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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苒儿回过神。见墨尘殇这一副认真的模样,伸出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闷闷道:“外面在催了。”
因亦苒儿本身是坐着的,手上一松,被子自然而然开始往下滑。墨尘殇眼光下滑,注意到她胸前那道浅紫色的疤,眸子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这道疤,他昨晚就注意到了。是剑伤,如果再歪一点点,她今天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心隐隐抽痛了一下。历时半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还会再次回到他身边,这一次的阴差阳错,无论是劫是缘,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半响没有听到动静,亦苒儿从指逢中悄悄探出视线。眼前一张俊脸忽暗忽明,上面尽是悔暗之色,顺着他的眸子往下看去。这人,还真是色心不改,不动声色地伸手拉了拉被子。
墨尘殇没有说什么,站起身,出了营帐。
亦苒儿整个人藏在被子里不敢出来,脑袋里将整件事翻来覆去想了个遍。难道,二娘口中那位年近五十,打了三十年仗,妻没个着落的人难道就是墨尘殇?还是昨晚她原本要嫁这样一位老人,被墨尘殇半夜截了回来……对昨晚依昔有那么一点点的印象是自己被人抬进又抬出,然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另燥热难耐的她感倒异常舒服,就像上次她被慕容暄一顿辫子伺候后落入的那个怀抱。带着她所依恋的宽厚,与一股她所陌生的龙涎香。难道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墨尘殇……
正胡思乱想间,帐篷里间面的布又被人掀开了。亦苒儿抬起头,进来的是墨尘殇,身上已经换上的一身银色的盔甲。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军服的模样。银色的盔甲,红色的披风,整个人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气;笔直的身躯,英俊的五官,又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英气,咄咄逼人。
亦苒儿感觉自己的心就这样跳漏了半拍,脑海里不由自主浮出他不穿衣服时的模样……刚刚恢复一点正常的脸又开始染上红晕,只好将脖子更往里面缩了缩。
墨尘殇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将饭菜放到桌上。然后,来到床边,递给她一件紫色的长裙。“这身衣裳你先凑合着穿,明白我让他们去落山镇为你新添几身衣裳。”顿了顿,见亦苒儿将脸埋在被子里没有半点反映,破天慌的头一回开口解释。“放心,这身衣裳是丛琴没穿的。”
藏在被子里的亦苒儿闷闷应了一声:“哦。”
“我要出一趟关,你呆在军中别乱跑。”墨尘殇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好。”声音依旧有些闷。
“有事直接找丛琴。”
“哦。”声音继续闷。
这下,墨尘殇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了,一把掀开被子,问道:“你怎么了?”
后者抬起一张绯红的脸,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被子:“我知道了……”又是一声“阿……切!!!。”
墨尘殇似乎是觉得很开心,笑了笑:“你最好是起来收拾一下自己。”
亦苒儿被他笑得有些心虚,身子不动声色地往床角缩了缩,心想这人是故意的,知道自己一见他笑就没辄,还故意笑得这么开心。
墨尘殇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对她有如此大的感染力,只是一见到她犯迷糊的样子,心情就格外舒畅。就像现在,无辜地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眸子,红晕未褪尽的小脸又染上些许迷茫……看到这里,他忽然低下头,对准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大笑着掀布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提醒一句:“不要乱跑。”
亦苒儿看着墨尘殇渐行渐远的背影,揉了揉鼻子,又是一声“阿……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华丽丽的开始了,这一卷可能有些长,因为需要揭露的事情还蛮多的。
老规矩,先收藏后打分,更新有保证
☆、棋逢对手
亦苒儿在床上扭扭捏捏一直挨到天黑,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床上这股子奇怪的胭脂味,才爬起来用了一点点饭。
一出帐篷,果然,丛琴安静地守候在一旁。
见到亦苒儿出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从容不迫地开始收拾帐篷里的一切。
亦苒儿吩咐丛琴做的第一件事是替她找一处小帐篷,自然是离墨尘殇这主帐越远越好。用她的话讲,绝不能呆在这里,被他吃了又吃,到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丛琴显然没预料到亦苒儿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小小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按照原来的计划,她是要随殿下一起出关的。殿下却将她留在了军营,说是照顾亦苒儿。虽然殿下嘴上没说,她却大概能猜到,殿下是害怕亦苒儿不辞而别。
