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阏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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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随意动,冒顿进入少年的帐子,却不见少年的人影。
  
  呆呆的在帐子里立了一会儿,忽然稽粥哭丧著脸寻了进来,说是自己遇到了赵悬弓,对方却不肯随他回来,听罢,冒顿点了点头。
  
  自己当著他的面做了那样残酷的事,他不想回来也是必然的吧。
  
  走出帐房,外面的舞乐升平,全未入耳,冒顿摒开了从人,独自牵著坐骑出来,跃上马背,朝著南面纵马疾驰。
  
  也不知跑了多久,渐渐的,听到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冒顿心念一动,他放缓了速度,寻著笛声的方向执缰缓行,可就在他快要靠近那笛音的来源之处,乐声却蓦地停下了。
  
  冒顿在原地静立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有个披著月光的少年从草坡那端慢慢露出了脸。
  
  月亮已经悬至中天。今个儿是满月,月亮格外明亮,这样的夜晚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多年前他曾携著呼延月从月氏夜奔千里的情境,那夜眼看妻子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的心痛……此生不想体会第二回。
  
  他知道现在站在百步之遥的赵悬弓与呼延月非常相像;可是今次却不知为何,月下的少年容貌依旧,可看起来却像是另外一个人,他定定地望著自己,神态从容。
  
  冒顿看著这样的赵悬弓出了神。
  
  冒顿一向雷厉风行,想要什麽就不择手段,因为他深谙若是错失机会日後就算悔恨也未必能够得到的道理。
  
  他想要这个少年,想要将他留下……可这个时候却不想再用强迫的手段。
  
  对著少年的方向,冒顿伸出了一只手,虽然未置一词,但那动作的意义却不言而喻。
  
  看著这对峙的两人,臧衍背脊不由地冒出了冷汗,虽然他很想拉著赵悬弓就跑,可偏偏脚下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良久良久,赵悬弓转过了脸,冲著臧衍嫣然一笑,道:
  
  “臧大哥,对不住……你恐怕得一个人回中原去了。”
  
  又见赵悬弓把先前吹奏的那只笛子递了过来:
  
  “请告诉骥儿与英儿,我不是位好兄长,叫他们二人毋须挂念。”
  
  臧衍心下一沈,还想说些什麽,但见赵悬弓已经调转过身,信步朝著冒顿的方向走去。
  
  微风卷过草地,传来飒飒轻响,少年的衣袂也随著风轻轻舞动。
  
  望著赵悬弓的背影,话到嘴边,臧衍却缄口不言。
  
  他知道,这回无论他说什麽,赵悬弓是再也不会回头的了。




阏氏 四十六

  白马过隙,风云十载。
  
  高祖称帝次年,匈奴单於冒顿占马邑,继续向南进攻,围晋阳。高祖赴晋阳御驾亲征,与匈奴对敌。
  
  是年冬,晋阳大雪,汉匈交战,匈奴诈逃,引汉兵入平城。胡兵四十万,困高祖於白登山。
  
  “吾等已被困白登七日,卿有何破敌之策,快快呈上!”
  
  刘邦这边问询,座下群臣却一个个面面相觑。被困白登之前,汉军也曾派斥候前去打探,发觉匈奴的骑兵个个老迈,马匹瘦弱,看似非常不堪一击,刘邦以为势在必得,使臣刘敬却说“两军交战,匈奴不以精兵临阵,只暴其短,恐为诱敌之策,不宜追击”。刘邦大怒,以为刘敬是在动摇军心,就把他关了起来,自己领兵深入平城,却不了匈奴人果真如刘敬所言,是以老弱残兵诱敌,一入城,匈奴精兵便层层包围,将汉军主力逼至绝境。
  
  如今被困多日,敌众我寡,想要在下山之时开出一条路逃出生天断不可能!刘邦虽然悔不当初,可现在亦无他法,又见群臣束手无策,他正欲发怒,忽然听一旁的谋士陈平道:
  
  “陛下,微臣有一计。”
  
  刘邦点头示意陈平道来,陈平便答:
  
  “微臣听闻冒顿单於有一阏氏,甚为宠爱。前几日在山上望见匈奴後营,阏氏常伴单於身侧,朝夕不离,二人看似情深意笃。微臣欲请陛下允准,遣使者向阏氏游说。女流之辈,多贪爱金银珠宝,只要投其所好,应能劝服阏氏向单於进言,解开这白登之围。”
  
  虽然陈平此计并不高明,但当下却无更好的对策,这般刘邦便颔首道:“就依卿所言。”
  
  是夜,陈平便遣一队使者,载上一车珍奇,去往匈奴营中。
  
  
  “那群汉人要见我?”
  
