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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仍在大笑:“这中朝天子的皇宫,藏了这么多美人,原来都是为我准备的,想到就是痛快啊……”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一枝箭,穿透了他的胸口。
烟罗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看着他如何口吐鲜血,如何捂住胸口,如何步伐踉跄,如何栽倒,如何……被大火吞噬了身影。
她知道她爱上了这个男人,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很难令人置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一刻,她只想冲进去火海,跟那个一起走……
当那个男人倒下的时候,她也倒下了,心里只愿再也不醒来。
几乎所有的女人们都在注视着这场大火,都在心里为那个美貌绝伦的男人叹息:这般美貌绝伦的男人,确实拥有令帝王的女人心荡神驰的魅力,只是,死得太早,也死得太可惜了!
在这些人群的后方,难儿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
就在不久之前,她以“殇”的身份出现,将独孤等人引到这里,然后进入楼里,与早就妆扮成他的夜忍会面。短短几句诀别后,他脱掉外衣,悄然离去,而夜忍则代替他,死去。
当小楼彻底被大火吞噬后,人群逐渐散去,难儿夹在人流中,脸色与步伐,平静如常。
夜忍,青国三朝元老青山公的孙女,幼时全族以身殉国,少时潜入中朝皇宫保护二皇子支离弥殇,后为皇子葬身火海,时年19岁——她会记住每一个人,复国之日,她必将他们的名字,刻在碑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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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宫仍然在条不紊。
柳贵妃带着一批人处理“殇”的事情,独孤九劫、高皇后则率领其余人等继续寻欢作乐去了,歌舞仍在继续,烟花仍在盛开,酒肉仍在飘香,笑声仍在响彻——仿佛“殇”的出现与死亡,只是宴会上一个惊险的助兴游戏,很快就被人们给忘记了。
京国的使者,在受惊过后也恢复了镇静,与天朝的主人们继续把酒言欢。
在这些人中,只有烟罗一人悲伤。
殇之死7
她一直在哭,低低地哭,细细地哭,幼小的肩膀不停抽搐,这哭声,完全被别人的笑,给掩盖了。
别人都以为她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和惊吓,只有她知,她在为了那个不知名的美丽男子悲伤。
虽然这个美丽男子几乎绑架了他,可是,她却知道他不是恶人,这么美丽温柔的人,怎么会是恶人?
而且,他还吻了她,深深的、霸道的、刻骨铭心的一味,那是她的初吻,如此刻骨铭心。
一刹那的迷恋与心动,瞬间竟成永隔,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葬身火海,无能为力。
她、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人在纵情作乐,只有她不住流泪,难儿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几分感动:仅仅是一面之缘,这个女孩儿竟为“殇”哭成这样,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为“殇”流泪啊!
她悄悄走过去,轻抚烟罗的肩膀,低声道:“烟罗,别哭了,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
烟罗抬起头来,清亮的眸子满是泪水:“难儿……”
她的泪脸,竟然让难儿的心痛了一下。
难儿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烟罗,别哭……哭什么呢……”
烟罗噙着泪道:“难儿,你信吗?我爱上那个人了,他、他吻了我……”
难儿的眼睛也红了,低声道:“哪个……绑走你的那个人吗……”
烟罗哽咽地道:“就是那个人……虽然只见过一面,只说了一句话,可是、可是我已经爱上了他……”
难儿的眼里也流下泪来:“我信……我相信……”
在这无情的深宫,只有这个外来的女孩,会毫无保留和理由爱“殇”,会为他哭。
烟罗道:“可是,可是我只能看着他死……”
难儿拥住她:“没事的……不怕啊……他不是活在你心里吗……”
那些死去的人,也在她的心里活着,不曾离开。
烟罗含着眼泪,伤感地微笑:“是啊,他就活在我的心里……”
想到刚才的情景,难儿也想哭了,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失态,便对烟罗道:“烟罗,我看你也没有心思玩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烟罗点点头:“我想回去,给他烧纸钱……”
“你等我一会,我去向耶律大人和皇上说一声。”
片刻后,难儿返回来,扶着烟罗,慢慢朝京国使者住的宫殿走去。
离开了繁华夜宴,四面慢慢地变得寂静,烟罗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两人相搀着走在夜色里,沉默不已。
到了宫殿前,烟罗扯住难儿的衣袖,轻轻道:“公主,陪我给他烧个香吧。”
难儿轻轻道:“好。”
殇之死8
于是,两个人找出香烛、纸钱和果品,在无人的院落里,对着“殇”葬身的方向插上香烛,奉上果品,鞠躬,跪拜,然后默默地给“殇”烧纸钱。
烟罗边烧纸钱,边流着泪,喃喃道:“一面之缘,虽成永隔,但烟罗这生这世,都不会忘记你,忘记今夜的事。愿你早日投胎,我们下辈子还能再见……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与你共生、共死……”
烟罗的话,让难儿心中一震:仅是一面之缘,这个女孩……竟然就用情如此之深了吗?
