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玄瑜攥紧了拳头,低下头。
孟玄珏望着兰小伊,一字一顿地说:“昨日是我造次了。我再不会逼迫你,等你自己想通了,再来找我。”说完转身带人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要走。
兰小伊追上去,问孟玄珏:“贾朗呢?”
孟玄珏停下了脚步,侧头说:“他如今年纪也大了,我也不需要伴读了。他跟着我不太合适。我已经呈请父皇对他另做安排。”
兰小伊心中慌乱起来:另做安排。贾朗不做孟玄珏的陪读在宫里还能做什么?若是被放出宫还好。皇上如果非要留住他,他便只能像他父亲一般……
孟玄瑜攥着拳头低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小伊脑子里乱轰轰的,也低头杵在原地不动。
许久孟玄瑜才忽然说了一句:“对不住。”
兰小伊抬头望着他,脑子里去还想着贾朗,呆愣的望着孟玄瑜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那日郑妃支走他的事情。兰小伊转开眼望向烟柳重重的宫墙,说:“殿下莫要这么说。这并不是你的错。”
孟玄瑜苦笑了一声,说:“我也知道,你未必会把我放在心上。只是我自己这心里,总不是滋味。那日听说大哥他……”孟玄瑜忽然咬着牙红了眼说不下去了。
往日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总长不大的贪玩模样。只是此刻,他语气老成,眼中那浓烈的哀伤,让听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兰小伊也忍不住凝神望着他。
其实他的眼睛也是极漂亮的,高兴之时,像是聚光灯下的黑曜石,闪闪发亮。现在,却像是陷入迷雾的黑夜。
孟玄瑜上前了一步,低头望着兰小伊。
兰小伊忽然发现,就是孟玄瑜如今也比她高了半个头。她极少正眼看孟玄瑜,在她心中,他还是那个和她差不多高,拉着她的手问她名字的小男孩。兰小伊心中忽然能理解郑妃那自私而又有些卑鄙的行为了。
兰小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太子有些话说的对。郑妃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恨她。虽然她在气头上打了你,其实心里比你还痛。”
孟玄瑜转开头,恨恨的说:“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知道,父皇原是不太看重儿媳的门第的,是母妃,是她的意思。”孟玄瑜忽然拉起兰小伊的手说:“小伊,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找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我会好好对你。”
兰小伊一愣,心中忽然滋味陈杂。她不是不想离开,可是,找不到那个人,即便是跑出去了,能躲几年?这句话不久前她还曾贾朗说过。当时的贾朗怕是以为她是小孩心性,也没有往心里去。
孟玄瑜的眼中满是祈求。兰小伊不忍拒绝他,强作笑颜,戏谑地说:“殿下怎么又说这话,上次你跟我这么说时,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孟玄瑜直直地望着兰小伊的眼睛,让她无处躲闪。兰小伊不敢望着他,只能垂下眼帘默默站着。周遭安静得让兰小伊心慌。鸟儿啾啾的从头顶飞过。她害怕,再这么与他相对,她会藏不住自己心中的慌乱,软弱下来,答应了他,然后她就可以像个逃兵一般躲开这些压得让她喘不过气来的事情。兰小伊忽然希望谁能出来拉开她,就像第一次贾朗做得那样。
孟玄瑜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忽然一笑,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说:“走吧。再这么杵在这里,又有人要找麻烦了。”说完转身便走。
兰小伊点了点头,低头跟着孟玄瑜慢慢沿着开满嫩黄色迎春花的宫墙走了。
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想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无人再提起。只是太子身边再没有贾朗的身影,皇上身边也不见贾朗。兰小伊四处去打听贾朗的消息,问来问去,都无人知晓。只知道贾朗的院子如今人去楼空,他没有住在那里了。就连孟玄瑜也打听不到贾朗的下落。
兰小伊整夜的做噩梦,梦见贾朗被人绑着,满身是血,或者梦见贾朗出现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对她说:“你日日叫我小太监,如今我真成了太监了,你可满意了。”兰小伊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从梦中醒来,瞪大了眼望着黑漆漆的房梁,就再也合不上眼。
兰小伊如今才能体会那时贾朗为何会那么激烈的劝她不要入宫。在这宫中,她的生命如蝼蚁一般,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太难了。
兰小伊茶饭不思,常在太傅的课堂上发呆,才几日便眼看着消瘦了许多。她想,若是再见不着贾朗,不知道她的下落,她一定会疯了。兰小伊想,别人不知道,贾福海一定知道。若是贾福海再不知道,她便冒死去问皇上。她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趁着皇上下朝的空档,跑去在皇上学馆外等着。等了一日,也不见皇上的踪迹,回来一问才知道,皇上带着皇子们去皇陵祭祖了。贾福海也去了。
过了几日,皇上才回来。
兰小伊又在御书房外等着,整整站了一个上午,才等到贾福海出来传话。她也顾不上礼节了,把贾福海堵在了拐角的廊下。
贾福海似是早知道兰小伊会来找她,也不吃惊,只是沉着脸。
兰小伊垂下头,说:“我知道公公心里有些怨我,贾朗是为了护着我才得罪了太子的。”
贾福海冷冷的说:“既然知道,为何还来找我?”
