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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进养心殿的德太妃一身深靛青色旗装,似乎自从皇上驾崩之后,以前一直喜素净衣装的德太妃便改换了喜好,总是穿些浓重深沉的颜色,原本就冷着的脸色也因为这样的打扮显得越发阴郁起来。甫一进门,看到自己不曾卸甲的小儿子,便一下子扑了上去,“哀家的好儿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十四有些脸热,怎么说自己已过弱冠,还在外领兵多年,可额娘还总是这样一种对小孩子的方式对他,让他总觉得有几分尴尬。努力地开口,“儿臣参见母后……”尚未说完,便听到自己从未听到过的额娘的声调。
冷嘲热讽的,牙上长刺的那种音调,“哀家还真是不知道,皇上竟然是这样的人!弟弟刚回京,就叫了来要发落,皇上还真是……”这种尖刻,是十四从未体会过的,他认识的,他印象中的额娘,从来都是温柔地抚着他的发顶,从来都会用温和的语调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心,困不困,想不想去御花园玩耍。这样冷硬的声调,是他第一次听到的。
但胤禛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默默站起身来,背对着那边相拥的母子两,声音无悲无喜,“太后多虑了,怎么说,他也是朕的弟弟……”说完这些,竟再没有多说什么。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将皇上的背影勾勒出来一个深色的剪影,不知为何,这剪影落在十四眼中竟有些寥落的意味。
十四低头,额娘已经不是那么年轻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发髻中似乎也有一两根银丝。而原本自己觉得需要仰视的额娘,现如今已经比自己低了许多。“皇额娘,您误会皇兄了,皇兄并不曾为难儿臣,是儿臣自己心急。”
可太后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还是有着很深的成见,即便听小儿子这么说了,也还是狠狠剜了大儿子的背影一眼,“你也是个心软的,真受了什么委屈,和皇额娘说了,难不成皇额娘还能让你白受委屈?快,和皇额娘会长春宫,皇额娘让奴才做了你爱吃的云片糕,天天都要做,只等着你回来呢。”
坤宁宫里,因为胤禛去了养心殿那边,舒敏也懒得一个人去整理那一堆复杂的关系网,听宫人说小皇子从上书房下学回来了,便让绫罗直接去叫了儿子来,想要问问功课。
说起儿子,免不了会扯到女儿身上。因为事务繁忙,舒敏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找后宫的那些个太妃们家长里短,可也就是惠妃宜妃几个以前就和自己交好的太妃们会卖自己个面子,其他的太妃是一概不肯甘于寂寞的。坤宁宫可以说是他们夫妻现在的大本营,里头很多东西都不是能为外人道的,这样一来就苦了温窈和温喜。因为十三执意把温喜过继,温喜也和自己一家亲近,在这宫里,大小两个女孩儿倒是如亲姐妹一般。舒敏这做皇后的一旦管不了这么多后宫之事,每日又总有个只会帮倒忙的婆婆,两个贴心小棉袄便只能东奔西跑地帮自家额娘拉些人缘。温窈稍微大些,温喜还是个小面团子,两个人便总是凑做一堆,各处宫里凑趣,好让这些本就无聊的太妃娘娘们别寻出什么闲工夫,那自家额娘作伐子。
弘历听了宫人说皇额娘查自己功课,便抱着书本来了坤宁宫。他知道自家额娘从来是个博学的,既然要查自己的功课,肯定不只是说着玩玩。原本已经做好了会被额娘查三篇中庸默诵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虽然自己拿了很厚的一摞书来,额娘却都没有用到。
舒敏知道,无论是根据历史记载还是别的原因,自己的儿子将来肯定是要成为皇帝的,功课这种东西,虽说重要,可对于身为皇子的小豆包,有那些太傅们盯着四书五经就够了,自己自然没有给儿子再加码的道理。只是身为一个君王,舒敏并不知道什么是为君之道,但她知道,不管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首先得要是一个合格的人。
母子二人促膝闲谈着,舒敏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豆包,额娘问你,若是你只带了一个随从微服出行,在街道上看到有人欺压良善,你该怎么做呢?”
弘历几乎没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额娘总教导姐姐与儿臣,路见不平,应拔刀相助,君子应达济天下,儿子应该出手帮他们。”
舒敏满意的点点头,孩子有这种匡扶正义的想法是很值得称赞的,“那,如果你打不过那些人,没办法帮助那个人呢?”
