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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不能再想,搂着自己的母亲全身发抖,他不要一生如生父一般只能远远看着自己所爱,也不要如养父一般爱着的女人在身边,心却在别的男人身上。
天青色渐渐爬上黑暗的天幕,东方微露曙光,李飞白换上一身银铠,腰佩一把宝剑,蹬上心爱的赤血宝马,回身却不见自己母亲的身影。
门外早就整装待发的直系精锐部队恭候多时,只待他一声领下,全员上马开拔,目标是:西凉皇宫。
他的人生,不要留任何遗憾。
一树繁花掉落,卷起地上尘埃,马踏声敲在石板路上,听得路人耳中都是离人的焦急惊惶。
就在李飞白一路跋山涉水赶往西凉的路上,薛平贵已经大喇喇的带着王宝钏进了西凉皇宫。
代战公主看着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比自己漂亮一百倍的女人,手痒得恨不能拿把刀划花她的脸,当然她也确实打算付诸行动了。
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对着王宝钏就冲了上去,王宝钏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抵在了鼻尖上。
而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此刻正被薛平贵死命地握住了。
“你在干什么?!”薛平贵怒喝一声。
本来满心欢喜着自己的夫君终于回来的代战公主气冲冲地道,“你说我干什么?!你千里迢迢就是为了带这个狐狸精回来,你说我干什么?我恨这个跟我抢你的狐狸精,我要毁了她!”
“你!无理取闹!”一把甩开代战的手,薛平贵怒道,“你个泼妇,我早跟你说了,她本就是我正妻,你才是侧室,这在我们中原那是规矩,是伦常,你若杀了她,你,我……”
薛平贵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摆什么狠话才好,倒是代战被他一番话说得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扔开了匕首,张开了一口龅牙的嘴,跌坐在地上作西子捧心状抽噎了一起来。
王宝钏虽然有劫后余生之感,可目光却一直朝向那个丑陋公主,这公主,怎么说呢,长得有些像凤姐,不过比凤姐更刁蛮更凶相一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过知音,知识是否渊博得前后三百年无人可比。
虽然被代战称为狐狸精,不过王宝钏觉得自己很有些冤枉,见薛平贵站在一旁不说话,那公主只是落泪,王宝钏很有自己是布景的感觉。
还是巴图鲁出面打圆场道,“驸马一路劳顿,公主您还是体谅些,去寝宫中与驸马共叙别情吧,至于这位王三娘,不如由我安排在偏殿里住下,公主您意下如何?”
代战一听,立刻就抓着薛平贵想奔向寝宫,但是忽然又想到这王宝钏竟然敢在宫里住下,立时又火冒三丈道,“这女人,给我赶出宫去!”
薛平贵一听就气了,甩开代战的手道,“这是我娘子,你若敢对她如何,休怪我无情!”说完就想去牵王宝钏的手。
王宝钏瞬间觉得无数狗血往身上泼来,连忙往后退着摆手道,“无妨无妨,公主要同你一叙别情也是因为她对你有情,你怎么可以辜负她呢,你就去吧,快去快去。”
薛平贵没有看出王宝钏的拒绝,还兀自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也不想活了。”这一招便是从女人的三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里学来的,对代战用那是百试百灵。
王宝钏欲哭无泪,看着代战投来的杀人目光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巴图鲁最是镇定,劝代战道,“公主,这三娘毕竟是驸马爷的正妻,驸马爷如此富贵不能移正说明他是重情义之人,这王三娘我们可是万万不能怠慢的,您放心,我定当‘好好’照顾她。”
王宝钏一听得那加重的“好好”二字就觉得一阵寒意上涌,就见巴图鲁对代战笑得别有深意,让代战了悟了其中的意思,忙不迭地点了头同意了。
可叹薛平贵那个傻子,竟然以为代战回心转意了,还幻想着自己即将能享得齐人之福,心里一阵洋洋得意,没有留意他们对话中的蹊跷,一高兴,便由得他们去了。
可怜王宝钏眼看着薛平贵搂着代战走了,而巴图鲁像是瞬间变了脸一般对着她一副冰冷面孔,不由得哀叹自己怎么这般倒霉。
巴图鲁说的好好照顾,按照王宝钏想来,该是个堆满稻草连窗户上都是蜘蛛网的柴房之处,却没想到巴图鲁表面功夫倒是做得足足的,给了王宝钏偏殿的一间小别院,前厅后堂,游廊庭院无一不齐全。
王宝钏被领进来的时候,门前已然有两个侍女跪着等候吩咐了,巴图鲁对她们一挥手道,“今后这位三娘便在这里暂住,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这一番安排布置,倒让王宝钏说不出个不好来。
待巴图鲁走后,王宝钏熟悉了一下周围环境,刚想跨出院门,就有两个手持长戟的侍卫将手中长戟一架,语调毫无起伏地陈述道,“抱歉,这里是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走动。”
于是乎,王宝钏知道,自己被禁足了。
没有时间哀怨,也没有任何的口舌,王宝钏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板上鱼肉,如果自己不自救,那便了无生机。
特意让自己静下心来,王宝钏斥退了两个意图在她身边监视的侍女,从怀中取出自己依然珍藏着的几卷书,虽她身上别无长物,好在这几卷书是随身收藏的,未曾遗失。
忽然就想念起那个人,李飞白,她的内心最深处早已刻上了他的名字,所以离开片刻,心上的那个印记便忍不住揪痛着。
他可知道了自己的消息?他可会来救自己?