她试探地道:“烟罗,你与那名男子,才见了一面,才说了一句话,就可以为之同生、共死了吗?”
烟罗看着她,道:“公主,我们京国虽然不像中朝那般举国重文重礼仪,但我们京国人对于爱情和恋人,素来坦荡直率,一心一意。如若男女之间互生情意,必定大胆表白,勇于追求,绝不拖泥带水三心二意。我虽与他只见过一面,可是,这一面足以让我钟情于他,此生不渝……”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黯淡下来:“这一定,我大概再也无法爱上其他男子了罢……”
这个女孩……难儿听到这里,心里一荡,不禁握住她的手,道:“烟罗,别哭,说不定你以后还能见到他呢……”
烟罗低下头:“嗯,下辈子,说不定还会见面……”
难儿道:“我听宫里的人说,这个男人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说不定这次他又使了什么计逃走……”
烟罗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谢谢你,公主,谢谢你这般安慰我。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爱上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子,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取笑我罢,难得公主你……这般相信我。”
难儿道:“有何不相信的?我知道,你是真性情的人。”
烟罗道:“公主,能在万里之外的中朝皇宫中与你相识,实在是我的幸运。只是,相聚的时间太短,明日就要回程了,心中真是不舍呢。”
难儿道:“我也是不舍,但我总想着,将来我们说不定还会相见。”
“将来吗?”烟罗眼里闪过忧伤,“也许吧,但只是那时,我们已不知变成什么样子……”
难儿心里也伤感起来:“说的也是呢……”
她知道烟罗的意思:中朝与京国目前虽然还是友好邻邦,但凭中朝欲一统天下的野心,将来两国说不定会有一战,只怕她们再见时,要么是敌我关系,要么……其中一方将成另一方的阶下囚。
沉默半晌,烟罗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对她道:“公主,这是我自己绣的手帕,虽然不值多少钱,却是我的心爱之物,一向不离身。此次相别,不知何时再见,就以此作为纪念吧。”
这是一张绢丝制作的手帕,四边镶着金丝,绣的是仕女戏子图,极其精致。
殇之死9
烟罗道:“手帕上的母女是我娘和我,是我依照宫廷画师的画绣出来的,看到这手帕,我就会想起我娘。”
难儿道:“你娘……可还安在?”
烟罗摇头:“我娘也是中原人,流落到京国后嫁给我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这次来中朝,能亲眼看看我娘的故乡,也算是了却了平生一桩心愿。”
难儿道:“烟罗……”
烟罗展颜一笑,把手帕放到她手里:“不过我父亲对我很好,我算是很幸运了。如果公主不嫌弃,就请收下这手帕吧。”
难儿小心地接过手帕,细细地折好,收进怀里:“谢谢你,烟罗,我会视如珍宝一样收藏这手帕。”
随后,她解开白色的发带,捧到烟罗面前:“烟罗,我来自民间,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施予,没有自己的东西可以赠予你。这条发带虽然朴素,却是我从小用到大的,上面有我亲手绣的图案,现在送给你作纪念,希望你见物如见人。”
烟罗很感动:“谢谢公主,我会珍惜的。”
这天夜里,两人一直喁喁细语,直到夜深宴会结束,方才不舍地分开。
第二天早上,京国使者一行如期返国,难儿站在独孤九劫的身后,一直送她们出城。
看着烟罗一行逐渐消失在远方,她在心里感慨:世事难料,人事沉浮,以后,她们可还会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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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使者离开以后没多久,独孤九劫居然罕见地患上了伤寒,终日昏昏欲睡,食欲不振,咳嗽不止。
但她拒绝吃药,说这样的小病待上几日便会自愈,不必麻烦。
因为身体不适,她自然不像平时那样上朝处理政务或与嫔妃们寻欢作乐,每日只在躺在卧室里看书,或者让难儿念那些“天书”给她听。
难儿已经看懂了绝大部分天朝的文字,就连那传说听的“外语”也看懂了五六分,独孤不住夸她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