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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微微顿了顿,这才听话的倚着绣榻坐了下来。这样没有规矩的事情,要是以往她肯定打死也不敢的,不过,小姐的吩咐,她也不敢不听。况且,她老觉得,小姐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其实,若要认真说起来,她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说是一种感觉。毕竟,她和小姐一起长大,虽然名为主仆,却也比旁人要亲近许多。
似乎就是从上次拜见了大夫人回来,小姐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变的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虽然还是之前那种柔柔的性子,可是琳琅却总能从她淡淡的笑意中看出一点儿不容置疑的骛定。这样的小姐,让她既熟悉又陌生。
对于小姐的突如其来的改变,琳琅私下里也猜测过是不是那日在大夫人房里受了什么委屈,可是,又转念一想,二小姐虽然并不如大小姐那般深得老爷的宠爱,却意外的入了老夫人的眼,这相府里哪一个不知道二小姐是老夫人的心头宝,有什么赏赐总是第一个送到秋雨阁。
所以,平日里,即便是大夫人也不敢明摆着给小姐脸色瞧。再说,婉夫人如今被抬为了平妻,小姐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嫡女,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她哪里知道,坐在她面前的小姐早就不是她从小到大伺候的那个人了。萧清瑜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怔怔的出神,心里也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只记的那一天父亲从楼兰考察回来,带回了一块精美的羊脂玉顺手就丢给了她。
他没有注意到那只玉佩泛着淡淡的荧光,尤其是在夜里那抹亮光就格外的慑人。起先,她还觉得有几分好奇,可是还没来的及告诉父亲,她就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景圣王朝,如今的大殷朝。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没有办法回去,她也只好在这里当起了相府的二小姐。好在,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并不像一般养在深闺的女子那般的柔弱,甚至有好几次都觉得体内有种暗暗的气流。
萧清瑜隐隐的觉得,这本尊的身上,似乎也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那是什么,她自然不会费心思的去查,因为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冒牌货,总不好被人瞧出什么端倪。况且,越是神秘的东西往往隐藏的越深,这段日子她也明里暗里的试探了婉夫
人和琳琅,可想而知,这两个和她最为亲密的人实际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她。
萧清瑜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里的茶盏,脸上丝毫没有激起一点儿波澜。这样的萧清瑜往往让人忘记了她的年龄,这个刚刚及笄的二小姐,聪慧的让人移不开眼,似乎她淡淡的眼眸中隐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琳琅,你去吩咐厨房准备绿豆酥和莲子羹,一会儿去老夫人房里。”萧清瑜收起眼底虚幻的目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琳琅应了一声转身拉开绣帘朝着小丫头吩咐了几句,这才回过头来小声的问道:“小姐,或者老太太能说上什么话吧!”话音刚落,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面前的小姐。
选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新帝三日前下旨立左相之女苏敏容为淑妃,赐住永淑宫。镇远大将军之女张佑仪为德妃,赐居钟粹宫。礼部侍郎之女崔夕颜为正三品昭仪,赐居洛华殿。淑媛,贵嫔也依例册封了四位,贵人常在更是数不胜数。这些女子,除了品级较低的几位,大都家世不俗,出身名门。
这一切都让琳琅心中感到隐隐的担忧,都说圣意难测,独独晾着右相,不知道等待小姐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一朝选入君王侧,光耀萧家门楣固然是好,可是,怕就怕小姐位份太低到时候只能仰人鼻息委曲求全。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自己的处境,萧清瑜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运气好些能够落选又未曾被王爷看中那大概会留在宫中为奴为婢直到年满二十五才能被放出来。可是,这也只能是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事情往往是朝最坏的方向发展的,可能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她早就被一干主子折腾死了。
千万别小看女人的手段,那种除之而后快的阴狠就连男人都望之不及。往往最血腥的战争就在后宫之中,何况,在那种地方,地位就是保命的手段,只有尊贵的位份才能让你有斗争的资本。否则,就像一缕浮尘,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比之稍好一点儿的情况就是有个不高不低的品级,可这,似乎也不那么的理想。
一眼四方天的朱墙之内,圈住的不止是一个女人的心,还有她最初的纯真。也许,没有人想去害别人,可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都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之路。斗胜了,不过是引来更大的嫉妒,而败了却要陪上自己甚至是全族的性命。
一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夹缝求生,一种是在这繁花似锦的红
颜之中左右周旋,怎么看都是无奈的牺牲品。可是如果能够选择,没有人愿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怕是死,也要有出手先搏机会,否则,死不瞑目。
萧清瑜不惧怕死亡,说不定还能灵魂出窍重回现代,可是,她很怕没有尊严的活着,那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因为,这副躯体之中,藏着一个千年之后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们的女主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夫人的试探
对于慈安堂的那位萧老夫人,萧清瑜可从来没有生出半分的亲近感,即便这位相府的老祖宗对她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出”二小姐还算尽心的很,平日里也多有照拂,她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她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仰人鼻息的娇客,这种在内院中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手段自然不容小觑。那慈善雍容的眉目下,谁能猜得出她心中的谋算?手捻佛珠,口诵心经,也不过就是换得心底的一点儿安宁,否则满手的血腥如何能得到宽恕。今日的仁慈,何尝不是提醒着昔日的狠戾呢?
