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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想违背主子的命令,我自然是有十全的把握,这个不劳你操心。”
萧景还是低头,目光并不犀利,却有看穿一切的坦然。
“宽恕我,让挽歌来找我,从此红蛛门再没有挽歌这个人。杀掉我,然后设法让挽歌知道,从此挽歌和公子反目。这是你的两个选择,对你都有利。”
第288章 重新洗牌(1)
“你到底要选哪个?”说完这句之后萧景抬头,看向婉约:“我能想到的公子自然也想到。相信他和我一样,都在等你的答案。”——
京城,皇宫一去十里,无限繁华的一个泥沼。
公子如今就在这里垂首屏息,身份叫做柳王,他的身旁站着他的养女柳如花。
而他的二弟柳辰依旧笑得温和,食指叩打桌面,感慨:“大哥痊愈真是太好了,果然皇天有眼。”
公子顿首,样子有些虚弱,抬手掩唇咳嗽了几声,这才答话:“南疆可能真是我的福地,微臣居然能够不死,继续为皇上效命。”
其实自己身边的这个养女柳如画当初见她,他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而她不过是比他小了八岁。当初柳如画的出现,第二天公子就查到这个姑娘其实是柳辰的人,而他也就将计就计留下了柳如画,但不是以他女人的身份留下她的,而是给了她另一个头衔“养女”。这些年公子时不时会朝柳如画透露一点他的消息,引导柳辰朝着他想让他知道的地方探去,不然也不可能卧薪尝胆几年,顺利的走到了这一步。
柳辰的手指停住,开始抚摸额头:“这次大哥来,还是请命清剿武林吗?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委实太过耗费心神。”
话里的意思已是推诿,公子不语,不反驳强辩,只是恰到好处流露出一点失望。
“不过我好像答应过,你不再管盐茶道的事,会给你别的机会施展。”到最后柳辰终于一叹:“既是如此你就去吧,我派殷太傅做你助手。”
“殷太傅日理万机,臣觉得另外一个人选更为适合。”
“谁?”
“前任武林盟主,秦东书。”公子答道,提到这个名字时抬头,姿态语气都自信十足。
山脚下一个小村落,屋子背对群山,推窗就能看见云雾里常青的山竹,这如今就是秦东书的家。
推门而入时他发现桌前已经有人等他,手捧一杯热茶,等得很耐心。
“自我介绍,在下柳君邺,抚顺府柳王。”等到他之后公子发话,将手一抬:“不介意的话秦大侠请坐,咱们共饮一杯。”
秦东书神色平淡,看他看了有一会,才缓缓落座,捧杯吹了口气:“记得有个人也曾请过我,喝的是酒。这人带着面具,评价我是个不黑不白的灰色人物。”
“这个评价很准确。”公子道,面色依旧冷寂:“撇开恩怨,他其实也算你半个知己。”
秦东书笑,对知己这两字不置可否,只是捧茶暖手。
“虚套不必,王爷只需说明来意。”短暂的沉默之后秦东书发话,目光投向窗外的竹林。
“群山环抱竹林安谧,住在这里,你难道就真的得到宁静?”公子突然反问了句:“我相信秦大侠不会这么愚蠢,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所以有自信,今天你绝对会跟我走一遭。”
第289章 重新洗牌(2)
宁不宁静其实取决于心。秦东书有智,不否认这点,所以最终没有拒绝。
按公子所说,他随他走了一遭,为了一件关乎武林半数人生死的大事。
目的地很快达到,公子从马车上下来,系好大氅顿步。
秦东书随行,抬头迎上艳阳,看清楚眼前这座建筑的门匾。
“楚府”,匾上这两字简单遒劲,透着凛然大气。
“原兵部侍郎楚望舒府上,今天是他的灾日。”说了这句之后公子就起步,跟守门的兵士交代身份,带秦东书跨过了那半膝高的门槛。
门内府邸开阔,本来也是个极其富贵的所在。
秦东书在公子身后走得无声,很快就听到喧哗,此起彼伏喊的都是冤枉。
楚侍郎通敌叛国,今天举家抄斩,的确是个天覆地亡的灾日。
从远处看,秦东书只看见一片凌乱和一个衣襟飘飘不肯落跪的身影。
“受死可以,但楚某不领这通敌罪名。”雪地之中所有人都听见了楚望舒的这句话,无望然而无畏。
所有人一时噤声,公子也止步,领着秦东书,不远不近恰巧停在一丈开外。
“圣上的裁度,你说你不领?”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发话,语声低沉,尾音邪恶的上挑。
邪恶而雍容,殷书贤永远就是殷书贤,紫衫鸽血,魔意无碍风流。
“不领又如何?”楚望舒迎着他的目光答道,在不曾察觉时气势已经降了一阶。
“领是死不领也是死。”殷书贤淡淡,摊开手掌轻抚。
“只不过死的方式不怎么一样……”这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他豁然睁眼,手指按上楚望舒胸口,隔着他衣衫,将一根手指刺进了他心门去。