兰小伊咬着唇,红了眼眶哀求道:“我打听不到贾朗的下落,心里着急,没有办法,才来找您。我一定再不去麻烦他,只是,好歹让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贾福海放缓了神色,许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若是真为他好,便不要再过问他的事情。他很好,性命无忧,你不用担心。”贾福海说完转身便走。
兰小伊追上前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贾福海不再理会兰小伊,进了御书房。
兰小伊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只等望着贾福海的背影干着急。
兰小伊不甘地离开书房外,低着头往回走。她一边走一边想:“此事,还是只能冒险去问皇上了,若是贾朗真受罚,或许,我还能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情。”她忽然苦笑了一下,求情?贾朗什么地位?他可是在宫中混了十几年,太监总管的儿子,奴才中最有权势的。她?她是什么人。二等奴婢,还得罪了太子,得罪了郑妃。她如何能替贾朗求情?!
想到这里,兰小伊心中越发沮丧,忽然觉得失去了支撑她得力气,眼中酸涩得就要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停下来,将身子斜靠在路边的树上,这样才不至于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大哭起来。
44
44、第四十四章 算不过(下) 。。。
忽然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她身边。她抬头看了看,原来她靠着的是一棵杏树。此时正是杏花怒放的时候,一树的花儿,热闹得很。兰小伊忽然想起去年的今日。那是在赏春会上,她窝在贾朗的怀中睡着了。贾朗将她带到那个开满杏花的别院中。贾朗弹琴,她唱歌跳舞。那时的她,觉得稀松平常,如今的她却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幸福。若是可以,她多想回去告诉那时的她,就这样吧,不要再往下走了,时间就这样停住吧。
远处忽然传来嘻笑的声音,兰小伊从遐想中醒了过来。她惊觉自己满脸的潮湿。原来她已经泪流满面。
声音越来越近,兰小伊想,自己现在如此狼狈,还是躲起来好。只是这里是湖边,没有地方可以躲藏。兰小伊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大樟树,忙几步跑到树下,一提气,上了树,将自己的身形藏在樟树浓密的枝叶中。
兰小伊刚把自己藏好,那些人便走近了。原来是几个宫女去领午饭。她们便走边笑着说话。有一个兰小伊还认识,是皇上身边的奉茶,入画。入画前些日子忽然被破格升做了一等宫女,就连住所也从宫人居住的院子搬到了皇上寝宫的后院,和侍寝的一等宫女一样,住单间。
一个年级小的宫女,应是才进宫不久的,缠着入画说话:“今日是赏春会,听说很多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们都会来,入画姐姐,我也想去看热闹。”只是奇怪的是,兰小伊虽然没有见过她,却觉得她有些眼熟。
入画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那个小宫女的额头说:“玉珠,你就安分些吧。你才入宫,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要是闯了祸,连命都没了,有什么热闹可看?你就不要贪玩了。”
被唤作玉珠的小宫女撇了撇嘴说:“入画姐姐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不过就是看看,能怎么样。听说那个什么兰小伊连太子都冒犯了,她还不是好好的。”
入画忽然停了下来,沉下脸,转身厉声对玉珠说:“这事也是你能提的?!兰小伊没有受罚,是因为有人替她受罚了。你若闯了祸,有人替你受罚吗?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玉珠低头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
旁边的宫女忙拉着入画说:“姐姐别生气,玉珠刚进宫,什么都不懂,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那个宫女又拉着玉珠说:“入画姐姐也是为你好,你才入宫,不知道这宫中的险恶。你听入画姐姐的话,以后,少说,少问,只管做事就对了。”
玉珠弱弱的点了点头应了。
入画才放柔了声音说:“你也不用怕,只要老老实实作好分内的事,自然就无事。”几个人接着往前走,只是气氛再不似方才那么快乐,沉默了下来。
兰小伊等他们走远了,才从树上下来。
她眯眼望着她们就要消失在红花绿柳中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入画,原来你知道。”
这天夜里,入画在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人站在床边,她睁开眼,迷糊中果然看见有个黑影。她立刻吓醒了,坐起来要大叫,却被捂上了嘴。一个女人低声说:“入画姐姐,是我,莫怕。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入画一听,原来是兰小伊,心里明白了几分,安静了下来。
兰小伊知道入画不会为难自己,便松了手坐在床边。
入画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