弘历低头思考了一下,“那,儿臣以后要好好习武,这样以后若是出宫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能够施以援手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舒敏笑笑,摸了摸儿子圆乎乎的小脑袋,“那现在额娘跟你说,那个欺压良善的人,是在仗势欺人,你打得过他,可这般动了手却是让他给缠上了,他在当地很有些势力,很快便纠集了些人来,要将你们一伙几人抓到大牢里去,上私刑打死,这个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弘历还是太养尊处优了,他根本不知道很多问题,是上层人从来不需要去考虑的,所以,舒敏的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低着头想了想,有些迟疑地,他问自家额娘,“那,皇额娘,儿臣这个时候可不可以说,儿臣是皇子,亮明身份让人来搭救呢?”这个时候,很显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虽说微服出行本来是为了掩藏身份,可是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不亮出身份来极可能会遭人置于死地。
舒敏点点头,“可以啊,豆包本就是皇子,在这种情况下必然可以亮明身份,不但自救,还能搭救那个良善之人。这种自保的手段本来就没什么不应该的,甚至,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在被对方围住之前就找人前来接应,方为上策。”她需要让自己的孩子有侠肝义胆,忠义心肠,但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学会自保,不能伤了自家性命。
只是听到自己的解决方案被额娘认可了,小豆包的包子脸却有些微微地鼓了起来,他总觉得,这种事情似乎有些不够圆满,就好像原本有更好的方式去做一般。却不料,搂着自己的额娘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只是,豆包,额娘跟你说,这种事情被你遇到了,那这样的法子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可这世上这么多人,欺行霸市欺男霸女的很多,被欺压被鱼肉的也有很多,你不能一个个遇到,一个个解救,再一个个带回家里来,你好好想想,若是想根治这些事情,你究竟该怎么办呢?”
原本有些苦恼的小豆包在听到自家额娘这个问题的时候,瞬间知道自己刚刚为何觉得有些不圆满了,额娘说的便是他没有想到的地方,而若是额娘所说的这个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就圆满了。
认真想了想,弘历略有些不能肯定地问着,“额娘,那,若是将那些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人整治了,是不是这些事情就会少一些?”
舒敏听儿子这么说,笑出声来,“没错,豆包的想法,就是这一问题的关键,可是,只要有人和官宦有些交情,就很容易会有这种依附于官宦的附骨之疽的存在。这种现象是无法根除的,甚至说,若是你皇阿玛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些问题的解决上,便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励精图治了。”
小豆包仰起脸,一脸认真与好奇,“那,照皇额娘这般说,这种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舒敏笑笑,“解决这种问题,便是需要一个制衡,只是制衡这种东西,你皇额娘显然只会说一下,还要多和你皇阿玛学习才行,他才是这其中的行家呢!”
母子两个说笑着,便听到胤禛的声音从外殿传来,这声音似乎带着几分轻松,“敏敏,朕回来了,你和弘历讲什么讲的这么开心,居然还编排起朕了?”
舒敏撇着嘴笑,“皇上这话说的,臣妾只是教儿子些学业上的事情,让他遇到臣妾也解决不了的事情,便去问他的皇阿玛,那里有那个胆子编排万岁爷啊!”
这边踏进内殿,只有一家人的胤禛却是一脸好心情的笑着,“夫人这话说的,我可有些惊慌了,这世上也就夫人是一顶一能编排我的了!”说着,拍了拍弘历的肩膀,“儿子,今天你皇额娘给你讲什么了?”
小弘历一丝不苟地回答,“回皇阿玛,皇额娘给儿臣讲了为人之道,还和儿子说,若是遇上没法解决的问题,要和皇阿玛请教,皇阿玛比皇额娘知道的更多些。”童声童气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终于安顿好孩子们,舒敏与胤禛才得以躺在床上歇息闲话。不得不说,入宫之后的日子比之前在畅春园不知忙了多少倍,只是他们是互相帮扶着,就算劳累也还有个开解处。
舒敏心疼胤禛,自己倚了枕头给他揉着肩膀,一边问着,“今儿老十四回来,太后那边是不是又给你难看了?”他们母子三人的恩怨,也真说得上是老调重弹了,德太妃事情做得不明不白,老十四偏偏又是个不吭不哈的,弄得胤禛在两个人中间,怎么做怎么不对。
胤禛轻轻摇头,“这次额娘虽然说话尖刻了些,我也早就习惯了,倒是老十四,大概是军营里磨了几年性子,脑子想事情倒是通透多了。他能把事情想明白,我倒也省些心思。”现在宫内外很需要警惕的,一个是老八胤禩的势力,另一个便是废太子的余党,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何竟缠到了一起,同流合污让人瞧着好不恶心。
若是十四稍稍通透些,不至于让胤禛在军队上下太大的心思,京中这拧巴着的一股势力,倒是也好解决些。
舒敏听了这话,轻轻“嗯”了一声,“若老十四真的肯多为你想想,咱们也是能稍微松口气。只是年卿那边,我总觉得夫君还是要多下些辛苦,本来那边战线拉的就长,先皇也是多年久攻不下。如今年卿在那边,倒不如多费点功夫,一举拿下,也省了后人的心。”
这个时候的年羹尧还是个骁勇善战的猛将,西北战事从来就是几进几退,自先帝爷时候便是两方拉扯,近两年年羹尧去了才稍微有了些所向披靡的意味,舒敏想着,若是能趁这个机会,在年