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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家的感觉。
正犹豫着如此敲开镇国公府的大门,门突然自己开了。
门内走出一个素衣少年,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
“这位夫人?”刚刚走过去的少年突然折身回来看我,“实在唐突,不过您长得很像我一位故去的姐姐。”
其实从第一眼看他,我就认出了他。他该有十九了吧?
微微一笑,我对上方忠义的眸,“我是刘柳的姐姐。”
“柳姐姐的姐姐?”方忠义好看的星眸皱了皱,“没听说柳姐姐还有亲人……”
“我能见见你大娘吗?”我截断了他的话,问。
“当然。”这张脸让方忠义对我没有任何防备,他立刻丢下手上的事,亲自将我领进了镇国公府。
熟悉的院门,熟悉的回廊,我步步缓移,在方忠义的带领下,走进了潘婧的房间。
“娘,”只听方忠义唤道,“有人找你。”
正埋头看着什么的潘婧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
岁月一定很喜欢潘婧这样的女人,它在她脸上留下的每一道刻痕都仿佛为了增添她的风韵而生。而她身上的平和内敛更像是被岁月不停打磨的宝石,让她整个人比年轻时更加明艳照人。
“义儿,你爹不是让你马上赶到兵部吗?”潘婧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对方忠义道。
方忠义看看潘婧,又看看我,似乎有些好奇我的身份,但最后还是听了潘婧的话,拱手向潘婧告辞,“孩儿先去见爹了。”
“怎么回来了?”潘婧起身,拉我在椅上坐下,柔声问我。
我惊讶于她见我时丝毫不显惊讶,“为什么你见到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潘婧但笑不语。
我恍然大悟,“我没死?”
她点头。
“也没有再穿越。王夫人是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你的安排。”
她继续点头。
“可是……可是……”我的心绪乱成一团,有些语无伦次。
潘婧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我求了他七年。直到那天,你被怡妃逼着喝下了堕胎药。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主动来找的我,他说他总以为自己把你保护得很好,那时才知道你真的不适合呆在皇宫。于是我安排了一切。”
“我……”我的心乱成一片。他……他真的放过了我,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还是亲手解开了对我的束缚。
“对不起。”潘婧执过我的手,诚挚地向我道歉,“我想有一件事我一直错了——他真的爱你。”
我的泪水一下就下来了,不可遏制地汹涌。
不是因为这段感情的逝去,而是因为这段感情终于得到了承认。就像私奔了多年的情侣,终于被遗弃自己的家族接纳。
潘婧就是我的家人,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潘婧只将我拥住,静静地等我哭完。
我终于平静下来,问潘婧,“他……是怎么死的?”
“祭天的时候有人行刺,兵器上都抹了剧毒。行刺的都是旧臣遗孤,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他杀了他们的亲人。”我将潘婧的话接了过来,我知道什么人最想他死。那个人的杀孽太重,造就了太多的陈堔和宝珠。
“这个,大概就是他应得的报应。”我说。
潘婧只是微笑看我,“刘柳,你真的长大了。”
我颌首。我确实长大了,只是付出了太多的眼泪和心碎。
“寿儿还好吗?”我有些艰难地开口,心里的愧疚和心疼慢慢升腾,我在皇宫里的时候没有能力保护他,而今他失去了父亲,我更加不能为他做什么。
“你放心好了,安适已经为他安排好一切。太子身上,既有安适的聪慧果决,也有你的固执善良,你把他教得很好,他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虽然潘婧这么说,我还是很不放心。寿儿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呀!