楚望舒吃痛,往后急退一步,顷刻间已然变色。殷书贤将眼微收,手指收了回来,指尖上有道极细的伤口。
殷书贤之血,天下至毒,他也就是从食指逼出一滴,然后逼进了楚望舒胸口血脉。可这已经足够。一滴周身游走不断弥散的毒血,已经足够让一个英雄屈膝。
楚望舒的身子已经不那么挺拔,呼吸艰难,开始觉得血管里流动着一块烙铁,每到一处都滋滋生烟,在煎熬着他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
“很难受是不是?”殷书贤轻声,绕到他身后,紫衫滑过:“我试试替你解除这痛苦。”
言毕,殷书贤抬手,从兵卫腰间抽出长刀,刀光如雪,一记就割下了楚府的三个人头。
血如匹练狂涌,浇上楚望舒后背,将他湿淋淋浇了个透。
楚望舒低吼一声,再不能维持双膝笔直,缓缓跪低了下来。血管里自己的每一滴血如今都成了蚀骨毒药,如今的他正在腐烂,从里到外每寸每分。
身后又是刀起,有多少人头落地他已经不知道,只是颤抖着伸手,想提到天灵盖自尽。
“想死是吗?”殷书贤的长眼这时到了他跟前,将刀放到他掌心,握住他手掌,帮他架上颈脖。
“领罪,高呼三声皇上圣明,我就帮你。”对着楚望舒耳朵他低语:“帮你……一刀了结痛苦。”
第290章 重新洗牌(3)
这声音魅惑,就像搁在颈项的那把刀,对楚望舒有着无限的吸引。
“我领罪。”无比的痛苦煎熬之中他喃喃,眼角甚至渗出了血。
刀口往里进了一步,殷书贤开始微笑,问:“那么圣上可曾冤枉你?”
“圣上圣明——”楚望舒厉声,重复三次声音刺破云霄。
刀口画过一个美丽的弧线,殷书贤眉头舒展,终于割破他颈脉,给了他一个痛快。
满场一时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感觉到涌过心头的寒意。
“殷……太傅。”过了有一会才有一个参将发声,笑得谄媚:“现在可以抄家了,您是不是……”
言下之意是要殷书贤领头,行抄家公事顺便中饱私囊。
“抄家?我没兴趣。”殷书贤摇头,习惯性的将手指送进嘴,尝了尝血的甜腥:“黄金万两家眷如云,要来何用?你们喜欢的话请便。”
说完人就负手,当真施施然而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花园里的公子和秦东书一眼,似乎是不曾在意。
而公子低头,等他走后才朝秦东书问了句:“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不贪财不贪色,他这个人简单,没有是非只有信仰,不忠于良心道德,只忠于他的皇上。”不等秦东书回答他自顾自的陈述。
秦东书的脸色依旧平淡:“敢问王爷,这一切与我何干?”
“邱狄豹公然和朝廷叫板,这个我想你也知道。”公子继续低头:“皇上下令由我清算,我想邀你主持。”
秦东书笑,笑得苦涩讥讽:“莫非你以为我会受邀?以为我真不明白,害死我女儿的不是邱狄豹而是你?”
“如果你主持,那武林只是重新规划,而如果你拒绝,圣上要派我的助手就是方才那位殷太傅。”公子将头缓缓抬高。
“由他主持,武林就是血洗。”说这句时他用力,一字一顿:“其中的分别,我想秦大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
“既然公子知道,那为什么还派我来?”许久之后婉约才回神,笑容僵在了眉眼之间。
萧景不答她,退后,勉力挪上张椅子坐直。
婉约的心却是渐渐凉了:“他派我来,莫非是试探我?还是吃定我不会听从命令,好找个借口除我?”
言毕人就前倾,袖里一柄弯刀如钩,冷森森架上了萧景颈脖。
“死生不过如此。”在那刃光之下萧景平静,仰头将唇凑到婉约耳间:“不过临死之前,我有个关于公子身份的秘密……”
秘密两字之后他声音放得极低,屋梁上潜着的鬼眼终于按捺不住,身体下潜盘上床架。
鬼眼都学忍术,而忍术的第一要诀就是静。他已经犯了大忌,所以很快就看见一枚弯刀如月,顷刻间已将他头颅割下。
刀是冷月刀,不仅封喉还能凝冻血液,婉约将那把不沾点血的弯刀收回,似笑非笑看住了萧景。
“我以为我已经控制了鬼眼。”她叹:“可是我果然错了,这个人我就从来没见过。”
第291章 放过(1)
“告诉我公子身份的秘密……”不过多久她又笑,上来靠近萧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我还哪能活命?一句话就逼得我杀人倒戈,倒向你这边,你还真是了得。”
萧景退无可退,只得由她靠了上来,“既然你如此了得,就教教我好了。”
婉约又道:“我杀人灭口,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你肯,我们定个契约。”萧景一把捉住她手,握她握到指节发白:“首先你告诉我,挽歌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