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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信手一挥,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水波流动,离天师的身影风驰电掣的消失无踪,那边的两个侍女大喝了一声,双双追他而去。
而面前白衣如画的公子却丝毫未察觉身边的变化一般,盯着那一簇花丛发呆,出神。
她明明就站在他身后,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如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要杀他,他是不是都不会有所察觉?
他的洞察力和他的敏锐全部失去,他同一个废人无异。
这一刻,步天音的心撕裂的疼痛。
这种铺天盖地无法形容的疼痛简直比她知道云长歌不想要宝宝,甚至比她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的那一刻还要浓烈得多。
因为多了比天地还要辽阔的绝望。
这一次云长歌又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听信璃姬的话,为了所谓的她的安全,宁愿让她误会,甚至……被她杀害么。
步天音简直不敢想象。
这个傻子啊。
天下任 第二百七十章 一眼定一生(17)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知道我爱你,却一定要伸手将你推开。
浅紫色的花瓣宁静的落在少年的肩头,这些花瓣中有的仍然饱满靓丽,有的却早已暗黄枯萎。
云长歌伸出手去,接住了从天而落的一点落花。
那枯涸的紫色小花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良久,他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他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如今连一朵花都没有办法复生。
他爱的人离他而去。
他这副残躯,如今还剩下了什么?
不算太漫长的等待死亡的时光。
不过幸好他还有美好的记忆能够回忆。
云长歌一直未曾发觉身后站了一个人,所以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稍稍露出了惊讶之色。
然而不过一瞬,他很快便自嘲的勾起唇角,自言自语道:“竟然又看到了幻象。”
步天音郁闷难过的心情顿时被他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却是随之涌出来的心酸。
云长歌以为她是幻象,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来。
是幻境也罢,总归还能再见到她。
云长歌靠近的时候,步天音突然冲过去抱住了他,感觉到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手僵在她的背后,迟迟没有落下去回抱住她。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幽幽道:“幻象竟然会开始抱着我了。”
步天音:“……”
一切误会解除之后,她对他再无一丝一毫的抵触,那种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想要亲近他的感觉自然而然便发了出来。
可是他却当她是幻象,这个傻子啊。
云长歌的手僵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可是他的神态却黯淡了下去,声音都带着一种不可磨灭的哀恸。“小步,每次我转过身去的时候都能看到你站在那里看着我。”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真的回来了,可是你那么恨我,应该不会再回来吧。”
“可是每次看到你,我都会很开心很开心。我知道这是幻象,可我每一次都会忍不住向你走来。”
“我一过来,你就消失了。”
“但是今天,你抱了我,我很意外。你不要再消失了好么。”
“小步,你别沉默,说句话……”
“不要再说了,云长歌你不要再说了……”步天音的泪水完全无意识的流了出来,她从怀里抬起头去看他,云长歌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化为了死亡一般的灰色。但是不过须臾,便如春风绿原一般,死灰复燃起来。
他怔怔看了她良久,才伸出手指擦去她脸上的盈盈的泪水。
声音,哽咽到不忍打碎眼前梦境一般,“步天音,是你么。”
步天音泣不成声,没有想到原来一切的误会的主导竟然都是璃姬那个女人,云长歌,云长歌是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连人和幻象都分不清楚?
步天音的心撕心裂肺的痛。
云长歌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抚几下,舍不得放开一般,他忽然眸光一变。
身后天空骤然一亮,紫藤花架上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的花瓣像下了一场落花雨。
步天音手上一痛,云长歌已经将她拖进了身后的房间里,门闭合的刹那,云长歌的吻不由分说的压了下来。
他用力的将她压在墙壁上,用力的吻了下去,步天音吃痛,却不舍得推开他。
这个男人,为了她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她怎么舍得推开他?
以后,她不仅不会再推开他,更不会不信任他。
云长歌,云长歌……
两道身影如胶一般黏着,她心里不断响起的只有这一个人的名字啊……
血腥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终于,空气中传来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道,步天音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躲开云长歌的吻,才发现掌心已经一片湿润。
被血浸染湿的。
云长歌的白衣上开了朵朵红色的花。
血花。
他却不以为然,伸出手指在步天音被他吻得有些红肿的唇上摸了摸。
步天音拍掉他的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裳,云长歌痛得闷哼了一声,眼里的笑意却越聚越多,越来越浓,“不是幻象。步天音,你舍得来找我了么。”
步天音敛去脸上的震撼,看着他胸前的几道刀伤,眼底一片氤氲,声音却震怒得足以杀人:“谁伤的你?!”
