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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楠站住,无奈地叹口气,转身说道:“大哥,你现在也是正六品,何苦花钱平调?”
“哎~话不能这样说,礼部的祠祭主事哪能跟户部主事相比?我让表兄帮我活动一下,你也让封家人帮着递递话,估计花不了多少银子。”
“除了生意上必须留的周转银子,其余都入库了。大哥要花钱,应该找二叔或者各位族叔伯们,找我有何用?”弓楠正式任族长前,动用公中的财物,需各叔伯长辈们点头;动用弓楠、弓桐已经入金库的银钱,需要二老爷、弓楠几兄弟共同同意。
“嘿嘿,这不是从公中拿钱太费劲吗?”
“可我手头没有银子可以挪用。”
“怎么可能?”弓松吼了一声,后来自己发觉声音高了,又低下声道:“我若能去户部,对我们弓家是大有益处的。而且在户部有些政绩的话,也容易升职。你多少挪一下。这个职位,我是一定要拿下的。”
弓楠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终是叹口气,道:“我去查过账册,再给你回话吧。”
弓松的脸上终于见了笑,拱拱手又回了书房。
弓楠牵着慎芮的手到了园子里的凉亭里,拿出一本精怪话本给她,“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这种话本,是以日常说话为基础写成的。慎芮看起来自然不费劲。不一会,她翻完一本,又去拿另外的。
“你这么快就看完了?看得懂吗?”
“看得懂。写书的人不咋地,故事一点都不精彩,说教意味太浓。”
“嗬!好像你看过很多书似的。”弓楠笑着拿起慎芮看过的书翻看起来。不说还不觉得,被她一点明,内容的确乏善可陈。想自己第一次接触这种书时,看得是津津有味。难道自己比她傻?
“《房中术》?”慎芮翻到一本内容劲爆的,贱兮兮地笑着翻看起来。
弓楠后来被弓松气着,后边拿的两本书就没有细看。现在一听慎芮念的书名,吓了一跳,略一定神,又觉得好笑,他一把合上慎芮手里的书,说道:“我们刚才不是才操练过,比书上写得可有意思多了。”
“你们拉拉扯扯地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害臊。”弓柏站在园子门口,倒背着手,笑得促狭无比。
弓楠赶紧把《房中术》藏到了一本书下边,说道:“没什么,我教小三识字呢。”
“是吗?怎么看着不太像呢?说起读书识字啊,我得谈谈自己的体会,供三姑娘借鉴。”弓柏一本正经地说着,蹭进了凉亭里。
弓楠和慎芮都皱了皱眉头,对不识相的弓柏均有些无语。
“三姑娘,刚才二哥要教你什么书啊?”
慎芮飞快地抽出那本《房中术》,放到弓柏的手上,“就是这本。二爷还没来得及给奴婢讲解呢,四爷就来了。”
弓楠和弓柏的脸上霎时五彩纷呈。一个尴尬不已,一个尴尬万分。若只有两兄弟在场,这本书也不至于引起这种效果,但现场有个满脸坦荡无知状的慎芮,两兄弟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
“那个,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二哥和三姑娘慢慢看吧。”弓柏扔下书,疾步就往园子外走。
慎芮邪笑,“据说,弓四爷乃是花丛中的常客,现今看来,不过尔尔啊。”
弓楠点点慎芮的额头,“有你这么脸皮厚的吗?”
“我咋脸皮厚啦?爷们做的事比我说的,可无耻多了。”
慎芮白了一眼弓楠。自从她发现弓楠的容忍度很大后,她就常常露出本性来。总挂着假面具生活,时间一久也挺累的。那能露一点是一点吧,不能老委屈自己。只是有些纳闷,弓楠既然可以在别人面前宽容忍让,为什么在封氏面前却又如此急躁苛刻。
慎芮想到此,忽然问道:“二爷,你上次不是说宫里的杨嫔是你表姐吗?封家还因为杨嫔的提议,将二奶奶下嫁给你。那大爷平调一下职位而已,为什么还这么难呢?”
