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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儿,又出府玩儿呢?”老林头拿着她送的那杆长烟枪,笑眯眯地看着她。
“想要什么,回头我给你捎回来。”纪小蛮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大大方方地走了。
老林头磕了磕烟灰,起身朝后院走去,找了一圈不见林俭的影子,不由心中犯嘀咕:这小子,一大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纪小蛮先去画屏阁去挑了些绣线,又选了几张最简单的双色蝴蝶的花样,这才轻轻哼着歌朝周夫子住的闻天庙胡同走去。
这时,从街角冲出一个着深色衣服的半大的孩子,与毫无防备的她撞了一个满怀。
纪小蛮趄趔了一个,差点跌倒。那人却头也不回,飞也似的跑走了。她心中一动,伸手往怀里摸去,果然不见了钱包。
拷,来到古代这么久,向来只有她抢别人的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抢她的钱啊?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纪小蛮大声呼喊着,这口气憋在心里,哪里肯放弃?立刻拿出在田径赛上百米冲刺的速度,奋力追了上去。
那小鬼对这里的地形显然相当熟悉,身手也极灵敏,他左弯右拐,滑得象条泥鳅。
街边的行人如织,却个个处变不惊,该干嘛干嘛去了,居然连一个见义勇为的人也没有,似乎对这种事好象已经是司空见惯。
纪小蛮火气一上来,卯足了劲紧追不舍,嘴里不停喝骂:“小鬼,有种你别让我抓到,否则有你好看!”
可惜,她追得口吐白沫,眼看着那孩子越跑越远,最终消失不见,只得停下来弯着腰,累得象条狗一样吐着舌头喘粗气。
“墙根下有元宝吗?”戏谑嘲弄的男声蓦地在头顶上响起。
纪小蛮缓缓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绝色妖魅的容颜。
清风一手撑着一柄遮阳伞,另一手不停地摇着纸扇,谢怀恩着一身锦袍闲闲地站在她身后,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衬着纪小蛮满头大汗,狼狈万分的模样,越发显得他玉树临风,卓尔不群。
纪小蛮装做没听到,继续对着墙根吐气。
“喂,我们公子跟你说话呢!”清风大怒。
公子是何等样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丫头戏弄嘲笑,现在还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是可忍,孰不可忍!
“奇怪,”纪小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直起腰叹气:“明明都知道恶狗咬人,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养呢?”
清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纪小蛮拐个弯骂他是走狗。
“呀!要不是看你是个丫头,少爷非……”清风涨红了脸,想要挽起袖,才发现两手都被东西占满了,只得呲牙裂嘴地表示愤怒。
“怎样,有本事你咬我啊,嗟!”纪小蛮偏头冲他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谢怀恩瞧了,很没良心地哧笑出声:“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好狗不挡道,闪开~”纪小蛮装作没听到,抬手戳了戳清风的胸,冷哼。
倒霉,流年不利,破财不说还招来灾星。
“怎么,你的钱袋不想要了?”谢怀恩懒洋洋地觑着她笑。
这丫头,气鼓了双颊的样子好象一只兔子,让他忍不住想招惹一下。
“嘎?”提到钱,就是纪小蛮的死穴,她愣了一下,迈出去的脚就有些迟疑。
谢怀恩挑眉露了个邪气的笑容,长指一勾,一只色彩斑斓的小玩意在指尖上轻轻晃荡,可不正是她拼死拼活想要追回来的钱袋嘛?
“还给我的?”纪小蛮的表情很是警惕——他有这么好心?
“不想要了?”谢怀恩眨了眨眼睛,随手把钱袋抛到清风手里:“呶,赏你的。”
“喂!”纪小蛮气炸了:“想霸占我的钱袋就明说!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就说越有钱的越抠门,不是说他富可敌国?这么点小便宜都要贪?
“呸!”清风啐了一口,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白痴一样看着纪小蛮:“你这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我们公子富甲一方,空里的银子多得长毛,只能打发要饭的了,岂会贪你这点小钱?”
“嘴上说得漂亮有什么用?”纪小蛮极为不屑,叉着腰大嚷:“姑奶奶这钱袋,今天还就要定了!告到衙门也不怕!决不能白白便宜了你!”
“嗯,有道理。”谢怀恩若有所思地点头,轻轻一招,挂在清风指尖上的钱袋长了眼睛似地倏地回到他的手里:“我得先瞧瞧,里面都有些什么?这样的话,到了衙门才不至于说不清了,对吧?”
“你!”纪小蛮活到今天,还真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涨得发慌,竟然骂不出来。
“嗟,就这么几两碎银子,也值得跑得快断气?”谢怀恩撇了撇唇,忽地将钱袋抛了过来。
“嘎?”
“清风,我们走。”
他说走就走,竟是一句废话也不多说,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纪小蛮呆呆地捧着钱袋,愣住了。
第072章 这跟我没关系
确定那主仆二人组已经走远了,纪小蛮很小心眼地把钱袋里的东西倒出来,蹲在墙角很仔细地数了数。
嗯,刚买的花样一件没少;银子呢,算一下帐,也不错;哦,那半枝金簪,还在里面。啊,还有铜钱,糟糕,她不记得袋子里原本有多少铜钱?