“我有点担心上官雪兰。”我说出了自己忧虑。
“安适死前令八王爷监国,赐了尚方宝剑。八王爷和上官雪兰这两股势力的争斗和平衡,足以让太子平安地长大。”潘婧详细地跟我分析了形势,而后认真看我,“我知道你希望他一世平安无虞,但他终究会是皇帝,这一点不可能改变。你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能够战胜未来未知的一切困难。”
我垂首不语。大局大势,潘婧看得永远比我清楚通透,我相信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像她那样洒脱。
“三日后安适的遗体会被送进皇家陵园,我可以安排你看看太子。不过你只能看看,什么都不能做,看过之后就立刻离开京州永远不要回来。你能做到吗?”潘婧知道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主动提出了让我看看安寿。
我激动地抓住了潘婧的手,“我什么都听你的。”
出灵那天,皇帝的灵柩从皇宫东华门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要跟在灵柩之后为皇帝送葬。
从皇宫到陵地足有几百里,所以沿途每隔一段距离,都要搭设芦殿,供停灵和送葬队伍休息。我被潘婧安排在其中一个芦殿充当杂役。
直至午后,送葬队伍才行到我所在的芦殿。
我身为杂役,是不能近前侍候的,只能远远地看着被御林军团团围住的安寿。
四年不见,小安寿长高了不少。他挺直着身板,神色肃穆,脸上的稚气早已荡然无存。
休息的时候,他就这么笔挺坐着,看不出喜怒。
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静坐中他突然站了起来,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急忙垂首,混进杂役队伍之中。
他的目光毫无目标地游移了一阵,终于收了回去。
我舒了口气,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他。
却见他走近了安适的灵柩,将一只手放在了棺木上。
隔着这么远,我应该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我却觉得自己听得分明,他说,“父皇,你走好。我一定会好好的。”
我急忙将脸上的泪抹掉。我知道,那孩子,比他的母亲坚强许多。
见过安寿,潘婧便催促我回锦州。
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是找回王根,回到了锦州。
“王根,”临进门前,我叫住了王根,“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你辛苦了。”
王根惶恐地转过身来看我,“夫人,您说这些话折煞小的做什么?要不是没有您和老爷,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哪儿能有今天有妻有儿有女的好日子?”
我笑了笑,回他,“我知道你原先不叫王根……”
我话还没说完,王根立刻瞪大了眼睛看我,举天发誓,“夫人,天地良心,我真的是您和老爷的同乡王根。”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他不需要再为了背负一个捏造出来的身份。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对他道,“根本就没有什么老爷,我也不是你的夫人。”
王根只是不可思议地看我,“夫人,您没发烧吧?怎么尽说胡话?”
“我……”我还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庆春红着脸地从屋里奔了出来。
“相公!”庆春激动地抓住了王根的手,眼泛桃花,“你可算回来了!里面有个老爷……不,老爷说老爷回来了……我是说,老爷他……”
“你说老爷回来了!老爷没死!”王根神一般的理解能力简直令我叹为观止。
那厢庆春很配合地点头,差点没把红扑扑的脸蛋晃下脖子。
王根立刻激动了,直接丢开庆春死死扣住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屋里。
我有些凌乱了……潘婧不是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吗?那么,这个子虚乌有的老爷,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夫……夫人,你不进去看看吗?”庆春红着脸问我。
我只奇怪地盯着她看,问,“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庆春似乎猛然一愣,随后娇羞地捂住了脸,扭捏地朝我吐了句“讨厌”,然后,跑开了……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无法理解刚才那只叫做庆春的生物。
走进大门就看见王根正拉着一个人嚎啕大哭,“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和我以为你被强盗杀死了!夫人还差点殉情了!老爷呀!你可算回来了!”
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那人一袭白衣,束着玉冠,手里握一把折扇,正勾着好看的唇角向王根解释,“我被强盗劫持到山寨做了四年苦力,今天才逃出来。”
王根拉着他的手泪眼朦胧,“老爷你没死就太好了!老爷吉人天相,大吉大利!”
王根又哭一阵,看见了愣住的我,奇怪地问,“夫人,您怎么不过来跟老爷说说话?”
我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瞧我!”王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切地跟那人解释,“夫人死过一回之后,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
“是吗?”那人扬起薄唇,握着折扇绕着我走了一圈,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拿折扇点了点我的脑袋,问,“你确定她只是脑子失忆,而不是脑子坏掉了?”
“哪能呀!”王根冲上来为我辩解,“夫人做生意可厉害了。而今我们王家绸缎铺已经开了五家分店,是锦州最大的绸缎庄了,每天日进斗金,赚的钱我都数不过来。”
那人一听到“钱”字,眸子立刻亮了,只见他转头对王根道,“既然咱们这么有钱,你马上去买几个漂亮的侍女回来服侍我。现在宅子里的仆从少得可怜,还没几个生得好看的……”
我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大喝出声,“安适!”
空气静了静。
王根奇怪地回头看我,“夫人,您叫谁呢?”
安适扫我一眼,拍了拍王根的肩,“别理她,去给我买侍女去。”
王根恭敬地应了,下去了。
我见再无其他人,冲上前抓住了安适的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呜……”
所有的话都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了个结实。
我不依不饶地瞪他,死活不肯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