就算弓家没什么权势,姻亲杨家和封家,应该是有实权的人家才对啊。
“表姐只是一个嫔,至今没有一子半女,再得宠又如何?皇上年事已高,生下皇子公主的妃子众多,姑父一家在京城中的外戚权贵中间哪里显得出来?况且皇上一直在有目的地打压外戚权势。姑父外放知府,一做十年;表兄京中也只是任个闲职。封家嘛,除了收钱的时候,正眼看我一眼,其他时候都是鼻孔朝天。我们弓家,哼,沧海一粟罢了。”
“这样啊。那二奶奶当初嫁给你,就不是杨嫔提亲这么简单了吧?封家在京城中算得上是权贵之家,哪里会在乎一个娘家势力卑微的嫔?封家这么爽快地答应婚事,恐怕也不是单单考虑利益上的关系。其他茶商做皇商,封家的利益也不会少。我猜,是不是二奶奶先看上了二爷,顺水推舟啊~哈哈哈~”
慎芮幸灾乐祸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她很久没有大笑了而已。
弓楠的脸色却霎时变得难看不已。他以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一次聚会中的短暂一瞥而已,封素萍不至于就看上自己一个小商户。现在被慎芮点醒,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却豁然开朗。茶叶皇商的更换,恐怕不是封简帮助弓家,很可能是杨嫔设法让皇上喝了弓家的茶。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去参加那次能遇到封素萍的聚会。
慎芮笑了一会,见弓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点喜悦都没有。她以为让弓楠知道封氏最先喜欢上他,他就能和封氏修好关系,那自己求一个脱身,或许就能容易些。
“二爷,二奶奶喜欢你,你不高兴吗?据我的观察,她是很在乎你的。”
“我可受不起她这种在乎。动不动就说我们弓家走到今天皆仰赖于封家的赐予,常常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全弓家人都应该对她感恩戴德……最可气的是,她嫁过来一年的样子,回了一次京城,看到以前的手帕交都嫁了高官显贵,回来后竟然对我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嫌弃我只是一个商贾,逼着我弃商入仕!”
弓楠说到这儿,冷笑起来,“如果只有这些,我还可以不计较。她嫁过来两年,二婶见她一直无孕,便做主让我把丫鬟珮儿收房……一大桶滚烫的热水……浑身是泡……人就那么没了。她说是珮儿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一个正常的大人,说跌进去就跌进去?……可惜我没有证据啊。”弓楠说着,闭上眼睛,长长地叹口气。
慎芮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无措地伸出手,拉过弓楠的宽厚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会,说道:“或许真的跟二奶奶无关。她后来不是给您纳了两个通房吗?”
“那是因为她已经确诊不能生育了。抬自己的陪嫁丫头为通房,以为好拿捏。两个通房生下女儿后,只是略提了一下小小姐的身份太低,以后不好嫁人。她就把那两个通房卖掉了。”
慎芮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略一想,又否定了自己的主意。被卖掉的话,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可能遭遇更惨。
“你放心,等你生下孩子,我一定不会让她把你卖掉的。”弓楠见慎芮停顿了一下,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不管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我都会给你一个名分。”
慎芮推开弓楠的手,站起身走了一圈,把心里突然冒出的烦躁和厌弃排解掉,说道:“奴婢不在乎名分。二爷讲讲茶场的事吧,奴婢对茶叶一点都不了解。各种名目的茶叶,喝进奴婢的嘴里都是一个味。”
“呵呵~你那是牛饮,不是品茶。只要不是在封氏面前,就不要自称奴婢了……”弓楠很快放下封氏的话题,愉快地讲起如何品茶来。慎芮听了好一会,才把那股子烦躁压下去。
泥偶风波
弓楠走后,慎芮早上去请安,伺候封氏吃完饭,她跪下磕了个头,说道:“二奶奶,奴婢生产后,能否自己哺乳小公子?也算是母子一场。”
封氏眼神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什么意思?怕小公子不知道你是他的生母吗?”
“不是。奴婢没有富贵命,自知不适合在弓府长呆。到小公子半岁后,奴婢想自请离去。望二奶奶成全。”慎芮又郑重地磕了个头。
‘咚’一声,封氏重重地放下茶杯,眉眼间的狠厉瞬间暴涨:“你以为满弓府的女人都如孙姨娘那么蠢吗?在我面前耍阴谋诡计!怀着孕都能让爷们不挪屋子,还说什么‘自请离去’?!想试探我呢,还是想离间我和二爷呢?既然装出一副不愿意伺候二爷的样子,为什么又在二爷面前使媚术?!”封氏一把捏住慎芮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慎芮的眼睛,阴冷地一笑:“弓府别的都缺,绳子、刀子还是能找到的。你若真觉得二爷污了你,大可去学贞节烈妇啊——”
慎芮好像没听到封氏的威胁,眼神呆呆的,傻笑一声,“二奶奶长得真好看~呵呵呵~”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啪’一声脆响,封氏使劲煽了慎芮一巴掌,气得胸口直喘,“给我低下头去!”
慎芮噘着嘴,满是不舍地低下头。
封氏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在漫涨。有得意,有满足,有欣喜,还有点不自在。原来被个女人这么热烈地夸赞和仰慕,也可以让人心生喜悦。封氏再看向慎芮,就不觉得她很碍眼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缓下来,“你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我花了一百两银子。难道你生个儿子就能抵了?所以,赎身银子是不能少的。”
慎芮噎了一下,心里恨不得挠死眼前的歹毒妇人。“二奶奶,奴婢可以还那一百两,只是时间长一点。”
“如果真心想离开,就自己去跟二爷说。二爷同意了,我肯定不会强留你。不过,若你玩两面三刀的把戏,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奴婢谢二奶奶提醒。”
转眼,慎芮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弓楠在冬月初十就回了家,比以往早了大半个月。除了慎芮,弓府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弓家二爷是为谁早回家的。
弓楠回来后,仍然住在慎芮的屋子里,只在吃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