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阏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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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自己那魁梧、傲慢、又冷静的大儿子,虽然百般不愿,但权衡了一下,头曼还是放了软档,道:
  
  “当户也是要血统纯正的四族之人才能担当的要职,你那小男妾没有武勋,更不是匈奴人,就算我应允,族人也不会同意。羊就不用放了,给他封个骨都侯……不过你与兰儿的婚礼一日都不许耽搁。”
  
  冒顿点了一下头,转过上身示意赵悬弓去向单於谢恩。赵悬弓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境唬得有些懵了,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又跪下去,之後单於和冒顿说了什麽他完全都没听进去。
  
  待到筵席结束,已经是深夜。众人散去,冒顿也牵著赵悬弓回了帐房。
  
  
  垂著狼头大纛的穹庐,柔软的兽皮毡子,悬挂著弓刀宝刃的床榻……这是匈奴王子的寝室,也赵悬弓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终於不用面对单於的面孔教绷紧的神经陡然松弛下来,他站不稳,有些脱虚地倚进了冒顿的怀里,冒顿紧紧拥了他,顺势倒到榻上。
  
  看到冒顿毫不节制地扯著自己的衣裳,赵悬弓脸上发烫,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被热切的亲吻给全数堵进了咽喉……
  
  距上次的鱼水之欢不过两个时辰,冒顿却一如既往的霸道甚至粗鲁,把他弄疼了,很不好受……可赵悬弓心里却甘之如饴,因为抱著他的不是别人,而是冒顿,那个天之娇子,那个注定会成为撑犁孤涂单於的男人……
  
  待冒顿餍足,赵悬弓早已趴著动弹不得,恍惚间似乎听得他说了些什麽,也听不真切。其间只觉得冒顿还摸著自己的头发,好一阵抚弄,之後进入梦乡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阏氏 三十六

  “你来这做什麽?”冒顿的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悦。
   
  赵悬弓一时不知道该怎麽作答,这当口,帐房的门帘被人从里掀起一角,赵悬弓眼尖,匆匆一瞥,立时就看到几个眼熟之人位列其中!
   
  他们……不都是身居要职的匈奴贵胄吗?为何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聚在一起?莫非是商讨蹛林大会的事宜?可这副如临大敌的阵仗又是为了哪般?
   
  再想起先前苏勒的古怪,赵悬弓疑窦更深,他怔怔地望著冒顿,仿佛是希望从那张不苟言笑的容颜上窥得究竟。
   
  见赵悬弓不言语,冒顿不耐,命道:“回去。”
   
  赵悬弓回过神,正色道:“殿下恕罪,悬弓不想回去。”
   
  冒顿的眉头皱了皱,却并未动怒,赵悬弓一向乖顺,如有违拗也是有原因的。
   
  “为何?”
   
  “因为我想问殿下,您在这……做什麽?”
   
  此话一出,冒顿不禁动容,手一挥便招来牵马的从人,把缰绳揽了过去。
  
  “上马。”这回,冒顿的口气不容置喙,赵悬弓依命踩了马镫上鞍,还没坐稳,冒顿也跃了上来,把他重重地往怀著一带,双腿一夹,缰绳一甩,竟策马跑了起来!
  
  昨晚上宣淫太过,身子本就觉得不适,现在马匹跑得太急,鞍子磨得股间好似火燎一般疼,颠簸中赵悬弓脸色发青,蜷起身子本能抱紧了冒顿的胳膊──此时,这匈奴男人粗重的呼吸就在头顶,他的胸膛抵著自己的後背,感觉那里起伏得很快……赵悬弓心思急转,从自己初识冒顿到茏城大会再到昨晚上的凯旋而归,无论何时,他所见过的冒顿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还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
  
  也不知跑了多久,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的不适,冒顿减慢了速度,马匹又缓缓行将一阵,待到停下,赵悬弓看到眼前一片被桦树林包围的宁静海子,这景致──竟然是月亮湖!
  
  这里不是冒顿的禁地吗?为何要带他来这儿?
  
  赵悬弓疑惑地扭头望向身後的冒顿,只见他神情冷峻,同时也在望著自己,却久久没有言语。
  
  沈默了一会儿,冒顿先下马,又把赵悬弓从马上扶了下来。脚刚沾到地,膝下却一软──赵悬弓险险要跪倒在地,见状冒顿也没有犹豫,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殿……殿下?”赵悬弓惊呼,挣扎著想要下来,冒顿却不为所动。这般尽管面上发烫,赵悬弓还是由得冒顿抱著走了好一段路。
  
  “你是第二个。”
  
  来到湖畔,冒顿将赵悬弓放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麽一句,赵悬弓怔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是说……除了月阏氏,我是您第二个带来月亮湖的人麽?”
  
