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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素雪依旧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庶出大小姐,她不去打扰别人,也没人待见她。连每日的晨昏定省,主父主母大人也均以事务繁忙,身体不适为由,免了。
素雪自然乐得自在,每日里除了读书练字,就是守着陌柳。监督她吃饭喝药,督促她下床运动,逮着空就说两个笑话逗她开心,不时的撒娇耍赖,连晚上睡觉都一有机会就赖在她床上不肯回房。陌柳自然欢喜素雪时时在她旁边相伴,事事依她顺她,疼之入骨。
如此将养数月,终于不再终日的咳嗽,食欲和面色都好了很多,可以在户外长时间运动点了。只是早先被打入奴籍时担惊受怕,缺衣少食,又过量劳做,弄垮了身子,虽然后来修养了几年好了很多,可毕竟底子坏了。再加上生她时难产,失了精气,就越发的不好了,一个小小的感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一想到这里,素雪心里就郁闷难受的紧,这万恶的世道,一人犯罪,满门受累也就罢了,要个十几岁的丫头做苦工也就罢了,但是,十四岁的孩子,就得生孩子!还是难产!想想心里就发慌,也怨不得她口里叫着陌柳额娘,却总把她当成孩子照顾了。
在陪着陌柳撑着病累的身子去白塔寺上过香后,和硕额驸府进入了冷冻期,因为,安亲王岳乐,清太祖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儿子;顺治,康熙两朝功勋卓著的亲王;最重要的是,和硕端宁格格的父亲,和硕额驸明尚的岳父,爱新觉罗岳乐,死了。
于是,朝堂上下,空气都十分低迷。据说,康熙皇帝非常伤心,下令七天之内,不许民间婚娶等婚庆轰动,二七之内,不许官员婚嫁作乐。据说,和硕端宁格格惊闻噩耗,昏阙过去;据说,驸马爷亲去苏尼特军中迎回亲王遗体,至今未回府中;据说,多罗格格静雅一直哭闹不休,要去安亲王府见玛法。
当然,这些都是据说,实情如何,素雪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这些人这些事,离她都太远了。但是,对于安亲王岳乐的去世,她还是十分惋惜的。毕竟,那是个十分出色的男人啊!在皇族当中,能出这么个上马能打仗,提笔能作诗的全能型人才,还不拘泥于陈腐,敢于开拓革新,目光远大,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看来,早期的爱新觉罗家族,还是人才辈出的!
外面的世界如何,素雪没有多加理会,眼看着陌柳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素雪心情高兴的最好表现,就是说笑话的时候,别人都还没笑呢,自己就笑的哼哼吃吃的,乐的陌柳一个劲的指着她叫“疯丫头”,素雪也不跟她计较,疯就疯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疯的最高境界!
转眼间已是九月了,天气虽然依然炎热,但是到晚上的时候,气温还是很低的,潮气也大,素雪担心陌柳晚上打被子,都赖在她房里的小榻上。陌柳浅眠,睡觉容易醒,素雪就坚持一个人睡,晚上起夜的时候会去看看陌柳。
这日素雪在自己院子里做完运动,梳洗好了过去陌柳房里陪她宵夜,谁知坐等右等,太阳下山了都不见她回来,素雪心里发慌,坐立不安下连忙叫来所有丫头仆役分头去找。又吩咐了自己房里的丫头差使自己屋里的人赶紧去找,才勉强静下心来。
陌柳身子不好,出去散步运动从来不会走太远,按理早就该回来了,而且,自己每天都要过来陪她吃宵夜,她怎么也不会让自己久等啊,就算碰着什么事一时半会回不来,也会差人回来说一声的,怎么会连个音信儿都没呢。素雪烦躁的捧着脑袋,焦虑不安。
等了好久仍没有消息,实在忍不住了冲出屋子,在院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着圈子。终于听到门口传来一句:“格格,主子回来了!”
心花怒放的素雪连忙迎了上去,却一眼就看见陌柳脸色苍白的扶着青青走进门来,定定的站了好一会,才咬着牙吐出一句:“关门,落锁!”
素雪忐忑的走上前去,看着她乌青的泛着血丝的嘴唇,那上面的伤口,是自己咬破的吧。那双从来都温柔宁静的眼睛,此时却起伏不定,其中的惶恐惧怕,虽然极力掩饰,也遮掩不住!陌柳,从来都不太懂得掩饰!
“你,怎么了?”素雪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是出口的声音却是那么干涩。
“我”陌柳朝素雪安抚的笑笑,但是刚出口,却是一口鲜血喷射出来,淋了素雪一脸!