云长歌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仍然爱怜的摩挲着她的脸颊,重复着那句话:“不是幻象……”
步天音的眼里渐渐变得通红,是气的,是愤怒的。
璃姬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枉为人母,她到底是把云长歌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步天音拉过云长歌的手,将他的身子贴得离自己近了些,他微微俯下头,抵到了她的额头上,步天音声音颤抖道:“不是幻象,也不是梦。云长歌,我回来了。”
“云长歌,你的小步回来了。”
云长歌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雾气一般发散开来。
只是这笑没能撑到最后,他眉头一皱,蓦地吐出一大口血,步天音离他近得近乎不足半寸,那些血,毫无征兆的全部吐到了她的衣领里。
她下意识抱住他倒下去的身体,却与他一同跌倒在地上,她迅速摸住他的脉象,门突然被人打开,步天音杀气腾腾的看着门口,离天师飞速闪了进来,将一个包袱扔给步天音,抱起云长歌,快速道:“里面有侍女的衣服和易容的东西,他不是教过你易容么。”
语落,他便抱着云长歌迅速离开,步天音追到门口的位置,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远处,有几个持剑的白衣侍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迅速无声关了门。
她自然明白离天师那两句话的意思,她需要易容成侍女留在云长歌的身边。
不一会儿,巡逻的剑婢从这扇门口经过。
她们走后,一个同样穿着白衣却没有持剑的女子从门内走了出来。正是易容过后的步天音。
云长歌的确是教过她易容,可是她没有好好学,更没能学会。但是事实证明,一个人若是被逼到了极点,身体里蕴藏着的能量总是会被激发的。她仔细回忆当初云长歌在萍水园给她讲过的细节,这才勉强的将面具戴好。
她走了没几步,忽然在前面的花丛里发现了一把剑,四下无人,那些剑婢更不会随便把剑丢在这里,那么,这应该是离天师留给她的。
步天音持起剑,不知云长歌被带到了哪里。她想放出去一缕灵力去探测,但是又怕璃姬会察觉。
从前她只觉得云长歌武功天下无双,眼下才知道山外真的有山,璃姬更是独步天下。
步天音面具下的面容忽然凝肃起来。
这段时间她都沉浸在云长歌给她的伤恸里,尽管告诉过自己,任何事情都需要度,背上亦不会例外,但是她心里总归是放不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竟然有许多事情没有被她想起来。
可眼下,她跟云长歌的误会解除,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得以放下。她稍得空隙,便想起来一件事。
在外面那处开满菊花的小院里,璃姬曾经亲口问过她,她父亲这些年怎么样。
当时她一心想逃离云长歌,虽是纳闷儿,但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下细细想来,她竟然觉得真相有些令人恐怖。
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你一眼看到便会想起清艳美丽的梨花。
银月。青氏。青璃。璃姬。
梨花美人。
她完全可以断定,父亲口中的初恋情人“青璃”便是如今的璃姬。
那么,她父亲的初恋情人,竟然是云长歌的母亲!
一道天雷,从步天音头顶幽幽飘过。
她顿时被劈得狗血淋头。
“凌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夫人叫我们去前院集合。”
她说完就朝着一个方向去了,步天音这才“哦”了一声,很快跟了过去。
原来这张脸叫凌雪啊。
好在她之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地形也算是熟悉,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空地上已经站了许多和她穿着一样,剑也一样的白衣女子。她们整齐的排列着,只剩下最后一排最后一角的空缺,步天音很快便补了上去。
璃姬脸色冰冷,像东方不败一样长袖高甩,霸气侧漏拂袖坐到了椅子上,对着台下的一众人道:“从今日起,你们留在太子府给我看好公子,不准他踏出小院一步,不准他和任何人见面。”
她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向众人,厉声道:“尤其是国师。”
“倘若国师来了,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我。若是国师得以机会见到公子,你们便提头来见我!”
璃姬吩咐完,一众剑婢整齐的欠身行礼,步天音混在其中,她除了擅长气人以外,还很擅长浑水摸鱼,是以她表现得丝毫没有异样。
璃姬带着人匆匆离去。
这时,一个看起来像为首的剑婢对步天音左侧的女子吩咐道:“墨菊,你和玉镯去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是。”两个人领了命,本来看似已经随着人群散开的步天音藏在袖中的手却屈指一弹,墨菊的腿弯蓦地一痛,她叫了一声半跪在地上,身旁的玉镯迅速将她扶起,道:“怎么,你的伤还没有好?”
墨菊咬唇低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墨菊回去休息,凌雪,你和玉镯同去。”为首的剑婢看着走在队伍最后的步天音吩咐道。
她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