  冒顿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赵悬弓低头看著碧清的湖面,上面清晰地倒映著冒顿的身影──他站在自己身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眼里却透著一丝难查的温柔。
  
  赵悬弓心里莫名地泛出异样,他知道,自己的相貌酷似呼延月……他却不知道,冒顿此时到底是在看他,还是透著他的脸在看呼延月?
  
  就著这如镜的湖水,两人互视著,久久、久久……直到冒顿的坐骑不解风情地打了个响鼻,赵悬弓才猛地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来找冒顿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赵悬弓转过身直视冒顿的眼睛,“殿下今次归来,是想要做什麽吗?”
  
  冒顿没有回答,而是问:“还记得茏城大会那晚,你对我说过什麽?”
  
  赵悬弓沈吟,摇了摇头。
  
  “你说,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撑犁孤涂单於’,”冒顿沈声道,“而这一天,快到了。”
  
  赵悬弓一愣,把这话在胸中念了数遍才惊觉其中的含义!
  
  “您是说……您要──”後面的两个字在赵悬弓的舌头上打了个战,在看到冒顿决绝的表情後,还是被艰涩地吞进了喉咙!
  
  想到适才在帐内瞧见的匈奴贵胄,看情形冒顿为了这事早就谋划良久,而现在他也毫不避讳地将此告予自己知晓,想必已经举事在即了!
  
  “殿下……”赵悬弓脸色苍白,声音抖瑟,“春秋时楚国有个叫商臣的世子,他为夺父权,杀了自己的亲父……结果留下千古骂名……”
  
  “然後呢?”
  
  “哎?”赵悬弓不解。
  
  “商臣弑父之後呢?”冒顿面无表情。
  
  “然後……然後……商臣就成了楚穆王……”赵悬弓说到这里腰腹一紧,他被冒顿从背後抱住,後面的话生生被打断了。
  
  “草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千古骂名又算得了什麽?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现在不动手,将来就算後悔也得不到了。”冒顿道,好像是为了确认什麽,蓦地收紧了怀抱,他的力道很大,大到几乎要将赵悬弓的骨骼揉碎似的……赵悬弓吃痛,小小地呻吟了一记,冒顿却恍若未闻,拥得他更紧。
  
  “还记得你向日月神发过的誓吗?”冒顿问道,低沈的声音里,透著一丝狠戾。赵悬弓浑身一个激灵,过了片刻才应了声:
  
  “记……得……”
  
  听到肯定的回答,冒顿这才接道:“我说过,唯有你,我不会放弃。但同样的,你若敢背离,我也一定不会原谅!”
  
  恫吓的言语像一道利剑在赵悬弓的胸上一刺!比起恐惧,他更觉得心里酸楚:
  
  既然都把铃铛解开了,他还不肯相信他吗?
  
  这般念道,眼睛有些发涩,仿佛只要冒顿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止不住垂下泪来。
  
  “……我吓到你了?”良久,见怀中人也不言语,冒顿俯身查看,赵悬弓却别扭地把头一侧,道:“没有。”一边说,一边想把险些溢出眼角的液体偷偷抹去,谁知冒顿却一把抬起他的下巴,转向自己──
  
  “你哭了。”冒顿蹙眉,语气带著点不可思议。
  
  “我没哭!”赵悬弓挥开冒顿,这般说道,眼泪竟不听话地掉了下来!赵悬弓急忙去拭,怎奈越拭越是止不住。
  
  冒顿似乎也意外赵悬弓的反应,他亲了亲赵悬弓的眼睛,咸咸的液体就这样落在唇上……冒顿愣了愣,猛地低下头,捧著赵悬弓的脸就是一通狂吻!
  
  直到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赵悬弓才呜咽著推了推冒顿的胸膛,冒顿松开他,只见那张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时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未曾见过赵悬弓这副姿态,一时间又愣住了。
  
  经过这一折腾,波动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发觉冒顿无言地注视自己,赵悬弓回想起方才的失态,直恨不得刨个地洞钻下去!
  
  尴尬地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冒顿率先打破僵局,道:
  
  “笛子,带了吗?”
  
  赵悬弓点了点头,摸向腰间──那里系著昨晚冒顿赠他的竹笛,不知道此时提它作甚?
  
  “好久没听你吹奏了。”冒顿道,神色自若,权当方才的种种没有发生过似的。赵悬弓怔了怔,没有多想还是把笛子凑到了唇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子衿》的乐声悠悠响起,调子还是当初的调子,只少了些许怅然,多了一抹淡淡情愫。
  
  一边吹奏,赵悬弓一边下定决心:
  
  虽然不知前途为何,可不管将来冒顿会选择怎样的道路,自己一定也要毫无怨尤地追随……




阏氏 三十五

次日,赵悬弓同平时一样的时辰醒来,刚清醒时看著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有些发怔,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还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冒顿不在帐内,只是一旁的被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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