视线,立刻咧唇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吃就吃吧,又玩?”纪小蛮忍俊不禁,爱怜的轻戳他胖乎乎的小脸,一颗心暖融融的,软的一塌糊涂。
知道今天她仍然接受相信哑铃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她的事实。半年来,每次思及那个满是血色的黄昏,她都痛不欲生。如果不是怀里这个可爱的小天使,她想,她可能早已死了无数次。
“小蛮~~~”发现她心不在焉,根本就没认真听他说话,沈怀恩心头火起,霍的回头——却乍然见到她垂头微笑,衣襟半开,露出如凝脂般的丰盈,承接着生命的起源,怀中稚儿笑的纯真无伪,宛如天使。
他怔住,一丝情愫莫名升起,浇熄了心头那丝无名的火焰。
世上,有什么比母爱更伟大,比婴儿更纯洁,又有什么比母亲哺育孩子更让人感动?
他的眼眶微微湿了。
亲眼目睹她由一个少女迅速蜕变成为一个母亲,看着她由天真烂漫步入了成熟淡定,看着她从一个跳达顽皮的精灵,变成一个即使在笑着时,周身仍流淌着看不见的淡淡的忧伤的女人。
他,还何忍苛求?
除了告诉自己:忍耐吧,等待吧,会过去的,会忘记的,会走出来的,一切都会好的。。。。。。。还能怎样?
当初,是他的放手造成了今天的悲剧。是他,硬生生的在他们之间拉开了一个空隙,夹进了林俭,在她的心上烙下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伤。所以现在,他就必须跟她一起承受。
她一直回避,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林俭的长眠之地,所以才不愿意离开?
“好吧,我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再说。”沈怀恩长叹一声。
纪小蛮却忽然抬起了头,一脸郑重的望着他:“你先回去,我还要等一个人。他来了,我再走也不迟。”
“等人?”沈怀恩怔住,“等谁?”
“齐元涛。”
“哪个齐元涛?”沈怀恩记忆力惊人,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何况为了他,还曾被梅沁亭设计过一次,怎可能忘记?
他只是太惊讶了,他完全想不明白,纪小蛮怎会和他扯上关系,而且听她的语气还打算跟他一起离开苏木?
“就是那个钦州守备啊,我们为了救他,还在苍山遇伏的。”纪小蛮的眼里流露出忧伤。
一切的悲剧与转折,似乎都是从苍山这场遭遇战开始的。当初连面都没见过,就为了他遇伏,可当真正碰面她却正眼都未曾瞧过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当她离开豫州时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谁想到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还是碰上了?
或许,这就是人生。你永远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不知道那个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对你的一生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脑子没坏。”沈怀恩不悦的撇唇,“你等他做什么?”
“他是我们的军师啊。我要打败白傲梅,怎么可以少了他?”纪小蛮答的理所当然。
“军师?”沈怀恩皱眉:“你真的打算重振雏凤帮,与白傲梅叫阵?”
“嗯。”纪小蛮低头逗弄着林子衿,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为什么?”他了解她,她一直都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难道林俭的死对她的改变真有这么大?
“我是个女人,女人都很小气。”纪小蛮抬头,笑的云淡风轻,“我反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毁了我的家,我就要灭她的国!”
番外 破茧成蝶(二)
齐元涛并没有让纪小蛮等待多久,在沈怀恩子泉州回来的第三天就风尘仆仆的感到了苏木。纪小蛮特地带着林子衿一起去城门迎接,并为他举行了一个很隆重的欢迎仪式,慎而又重的把他介绍给了雏凤帮的新成员们,自此,他就成了雏凤帮的军师。就在同一天,雏凤帮正式揭竿而起,拉开了推翻白氏王朝的序幕。
沈怀恩冷眼旁观,虽有满肚子的怒气和酸水,却无处可诉,足足有几天没有跟纪小蛮说话。
她心里有恨,她想复国,她要推翻白傲梅。。。。。。。。事实上除了她想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他没有办法替她实现愿望,其他的什么事是他力所不能的?
可她放着这么一个完美又超强能力的男人在身边,不利用,偏要千里迢迢从钦州召来一个,对他言听计从,恭敬有加,是什么意思?
她完全当他是死的吗?而最可恶的是,他几天不跟她说话,她竟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每天抱着孩子进进出出,忙的足不点地。他的冷淡,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或者说她竟丝毫也不在乎!
看看吧,这可恶的女人,都过了亥时了,居然还不回家?她也不想想,她受得了,孩子那么小跟着她在外餐风饮露怎么受得了?
边城的秋天,早晚温差极大,白天虽是秋高气爽,夜晚却冷的彻骨。望着黑沉沉的夜,听着越来越强劲的风声,他再也没有办法用沉默向那个迟钝的女人表达无声的抗议。
“谢谢。”纪小蛮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齐元涛:“送到这里就可以了,齐先生请回吧。”
“也不差这几步路,孩子挺沉,我帮你抱进去吧!”齐元涛十分殷勤。
“不用了。”纪小蛮摇头拒绝,伸手从他怀里抱回孩子,笑道:“天气冷,先生亥时早点回去休息吧,帮里的事务还要仰仗先生,冻坏了可不行。”
“放心,我又不是纸糊的!”齐元涛怔了一下,与她相视一笑,倒也不再坚持:“那好,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嗯,再见!”纪小蛮抱着林子衿目送着他消失在拐角处,这才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小院走去。
沈怀恩在跟她赌气,她何尝不知道?想着要回去面对那张臭到不能再臭的俊颜,她就提不起劲。
战斗才刚开始,帮里的事百废待兴,她没时间,没兴趣,更没有心情去哄那只霸王龙。
“别看了,人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