其实,就连丛琴自己也以为,亦苒儿要做的第一件事定是想方设法逃跑。
只是,亦苒儿本人倒是没想那么远。她只是不知道如何来面对墨尘殇,本来以为再无交际的两个人,就这样有了最亲密的关系。至少,得给她一点点青黄相接的时间吧。
三日后,亦苒儿从墨尘殇的主营帐搬出,住进旁边一处明显只能称为一次性帐篷的临时小营帐里。还很不满地嘟了嘟嘴,离得近也就算了,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如果将墨尘殇那个豪华富丽的将军帐比作一栋房子的话,她这处就更像是主人家闲来无事盖的一间小狗窝。
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入自己的狗窝,亦苒儿还是窝在这狗窝里呆了整整三日才出去。当然,她不会真叫自己的窝为狗窝,而是给她取了一个佛法十足的名字:“净土。”
意思不言而语。
一出帐篷,巡逻而过的将士们无一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亦苒儿。
亦苒儿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淡蓝色长裙。阳光下,将士身上的银色盔甲灼得她眼睛生痛,手中的长矛更是恍得她心里阵阵发虚,自古军营便是女子的禁地……
丛琴正好从墨尘殇的营帐里走出,见到亦苒儿这副表情,又看了看四周巡逻的将士与手中的长矛,瞬间就明白了。
“亦姑娘若是闷得慌,军营中四周是可以随意走动的。”
大概是得了墨尘殇的吩咐,丛琴一直唤亦苒儿为姑娘,虽然礼仪依旧同宫中一样周道。
亦苒儿看了一眼同样一身女子装扮的丛琴,皱了皱眉,或许在这架空王朝,规矩并没有那么完善吧。这才放心大胆地往转过身往另一边走去。
时已黄昏,残阳如血,大片大片洒在军中数千个白色帐篷上,为他们渡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远远看去,竟有种人间烟火的错觉。
远处黄沙堆积,空气里带着夏天特别的燥动,却不热。亦苒儿一边抬头看被夕阳染红的大半边天,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凹凸不平地黄沙上,热热的黄沙,透过薄薄的绣花鞋底直低脚心,让她第一次深刻意识这是塞外的边关。
仰头走路的亦苒儿与迎面一名低头想心思的紫衣女子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朝身后的黄沙摔去,摔了个底朝天。
亦苒儿因上次伤好后多出的一股奇怪之力,整个人立马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见被自己撞倒的是一位柔弱的女子,篮子散在一边,黑色的药材洒了一脸,空气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却异常熟悉的药香味。
“姑娘,你没事吧?”亦苒儿扶起地上紫衣女子,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我刚……”声音嘎然而止,刘海下一对黑色眸子骤然睁大。
眼前这女子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以前总是带着淡淡愁思的额头被一层薄薄的刘海遮住,整个人看起来灵动不少。玉颊微瘦,肌胜白雪,以前就显得不怎么真实的五官如今更是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让人产生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着一股淡淡且好闻的药香,正是宫中死去已久的丛棋。
太诡异了。亦苒儿整个人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夕阳的余辉下,小脸煞白如雪,引衬出身后大片大片的更加阳光灿烂。
丛棋抬起头,见到亦苒儿这副表情,如水双眸中看不出任何起伏。弯下腰,不动声色地洒落一地的药材一点一点拾进一旁的篮子里。睑着的双目上,弯曲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亦苒儿愣了半响。抬了抬头,太阳似个火球悬挂在西方,眼看就要掉下去了,苍穹大片大片被染成火红。又狠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前的丛棋还在。试探着一步一步靠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是丛棋?”
蹲在地上的丛棋听到这句话,抬起来,清秀的双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着亦苒儿微笑点头。笑颜中已经没有了几个月前的苦涉,委屈与或者不服。有的只是淡然,大度,或是迷茫。然后低下头继续拾起地上的药材。
不奇怪!不奇怪!!!亦苒儿提醒自己,轻轻拍了拍上下跳动不安的胸口。她不就是被墨尘殇宣布暴死却依旧活得好好的一个例子吗?可是,眼前这人,她明明有亲眼见到她口吐鲜血啊?而且还因慕容暄的话,心里好长一段时间过意不去。
“你没有死?你怎么会没有死的?你竟然没有死?”想到这里,亦苒儿一脸激动地拉住丛棋的手,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连三个没有死,将丛棋原本就有些白的脸问得更加煞白。手上的动作轻轻挣了挣:“姑娘,我并不认识你。”说完,贝齿轻咬下唇,瘦削的脸上更显楚楚可怜。
“你……你不认识我?”亦苒儿惊讶地张大了嘴,再次仔细瞧了瞧眼前这张脸。这样柔和的五官确实是丛棋的,而且她刚刚自己不也承认了吗?
“姑娘,你弄疼我了。”丛棋再次挣了挣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话里竟然带着几分柔弱与说不出的委屈。
亦苒儿有些萌了。没错,眼前这女子的长相确实是有一张与从棋一模一样的脸,连身上自带的药香都一模一样,可她们说话的口气却全然迥异。
丛棋的话中总是带着一股不自知的锐刺或是不屑,而眼前这紫衣女子说话却全然一副楚楚可怜样,话里更是带着几分让人怜爱的柔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