  赵悬弓听闻,惊奇地扬了扬眉头问,苏勒点头称是,还附到他的耳畔轻道:“他们还备了一车的宝物,说是准备献给阏氏您。”
  
  冒顿成为单於之後,最初两年也曾纳过三个阏氏,可是她们并没有替冒顿诞下子嗣,此後他便把心思全数放在调教长子稽粥的身上,这期间直至今日,与冒顿同卧起的唯有赵悬弓一人而已。单於庭众人皆知,冒顿最宠爱的“阏氏”便是赵悬弓。
  
  赵悬弓觉得好笑,浅浅地弯了弯唇角。
  
  他是个男子,是不可能成为阏氏的,但在冒顿身边十载,也被呼为“阏氏”十载,想来也被叫习惯了,所以并不排斥。如今他的官爵已升至右谷蠡王,统领万人。赵悬弓日夜伴在冒顿身侧,随其南征北讨,如今已经将北方草原散余的势力全部收服。去年冒顿忽然想要南进,进攻中原,赵悬弓虽然反对,但拗不过冒顿的意愿,只得随他来到了晋阳。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在这种关键时刻私会敌方使者,对方还带来贿赂的礼物,却教赵悬弓相当为难。他想了一下,便让苏勒不要声张,偷偷引了来使进入自己的帐房。
  
  
  难得的题外话:
  
  关於这篇,其实某三最想写的就是白登之围,可惜只能把它当成一个番外来写,关於这段其实可以大书特书的,刘邦同学、陈平同学~想起来就萌到死啊~(请忽略作者的花痴吧~)
  
  臧衍同学其实是个真实的历史人物,文中他的背景和说辞也是真的,另外他的孙女臧儿是汉武帝的外祖母~这层关系很耐人寻味~因为臧衍是被汉朝逼迫到匈奴去的~结果他的子孙却是汉室的掌权人~




阏氏 四十七

  汉朝的使臣刚进入还没看清上位之人便一揖到底,态度恭敬,赵悬弓虽也是中原人,但生活在匈奴人之中,几乎没有人会施此礼节,不禁觉得别扭,忙唤了他起身。
  
  那人一听赵悬弓的声音,大惊失色,急忙抬眼望向赵悬弓──只见是个皮肤白皙,高鼻深目,容貌秀丽之人,可美则美矣,不管是声音还穿著,这“阏氏”明明就是个男子啊!
  
  见使者惊诧,赵悬弓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并不以为忤,朗声道:
  
  “在下赵羿,乃匈奴二十四长之右谷蠡王,来使要寻的‘阏氏’便是在下了。”
  
  “您就是单於最宠爱的阏氏?”使者还是不信,赵悬弓便笑道:“汉军作战之时,军中是不带女眷的吧?匈奴亦然。”
  
  听赵悬弓这麽说,使者只得诺诺地应了一声,嘴上不方便再质疑什麽,只是腹诽:莫非匈奴单於也有龙阳之好?
  
  沈默了一会儿,赵悬弓主动问使者来意,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使命,忙从袖中摸出一卷简牍,赵悬弓接了过去,草草一瞥知道是礼单,就不再细看,道:
  
  “无功不受禄,汉帝遣来使赠赵羿如此厚礼,所为何意?”
  
  “回阏氏,主君是希望阏氏能劝单於退兵。”
  
  听罢,赵悬弓心中一凛,他虽然早就料到对方是这个意思,但没想到来使居然回得如此干脆,好像笃定自己一定会答应一般。
  
  “汉帝何以觉得赵羿有此能耐,劝服得了单於?”
  
  “听闻单於十年来独宠阏氏一人。”
  
  你们倒是消息灵通,赵悬弓“哼”了一声,又道:
  
  “就算单於听我的,我又要用什麽样的说辞去说服他?”
  
  “主君被困白登,援兵久候,势必来救。”
  
  “哦?”赵悬弓来了兴致,问,“你们还有援兵?多少人马?”
  
  “不下百万。”来使回道。
  
  赵悬弓冷笑,他素知汉人比匈奴人奸宄,所以自然是不信这等虚张声势的说辞的:“既然有百万之师,何必深夜来此。”
  
  使者的脸色一青,知道眼前之人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只得道:“还望阏氏能救我主君,阏氏也是中原人吧?难道阏氏忍心见汉匈交恶,生灵涂炭?”
  
  赵悬弓不言。其实他的确无意逐鹿中原,毕竟中原本就是他的故土,赵悬弓怜惜族人,不愿冒顿染指那里,可是多次劝诫冒顿都不理睬,这趟汉帝被围白登倒是个契机,说不定能教冒顿改变想法。
  
  见赵悬弓沈默,知道他心动了,使者暗喜,忙推波助澜,又呈上一幅画卷。
  
  赵悬弓本来还很疑惑,为何好端端的给自己看什麽画,打开一看,竟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美女图。




阏氏 四十八

  赵悬弓不解,望向使者,只听来人道:
  
  “主君愿同单於罢兵言和,所以才遣小臣将金银珠宝送予您,再请您代他向单於求情,可又怕单於不允,就准备把国中的第一美人献给单於。因为美人现在不在军中,所以先把她的画像呈上。”
  
  赵悬弓一怔,立刻明白了使者的用意,他故意用美女图来刺激自己,想让自己生出妒意,以为美女会夺了冒顿对自己的宠爱。
  
  这麽想到,赵悬弓不禁失笑。使者不明所以,便问他为何发笑。
  
  “你们以为,我是以色事人的吗?”赵悬弓淡淡道,声音不大,但气势十足──或许十年前他还是个弱质的少年,但在冒顿身边十年,经历无数风雨,他早就变得能独当一面。
  
  “单於也不是什麽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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