金银都没有少,按理他不可能打她那几个铜板的主意。不过谢怀恩此人,脑子的构造有异于常人,所以,不能以常理推断。
搞不好,他对铜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说不定。
纪小蛮满怀恶毒地腹诽,以空前热情执着的态度翻找着钱袋,然后她的目光忽地凝注。
咦,这个坠子,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她有些迟疑地拈出来一看,不正是她从小一直戴着的那个嘛?它什么时候长脚,自己跑到袋子里去了?
难不成丝带戴久了磨断了,坠子掉下来,被人捡了塞到她钱袋里了?
不过,这个钱袋好象也从没离过身,她也想不出有谁会不跟她说一声,偷偷把坠子替她收好?
纪小蛮摇摇头,从新买的绣线里挑了几种颜色出来,顺手织了条彩带,把坠子穿起来挂上脖子,贴身藏了这才满意地站起来,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抛诸脑后,继续往闻王庙火胡同走去。
周夫子的家在胡同的最底部,当初纪小蛮之所以相中他做合作伙伴,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条因素。
嘿嘿,印这种小书呢,虽说不是啥盗版,太光明正大了貌似也不好,所以,本着低调才是王道的原则,挑了这么个僻静的地方。
在南山闭关两个月,一直没见到周夫子,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兴奋。就连走在路上,都觉得能闻到银子的气息。
周夫子无儿无女,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好象连朋友也没有,一个人独居于此。
纪小蛮与他相识四年,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外出。任何时候来,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刻印着模板。
这让纪小蛮几乎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从生下来就住在这里,象个雕像一样的存在着,任凭风吹雨打,他自巍然不动。
所以,当纪小蛮走到胡同底部,伸手去敲那道刷着暗绿油漆的大门,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而且从门里还隐约传出对话时,她又几秒钟的恍惚,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退了一步,向左右观察:没错,这的确是闻王庙胡同一百二十三号。
既然她没走错,那么剩下的事实就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周夫子家里来客人了。
纪小蛮张大了眼睛看着天想了一阵,忽然自嘲地笑了。
周夫子是个人,既然是个人,就离不开社会,离不开群体。虽然也许他的交际范围窄了点,认识的人少了点,却依然有他自己的生活圈。
这其实是个好事。纪小蛮有一度很担心周夫子会憋坏的。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占据纪小蛮心思的就是好奇了。
她很好奇,周夫子家里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客人?
换言之,她想知道,除了她,还有什么人,才能让性格有些古怪,孤僻还有些挑剔的周夫子接纳?
她慢慢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很小心地踮着脚尖从门缝里悄然无声地挤了进去,熟门熟路地穿过庭院,溜到窗户底下去偷听,丝毫也没有罪恶感。
周夫子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产自滇南,毒性剧烈,见血封侯,此蛇性子狂烈,极具攻击性,不过多在晨间及上午活动。”
纪小蛮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周夫子的口气听起来象是个大夫?而且对医术象是颇有心得,奇怪的是以前从没听他提过一个字。
“能不能给我一些解毒的医物?”另一男子一把嗓子低沉中略带些沙哑,磁得要命。
纪小蛮一颗心怦怦乱跳,胸腔里象藏了一百只猫在抓,恨不得从窗房里挤进去,瞧瞧这个声音的主人。
“给你药物倒不难,上次炼的紫茸膏还有一些,你全拿去吧。”周夫子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忧虑:“只是,这样一直被动防范,不是办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手下一次会使用什么毒?他不见得每次都用蛇,甚至不见得每次都是用毒。如果他变换花样,就防不胜防了。”
“防不胜防也要防。”男子异常地冷静:“你先抓紧研制些药丸出来,金疮药,补气丹,舒心丸,天一丸,清心散,都给我多备一些。差什么东西,报上来,我给你弄。”
“怎么,终于打算带主公离开这里了?”周夫子又惊又喜。
“不走也不行了,赫连净云那白痴也不怎么知道了主公的身份,追了过来。现在白傲梅那女人估计也察觉到了不寻常,所以派人追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小主公的身份已完全暴露了?”周夫子吃了一惊,蓦地提高了声音。
啊,看到周夫子的侧脸了,可是另外那个男人只露出一片衣角,怎么也瞧不到脸。
纪小蛮咬牙,紧抓了窗棂,整个人吊在窗户上,伸长了脖子,朝屋子里察看,丝毫也没有意识到她这样会替自己带来危险。
一道寒光夹着冷风急掠而至,纪小蛮下意识地缩起肩膀“啊”地一声尖叫,叮地一声,一枝飞镖擦过耳际,直插入身后的窗框,发出嗡嗡地低响,勿自颤抖不休。
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眼前一花,两条交错的人影,已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蹿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大手已扶上了她的肩膀。
“别动手,是我~”纪小蛮吓得抱着头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