女人的战争中,最后留下来的,一定不是良善之辈。虽然她如今还不清楚为何这位老夫人偏偏对她这毫无背景无权无势的二小姐另眼相待,有一点却可以断定,这一定不只是单纯的喜爱,否则,以萧凤鸾的美貌和体贴,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不会将毫无存在感的二小姐放在心上。
不知是不是特意为之,从琳琅的口中,萧清瑜渐渐打探到了这本尊的脾性,说的好听点儿就是生性淡泊,说的难听点儿就是懦弱无争。反正就是什么事情都不落单,不出挑,不会太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长期以来的结果就是,上到老爷夫人,下到主子姨娘,就连看门的老妈子都清楚这二小姐是个不管事儿的主,若不是顶着相府小姐的身份,恐怕还得演出那奴大欺主的戏码。
想到这里,萧清瑜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心里不由的感慨道这本尊也是个厉害的主啊。小小年纪,竟然懂得避其锋芒的中庸之道。看来,古人的智慧也不容小觑。
“姑娘安好。”一见萧清瑜来,门口的丫鬟媳妇们都福身请安,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
“二姑娘,快进内堂吧,老太太念叨了一早上了。”领头的刘妈妈躬身立在她的身侧,小声的说道。
萧清瑜微微颔首应了一下,这才跟在她的身后走进内堂。这位刘妈妈,可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就连萧相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自然不能把这人给得罪了。别的不说,光在老太太身边念叨几句就够她不自在的,她还没有愚蠢到和自己过不去。
萧清瑜走到内堂,转过屏风恭敬的上前行礼道:“给老祖宗请安。”她微微敛眉,声音也比平日里要轻柔几分,这样的规矩,实在是让人无语的很。好在,如今做起来也多少有些眉目,同出一辙的温暖恭顺,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是自己能够做得来
的。
“快起来吧,二丫头,也就你还记挂着我这我婆子,日日往这里跑。”倚在榻上鬓发苍苍的老太太虚扶了一下,满眼都是笑意。
萧清瑜微微松了一口气,端正的直起身子来迎了上去立在老太太的身侧,装作亲昵的说道:“老祖宗,您这是说什么话,别的姐妹听去倒是我的不是了,再说,阖府上下谁敢不敬着您,想是有些事情耽搁了也是有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萧清瑜嘴里滴水不漏的话听在老太太的耳中却又多了那么几分意思,合着她这老太婆还能耽搁了什么事不成。还不就是仗着皇室公主的出身不把她这老太婆放在眼里。
进门这么些年,萧老夫人对于这位儿媳妇颇有微词,别的不说,人家当儿媳的,哪一个不用在婆婆的跟前立规矩,就她家这位,连平日里的晨昏定省都自动省略了。说是身子不适,当她这老婆子好糊弄呢?
萧清瑜暗暗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拿眼神示意了琳琅一下,伸手接过琳琅手中的食盒,亲自将里边的东西摆放在桌上,抿着嘴笑着说道:“这是孙女儿亲自做的绿豆酥和莲子羹,老祖宗就给个面子尝一尝吧,味道不好还请老祖宗不要嫌弃。”
“好,还是我的二丫头最贴心了。”老夫人称赞着说,伸手拿起玉制的汤勺舀了几下,顿时一股清甜的香气散发开来。
“嗯,闻着味道就可口的很。”老夫人脸现喜色,指着刘妈妈她们吩咐:“把我的那支绿雪含芳簪给拿过来。”说着伸手轻拍在萧清瑜的手上,眉眼含笑的说道:“这是我的陪嫁簪子,平日里也宝贝的紧,瞅着这机会就赏给你罢。”
只见她接过刘妈妈递过来的簪子,顺手就要插在自己的发上。萧清瑜赶忙站起来拦住了:“老祖宗,这么贵重的东西,孙女儿可承受不起,再说,孙女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为着老祖宗的东西,您这样传出去孙女儿还怎么见人呢?何况,依照规矩,也该给大姐姐才是,清瑜万万不敢逾矩。”说着神态恭谨的再次肃了肃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