被薛平贵劫走后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忍不住在想。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李飞白一路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她明白此时他定然与她一样焦急,一样寝食难安,所以这一次,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去找他。
定了定神,王宝钏翻开谷不沾给她的食谱,上面有一章她从来未曾仔细研读过,而今竟然变得那么重要,那一章的标题是:食之祸。
没错,她是厨子,但也有可能变成杀手,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她要自救。
☆、最新更新
谷不沾记载,这世上有一种酒叫冷凝春,是用西凉国之北的罗华山顶融化的雪水,发酵山下绿色土壤中的果米,经过三十三道工序酿造而成的。此酒甘洌美味,入口生津,乃是这世上不二之美酒。
西凉国以南则盛产迷枣,迷枣味道甜美软糯,是西凉国人所好之食物,可在吃这种迷枣的时候必须去皮,否则容易因果皮中的迷幻素产生幻觉,而冷凝春因酒质纯澈,故而一旦遇上这迷枣的外皮,迷幻作用只有加倍。
当年有位西凉国的王爷爱吃带皮的迷枣,迷枣少量食用也只是偶尔会产生白日做梦一般的幻觉而已,但某日西凉国王高兴,大宴宾客,赏了众人冷凝春。这王爷回家后喝着小酒吃了迷枣,突然就从椅子上摔落了下来,整个人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并且因为当时医治不及时,那王爷便再也没有醒来。
当时人并不知是何原因,吃迷枣去皮也已经是一种习惯,而常人并不知那外皮上有一层迷幻素的作用,故而皆以为是王爷贪杯过饮,最后心悸而死。
此事是谷不沾在西凉国游历的时候得知的,告诉他的人便是当世的医圣姚不离,谷不沾还在书上洋洋得意的说,这事儿除了姚不离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冷凝春乃御贡,外人难以觅得,而迷枣一旦到了宫里,定然是被剥了皮吃的,自是无人会这般混着吃,这竟然就成了个大秘密无人知晓了。谷不沾还写他一时好奇,曾亲自喂过老鼠这般吃过,证实这般吃法会让人陷入重度昏迷,并且,老鼠在昏迷后,被另一只老鼠舔舐了嘴角,那只后来的老鼠尝到了前一只老鼠唾液中的酒和迷幻素,也陷入了轻微的昏梦症状,所以谷不沾把这种混合称作迷幻春。而据姚不离所说,如要解这迷幻春的毒性也简单,只需要酸柠檬泡了红色浆液的茶水,引用三日后,自然能恢复神智。
王宝钏正在入神看着这番记载的时候,门外两个侍女似被人催促,扣了扣门。毕竟此时寄人篱下,王宝钏也不愿真同下人闹僵,否则必然是自讨苦吃,于是也自门内应了一声道,“进来吧。”
两个侍女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果盘,王宝钏见果盘碧绿剔透,里面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果子,通体紫红,如圣女果大小,略微有一些细细缕缕的黑色细纹。
因未曾食用过,便问道,“这是什么?”
侍女恭顺地将果盘放在王宝钏的桌案上,低眉顺目地答道,“是我们这儿常见的迷枣。”
王宝钏一听心里便咯噔一声,没想到她还没想出自救的法子呢,这代战公主就已经对她下手了,怕是这迷枣没有剥过皮吧,待到时候再赐一杯冷凝春,她岂不是没过几日便又要去冥界报到了不是?
虽然心里有些惊慌,但王宝钏面上依然神色不乱,笑着道,“这果子倒是稀奇,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吃过呢,好吃吗?”
侍女依然温温顺顺的样子道,“便是我们这里最常用的食物了,甜糯适口,我们都很喜欢呢。”
王宝钏瞥了一眼道,“那就赏给你们吃吧,我不是很爱吃甜食。”
侍女听了连忙抬眼看她,王宝钏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却见她只是欢欢喜喜地捧过了果盘,另一个也是高兴的模样,两个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就把迷枣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王宝钏这才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小人之心了,不过此时所处的境地仍是危险,所以也是怕其中有诈,便问道,“你们这果子我外头没见过,便是这么个吃法么?”
两个侍女心思颇为单纯,其中一个性子开朗的笑道,“这果子原本外头有一层青绿的皮,这会儿早就被剥了去了,便是这么个吃法。”
王宝钏不由故意道,“我倒是没见过,何时给我个未曾剥皮的看看?”
两个侍女不疑有他,第二天就拿了一盘子未曾剥皮的青色迷枣来,看二人边剥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