风雨欲来丰满楼(2)
素雪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触手湿滑粘腻,手指上甚至传来一丝温热。猛地擦去眼睛上的粘稠液体,素雪不敢置信的看向陌柳,却见她正紧紧的捂着嘴,摇摇晃晃的倒向一旁。
“额娘!”素雪疯了般冲上前去抱住陌柳的双腿,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心惶惶的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陌柳虚弱的靠在青青怀里,捂着嘴喘息半晌,艰难的扯起嘴角冲素雪笑笑,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处,倒了下去。
“额娘!”素雪尖叫一声,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周围乱哄哄的一片,有叫主子的,有叫格格的,素雪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是不停的唤着“额娘”。半晌,忽然回过神来,冲旁边大吼一声:“去叫大夫啊,快去叫大夫!”
不想手却突然一紧,痛的她立刻清醒过来。回头一看,陌柳正定定的看着她,气喘吁吁的说道:“不能,不能叫大夫!”声音很轻却是少有的坚定。
素雪一愣,心立刻沉了下来。正待询问,陌柳却已昏了过去。
素雪用力的握紧拳头,力持镇定。转眼看向青青,她正紧紧的抓着素雪的胳膊,衣料单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面去。素雪皱紧眉头,直直的盯着那双惊恐交加眼神几乎涣散,却极力保持清醒的眸子,猛的翻过手来,狠狠的掐了她一把。
青青吃痛,闷哼一声,眼睛恢复一丝清明,看见素雪,却是吧嗒吧嗒的掉下泪来。
素雪苦涩的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女孩,那张平日里一向要强倔强,从容淡定的脸,此刻却是如此惶惑。
“青姨,不能叫大夫吗?”素雪尽量的放低声线,让声音变得沉稳清朗。
青青猛地一颤,手抓的更紧,脸上犹自挂着泪珠,眼神凄楚悲哀,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却是不停的点着脑袋。
深吸一口气,素雪紧紧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深潭。温柔的抹去青青的泪水,“青姨不怕,额娘只是吐血罢了,以前不是也有过么,青姨快去把药煎了给额娘喝,额娘这样躺在地上好冷的,会着凉的。”
青青连忙转头看向怀里昏迷的陌柳,稍稍迟疑的看了一眼素雪,就立马唤来一个力大的粗使丫头,合力把陌柳扶进屋里去了。
素雪转眼看向周围或六神无主,或茫然无绪,或低着头看不见脸的各色人等。冷冷的笑了,邪恶的笑配上满脸未干的血渍,说不出的诡异,而且,这样诡异的笑容还是出自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看的众人头皮发麻,心慌气短。
“你们两个!”素雪抬手指向一旁,眼睛却冷冷的看着夕荷,陌柳屋里的二等丫头。或者该说是——和硕端宁格格在这屋里的眼线。呵,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一个进门才两年就失宠的小妾,房里却尽是别人的眼线!除了驸马格格,连刚进门半年的马佳氏,都试图挖这儿的墙角。
哼!陌柳虽然性情温和,但是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伏,又岂是一味的任人宰割之辈。即便她幼时生活单纯干净,但在为奴的那几个月里,也见多了豪门大户里的黑暗龌龊,连丫头仆役,也没有能置身事外,洁身自爱的!而素雪仗着年幼,混迹在他们中间,那些个隐私机密早就探的一清二楚了。这么多年来,经过陌柳和青青的一番威逼利诱,其他人陆续都被收服,只除了这个——夕荷。
素雪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近二十的女人,虽然跪着,虽然俯首躬身,但就是给人一种自傲不屑的感觉。听额娘说,她是她进府一年后分进来的,也就是说在素雪出生前的一年,夕荷就在陌柳身边了,那个时候,端宁都尚未进门!倘若不是素雪一岁多的时候无意中碰见她跟正房的人私下接触,又利用年龄优势,多方偷听试探,任谁都想不到,这个跟了陌柳六年的丫头,居然是别人的眼线!不过,她们也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一个埋了这么多年的眼线,还是那个女人布下的,那就不是她们能动的了的。更何况,陌柳,没有什么是怕别人知道的!
只是这次,素雪阴沉下脸,眸中冷芒毕现,厉声喝道:“把她给我带下去,关起来好好看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素雪缓缓的扫视一周,声音冷的如同数九寒冬的冰凌,“任何人,不许探视,不许接近,不许多嘴多舌!”
“否则,”“否则怎么样?”素雪凉凉的看着接话的夕荷,身为丫头,偏偏比主子表现的还要傲气,那眼里的鄙夷不屑,任谁看了都想给她一鞭子。呵呵,人太自以为是了果然不行,特别是看不清楚形势的盲目自傲,更糟糕的是,这种自傲还是建立在对别人的依赖上!
勾起嘴角,素雪似笑非笑的撇过眼,看向缓缓落下的夕阳,红霞满天,残阳若血。眼神陡然锐利,稚嫩的童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凄厉,“否则,倘若我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在那之前,我会,先结果了你们!”
“带下去!”小手一挥,却是气势十足,不容置疑!半眯着眼,素雪随意的摇摇手,“都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声音转而轻缓平静,却再也没人敢去质疑!
素雪就那样在夕阳的余晖中立了许久,漫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